红牡丹

43 娇里骄气


43.娇里骄气
    雍郡王府。
    胤禛一边听邬先生说话,一边看了眼上茶的福全。见他上过茶,退到门口迟疑着。果然是有事情。按说不该他来上茶的。
    福全想了想,还是退回来,悄悄走至主子身后低声报告。
    胤禛一下变了脸色。众人吃惊,热闹的谈话戛然停下,几个人对看一眼——出事了?正散散的挑着眉毛笑的胤祥也坐直身体,两眼看着四哥。
    胤禛沉默的听福全说完,转头看向胤祥,道:“牡丹在街上出了事,说是给鞭子抽到。”
    众人一愣,胤祥是完全没想到,已经嚯的站起来,“现在怎样?严不严重?”
    胤禛皱眉:“抽伤了手臂。”见胤祥转身向外走,忙道:“你八哥当时在,他们上了廉郡王府的马车,我估计牡丹现在没有回府。”
    胤祥惊讶的转身,“八哥?究竟怎么回事?”他看向福全。
    福全躬身,快速的再叙述一遍:“回十三爷,是知府大人的儿子吃醉了酒,车在闹市横冲直撞,伤了好些人,其中也有牡丹格格。廉郡王和十贝勒当时跟格格在一起,他们将马车拦了下来。牡丹格格先被廉郡王带走,十贝勒留下砸烂了马车,然后知府大人来,当着百姓的面儿锁拿了他儿子。牡丹格格的伤,看见的人说是流了血。”
    听得最后一句,胤祥倏然转身又走。人都伤了,砸车还有什么用?
    “十三弟!”
    胤祥回头看四哥,想了想道:“福全你跟我来。”说完人已经出去了。福全见主子点头,急忙跟上去。
    屋里剩下的人,一人咯咯笑:“奴才犯到主子手上,有意思。”
    一个和尚模样的,仰脖一盅茶下去,像在喝酒,“养个混蛋儿子,自己再谨慎,是个瞎!”
    邬思道笑,“我看这回牡丹格格要为民除害。”
    胤禛没有说话,走到窗前,就一直看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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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止痛药里面都有镇定麻醉的成分,牡丹渐渐觉得眼皮沉重。宝澜轻拍她,“睡吧。”她想,正好,就睡过去。
    一会儿,朦胧间听到宝澜说话:“也不是外人,请十三爷进屋来。”
    胤祥来了?牡丹费力睁开眼睛,果然看见胤祥,他蹲俯床边,正心疼凝视着她。
    “现在觉得怎样?” 胤祥轻轻的问。
    瞧着怎么像一个下班的丈夫和一个缠绵病榻的娇弱妻子?牡丹见了他,本来又升起一点委屈情绪的,不料朦胧间突生这么个联想,不禁扑哧一笑,“别担心,就是场意外。反正哭也哭过了,脸也丢过了,药也吃过了……”她小手伸出,主动放进胤祥的大掌里,模糊一笑,“现在觉得困,我要一睡百事休了……你别走,一会儿送我回家……”
    胤祥早恨不得将牡丹抱进怀里了,只是碍于有旁人在。此时见牡丹如此,便不再顾忌,将她小手轻轻拢在掌心里,又伸手顺顺她鬓边脱出的一绺秀发,低答一声:“好,你睡吧。”
    看着牡丹合眼睡了,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静静迎上旁边那双眼睛。两个男人对视着。谁都不说话。
    宝澜也是有点儿惊讶。她知道牡丹跟十三要好,经常在一起,却从没看过两人私下相处的情形。刚才两人交换的眼神和举动,明显是种把旁人隔除在外的亲近。她看看合眼安睡的牡丹,看着两个不动声色对视的男人……也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沉默间,时间跑得却不慢,天很快就黑下来了。仆人的走动惊醒了宝澜,她轻咳一声,对胤祥说道:“天晚了,十三弟难得来,晚饭在这儿用吧。我去准备两个菜,你们哥儿俩到东厅聊聊,牡丹看来还要睡会儿呢。”
    胤祥点头,微笑道:“那就有劳八嫂。”
    宝澜跟丈夫点个头,就走出去。片刻之间却又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八阿哥跟胤祥一见都站起来,原来是康佐康佑两兄弟。
    两人先匆匆给八爷、十三爷见礼,然后就走至床前看妹妹。牡丹沉睡着,康佐转身诚恳却干脆的道:“郡王、福晋对家妹的照顾,容改日再登门相谢。现家父十分着急,我们这就把牡丹带回去了。”他这边说,康佑那边已经解了披风。
    宝澜一看二人行动坚决,也不再多话,赶忙过去帮助康佑将牡丹从左边小心抱起来,再拿披风裹了。牡丹给这一番挪动,模糊道:“胤祥?”
