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牡丹

48 若水出场


48.若水出场
    这一日牡丹心情颇好。
    “霜丫头这么慧巧,将来谁娶到谁有福了。”
    “格格,那我呢?”小紫不依。
    “你么,”牡丹暗笑她往南书房方向暗瞥那一眼,“自然是谁娶到谁头疼了。”
    三人在梳妆镜前笑闹,慵懒的夏风也钻帘进来,不作声的绕过她们的轻纱群裾。是的,这日牡丹心情很好,直到——
    “哎呀,好香呀!”
    “院子里就闻见了。妹妹打哪儿偏了个洗发的好方子?”
    “是霜丫头的巧心思。”牡丹笑答,同时眯眼扫过两位嫂嫂的装扮,以及随后进来的凤儿、袁梅两人。
    五个女人交换了一番美发美容心得。对这个话题,牡丹是真感兴趣的,发现古代的女人有很多巧法子,很不错的,用时髦的说法就是“纯植物”“绿色天然”“不含任何化学成分”……可惜,五个女人其中的另四个并不是专为讨论这个来的。牡丹等着。果然——
    “舒府刚才差人来,说今儿眼见是个好天,不躁不闷的,太太小姐们有兴致游园赏花,加上蔚畅打南边为府里女眷订的一批货刚巧今早也到了,说请咱们过去”
    接着大嫂的童声,二嫂拉起她手道:“额娘昨儿夜里没睡好,说就不过去了,让咱们带着妹妹好好玩儿去……”
    “我不去。”书月话音未落,牡丹就接道。
    雪凝惊讶的张圆小嘴。
    “我不去。”牡丹笑咪咪的重复,漫不经心的走回梳妆凳上坐下,温和而坚决地摆出了小姑子的款儿,“今儿我没心情游园,嫂嫂们自个儿去吧,待会儿我要出门。霜儿,不把头了,给我梳成辫子。”
    铜镜不大明晰的影像里是二嫂书月打量沉思的表情,还有凤儿偷偷一笑,以及袁梅,唇边也闪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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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走出教堂的牡丹看见蔚长等在那里,实在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但没出息的很,美少年一笑桃花飞,她脾气也不知道怎么发了。
    况且蔚长的确不是绣花草包枕头。他没有宝玉那样一心光宗耀祖的八股父亲,虽然被家里宠上了天,他却不是被包裹着长大的,而是仗着溺宠任性游走天下,在大千世界里面长了好多见闻。他风趣,不时带一点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的偏激,也是极可爱的。牡丹不时发出笑声。
    “其实你心态不公正,就像天下有种疼爱百姓的清官只要见富人跟穷人来打官司就先认定是富人错一样。女人未必是时时占理时时可怜的。”
    “你这个比喻不恰当。富人跟穷人没有天性的划分,男人跟女人却有。我