    “是二哥,接着睡吧……”康佑轻声安抚,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牡丹又安静下去,便大步走向门外。康佐在后面向众人告辞,并向宝澜道了“失礼”,也跟出去了。
    宝澜一同跟出去照料。八阿哥、胤祥两人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目送,人不见了,只剩下一方暮霭沉沉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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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零零星星的飘起雪花来。
    屋里的两个女人却不知道。姣里娇气的牡丹,此时正舒舒服服靠坐在自己的暖炕上,用左手拈一粒核桃仁放进嘴里嚼,漫不经心的道:“哦。”
    “哦?”宝澜坐得也很舒服,却高高挑起了眉毛,“敢情您小姐还不满意?华泰此番丢了官是很难起来了,还不解气么?”
    谁管他。牡丹没心没肺道:“从此百姓就免了被他儿子糟蹋了,你既说他是个不算坏的官,那他也该安息了。”说是说,还是问上一问,“到底是你们家的人,怎么你们也没保他一保吗?”
    保他?宝澜微微一笑。华泰所需面对的最大的愤怒,正是来自胤禩,还有谁会保他?想着笑道:“连皇上都惊动了,谁还能保得了他?”又揶揄道,“看来以后咱们得小心伺候你了,都不知道你靠山这么硬的。”
    “才知道啊!”牡丹下巴抬得半天高,一幅嚣张气焰。两人一起笑起来。旁边侍立的两个丫头,一面盯着格格不会乱动右手,一面也笑起来,小紫趋前来添热茶。
    牡丹舀一勺蜂蜜杯里搅着,用力嗅了嗅茶香,嘻笑道:“你们就甭觉得对不起我啦,有这救命的茶叶,什么都抵了。”
    宝澜明白她的意思,伸手轻刮一下她鼻子,会心一笑,也舀了一勺蜂蜜放杯里道:“告诉你,尼满在牢里被揍得很惨。”
    “因为爹爹靠山没了?”
    “还因为经常被人探监。”宝澜神秘一笑。
    嗯?
    “探监的人都见不得他在牢里好吃好睡……”
    都?牡丹首先想到胤祥可能派人去出气,其他还有谁……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个驾车的……奴才,没死吧?”
    宝澜讶异,一晒,“我怎么知道?你的思路还真特别。”
    奴才的命也是命啊,虽然是个狗仗人势的奴才,但还不至于犯了死罪。到底不是土生土长在这个年代,想到可能有人因为她而丢了性命,牡丹就觉得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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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凝、凤儿两个进来,见到的是一个神游的牡丹。懒靠在一个大迎枕上,神色不辨悲喜,嘴角噙着一个笑,眼睛却是沉思的幽明闪烁。沉思的,神游的,连霜、紫两个丫头向她们请过安了,她手间还一径转着个茶杯没反应。
    “妹妹想什么想得那么高兴?”
    牡丹正想着宝澜,忽听这声娇软的童音,转头一看,笑了。“大嫂!凤姨娘!”就要下地来迎接。
    霜丫头赶忙来扶,高挑的凤儿却还要快一步,过来拦住牡丹说:“快别动,一家人客气些什么。”
    “就是呀。”雪凝也走到炕边来,右手搁到炕几上牡丹包裹着的手旁边,打量了一下,认真问询:“今天怎么样?还疼不疼?”又问,“中午吃的什么?进的香不香?”
    牡丹实在忍不住要笑。这个大嫂,小人儿一个,个子娇小,孩子气的一张脸,连声音都绊着软软的童音。她不知道她端起大嫂的架势是很滑稽的。
    “都好,都好,劳大嫂大人惦记了!”牡丹憋着笑,尽量严肃的坐着一鞠躬。
    “调皮!”雪凝很大嫂模样的,宠溺的手戳她额头。
    哈哈——牡丹笑出来,还笑得前仰后合,看小大嫂一脸莫名其妙,就越发笑得欢。一旁的凤儿,微微会心微笑。真是个聪明不外露的女子,牡丹心里赞叹。如果说凤儿美貌只有七分,那么她的聪慧就有十二分,单看大哥院里事务大半由她打理、单看她对单纯的大嫂亦爱护亦尊奉的态度,就明白了。大哥好眼光……
    “什么事笑成这样?”
    人未到声先到,随着小紫挑帘一声“二奶奶”,一个神采奕奕的丰腴女子跨进门来。
    “二嫂!”牡丹坐起身体,“这是怎么的?两位嫂嫂约好的吗?”随即微微一愣,见后面又跟着一个女子进来,是袁梅。她也来了?她还是第一次进她这牡丹阁来呢。
    “是约好的。”大家一圈见过了礼,二嫂,闺名书月的,笑着回答牡丹。“你大哥二哥今儿一早出门,临行给我们派了任务,要我们来陪陪我们的娇妹妹。过午我跟大嫂一商量,得!”两掌一击,朗笑道:“晚膳我们就摆妹妹这里了!没打招呼,想妹妹你也不会怪罪的。”
    “不会!”牡丹粲然一笑。她喜欢这个行事成熟稳重、性子爽朗大度的嫂嫂。待看到书月一个手势,凤儿也点头示意,然后一众仆人提着食盒鱼贯而入时,牡丹的眼睛亮了……
    小紫霜儿指挥人又搬来一张炕几,两张桌几拚成一张大方桌,菜肴纷纷摆上来,屋里顿时芳香四溢。
    牡丹一个个菜看过去……看得出是花了功夫的。瞅瞅二嫂,又看看凤儿,也不说谢谢,只咬着唇,傻笑得有些腼腆。
    “行了!”书月挨着她,呵呵一笑,“什么也甭说,看见你这份高兴劲儿,就呢不枉我跟凤姨娘忙活这一下午。”眼睛看一圈桌上的菜肴,又道:“这东边的一半呢,是凤姨娘烧的,西边的一半是我烧的,少不得还得请你做个评判,看我们两个是谁手艺更胜一筹。”
    “对啊。”雪凝小大嫂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们牡丹妹妹在这府里是一言九鼎,你们两个手艺一直难辨高下,今天就由妹妹下个决断。”
    这种傻事牡丹才不干。她眼角视线里见袁梅淡然旁坐,且不管,一边筷子夹着这盘,一边眼睛瞧着那盘,吃得不亦乐乎,翻来覆去就两个字,“好吃!呵呵……好吃!”府里两大名厨联袂献艺,今天好口福啊,呵呵……
    唔,只可惜……“没有酒吗?”
    “没有!”二嫂摆出长辈的面孔,“你手伤没好呢。”
    唉。
    牡丹长长叹息,“外面飘着雪,我们姑嫂很久没这么聚在一起了,这么好的气氛,这么好的菜……”
    唉。
    雪凝噗哧一笑,从身后变出一只小酒坛子。
    “那,就知道你。”
    牡丹捧过精致可爱的小坛子,喜滋滋的打开了,“啊,是蜜枣酒。”
    “是,补血养颜的,对伤口不碍的。”
    “谢谢大嫂,大嫂真好!”牡丹喜得侧身拥抱那个孩子气的小人儿。
    尽管雪凝已经经历过多次她这种出人意料的热情举动了,还是被逗得咯咯笑,“不用谢我啦,这酒是蔚长托我带给你的。这里,还有一封信。”
    牡丹接过,见信封空白无字,又沿着桌子看一圈,见一双一双的眼睛都好奇着,嘿嘿坏笑道:“霜儿把信收起来,晚点儿等看热闹的走了再给我。”
    “你个坏丫头!”书月忍不住戳她,“满足一下我们好奇心不行么?”
    “是啊。”雪凝也好遗憾的样子,“好想知道他写什么呢。”
    “感情你们是到我这里……”牡丹恍然,拈起手指,作醉眼流波遥想状,切切唱道:“……重温那春水——华年——旧梦啊。”唱罢一挑眉,“想起你们当年来了?这么着,你们把哥哥当年写给你们的情书念一封来,我就把蔚长的念给你们听,怎样?”
    “情书?”雪凝嚷道。
    一桌的女人心哗的沸腾,都不料牡丹说出这么两个字来,连沉稳的凤儿都俏俏的红了脸,环立一地的丫鬟、丫头子没个不瞪大眼,有的悄悄掩着嘴笑。
    雪凝脸蛋儿红红的,拿一指刮上牡丹的腮,羞她:“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就招认,小丫头不害臊么?”
    不料一个词引起这么大反应,牡丹刚要答话,却听到一声冷哼。
    声音不大,但她们一桌总共五个人,当然听得很清楚。她看过去,袁梅已经别开了眼,身旁的二嫂则脸色沉下去。牡丹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但其实她自己也不大高兴了。
    难道她今儿来就是为了来摆脸色么?别扭的人她不是没见过。通过侧面的了解,她大概也能明白袁梅的别扭性子是成长的环境造成的。可是那不代表全世界都得承受她的白眼。这屋里笑容甜蜜的每一个,也不都是蜜罐里泡大的……
    装作没听见,牡丹笑呵呵接大嫂的话:“我招认什么了?”接着左手搂过小酒坛子,美美嗅了一口,忍不住弯了眼睛夸赞,“好啊。好个贴心的小孩啊。”迭声吩咐人拿酒盅来。
    “又来了!”雪凝孩子气的翻白眼,“小孩,别忘了还比你大着三岁呢,我看你就是故意欺负我们家蔚长。”
    “就欺负了,怎么啦?谁让他妄想动我们的宝贝。”书月揽过牡丹,对着雪凝不可一世的抬高下巴。
    牡丹一边配合着意思意思的仰高一下下巴,一边一经喝了一盅蜜枣甜酿——舔舔嘴唇,啊,又甜又香。
    “人家在府里头也是宝贝呢!也是从小捧到大的……”雪凝不服气,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了,神秘兮兮的对牡丹道:“不过你欺负欺负他也好。”
    “噢。”牡丹回应,眼睛盯着珍珠丸子,勺子伸过去。
    凤儿夹了一只丸子放进牡丹勺里,转头鼓励讲故事的小人儿:“怎么说的呢?”
    左手执筷到底费劲,牡丹觉得这法子挺好,看中哪个菜,就将勺子伸过去,书月和凤儿轮流照顾她……雪凝在接着讲:“……蔚长看着不在意吧,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他老跟着蔚畅堂兄跑来跑去,眼见着是在学东西呢,还过问家里庄子的情况,以前他哪会关心这些个?上次我去看姑姑,姑姑高兴的直夸他是长大了。老祖宗虽然心疼得什么似的,生怕他累着,可是听说他过年不打算再出去了,也是欢喜的不得了……我看他这转变,就是因为你老说他是小孩的关系。”
    “啊,啊。”牡丹忙着吃,“我要那个。”
    雪凝给她夹到勺里,“这个辣,少吃点。”又要追问:“你到底……”
    “哎,对了,哥哥们派人去牢里了?”牡丹转移话题。
    书月笑出来,“不派人去不行啊。王爷非要亲自去揍那小子,他们兄弟两个费了好大的劲才劝住。不过我看王爷没死心呢,还得妹妹劝劝才行……”
    雪凝咯咯的笑,“听你大哥说,探望尼满得排队……”笑得说不下去。
    大家都笑,牡丹想象福王在牢狱门口摩拳擦掌的徘徊,也是笑个不住,却在一个抬眼间不小心看到袁梅,看到她唇角一撇,很不以为然的那个冷笑。
    牡丹停住笑,抬眸正视她。
    袁梅一愣,防备的回视她。
    牡丹想了想,决定摊开来谈一次,就问:“你……对我有意见?”
    因为她发现袁梅虽然对谁都是冷淡,但是对她的敌意却格外明显。她是认真想知道,但是她话音一落,所有声音都刹住,屋里陡然静得压迫逼人。
    袁梅僵硬的挺直坐着。她以为牡丹要问她为什么冷笑,或者她是什么意思,却不料牡丹直接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牡丹察觉到空气里紧张的压迫感。她试图对话,并不是质问哪。她将表情尽可能的放得轻松友好,尽量坦诚的看着袁梅的眼睛……
    不料袁梅讥讽一笑,“我是什么身份的人哪,哪儿敢对高贵的格格有意见?”
    口气比她说的话还要尖锐刺人。
    牡丹眯起了眼睛。
    雪凝紧张的不知所措——牡丹冷下脸的样子让她都不敢说话,求助的看向凤儿。凤儿行事颇像明哲保身的福晋,此时哪里会插言?她皱了眉头,却并不看袁梅,只关切的看着牡丹。众人谁不是第一次见到牡丹生气的?心里一时竟顾不得对袁梅的不以为然,只怯怯愣愣的看着牡丹……
    最难堪的自然是书月。她气白了脸,却不能发作,不能闹得牡丹阁跟她们院里一般的乌烟瘴气。她撇开头不看袁梅,伸手轻拍牡丹道:“妹妹你……”
    “二嫂,”牡丹将身子靠上大迎枕,直视着袁梅,懒洋洋的,又极冷淡的道:“明儿我来跟嫂嫂们赔罪,现下——我累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袁梅立刻站起来,旁人还不及说话,她已经傲然挺直着身躯向外走去。却在走出两步之后,猛然僵立在当地。
    原来康佐康佑一前一后跨进屋来。
    而且看来二人已经在外间站了些时候了,因为此时,康佐是淡淡的冷漠的样子,康佑却是一脸的雪寒冰霜,连牡丹看得都心里一咯噔。
    两个哥哥虽然性子洒脱不拘小节,可是透过嫂嫂们谈的一些家务事,知道他们其实有着极严厉的一面。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这一面。
    面对丈夫的怒意,连书月都不敢说话了,袁梅更是惊得脸色僵白。
    她从没见过康佑这么冷厉的样子。新婚这几个月,他一直对她很维护。不知是因为她非要嫁给他的那份执著,还是因为了解她的内心,对于她的脾气作为,他都是淡淡一句玩笑话就撂开。说到底,他的维护是她在这府里安身立命的唯一依靠。现在,她连这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吗?为什么?就因为她对全家都宝贝的格格说了句无礼的话?同样是女儿家,为什么她从小到大卑微的像一粒沙尘一样,而有人却能那么理所当然的享尽万千宠爱……
    “回去。”康佑沉沉吐出两个字。
    康佐一直没说话,他安抚的看看牡丹,然后扫一眼雪凝、凤儿,就转身走出去,雪凝跟凤儿赶忙跟上。书月歉意的对牡丹勉强一笑,也起身离开。
    袁梅僵立着不动。康佑也不管她,走过来,不知说什么好的:“……”
    牡丹不好意思了,赶紧微笑一下,并使劲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她已经有些后悔了。想一想,她的怒气也有些过。从来都被人喜欢,原来已经宠得她这么骄傲。其实凭什么人人都得喜欢她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自由……担心他们夫妻闹僵,牡丹想说句缓和的话,一时之间却不知说什么。算了,他们夫妻之间自然有他们的沟通,她还是别插言了。
    “那二哥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你。”康佑亲昵的揉揉她头顶,轻声道。
    牡丹看着袁梅僵立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开口:
    “二哥!”
    康佑回头。
    “如果当成自家人,口角磕碰是难免的,不必太计较。”牡丹慢慢道,“如果当是不相干的外人,言辞再锋利也伤不了人的,那也不必计较了……二哥懂我的意思吗?”
    袁梅的身影明显一颤。
    康佑沉思的看着牡丹,然后微微一笑,“二哥懂。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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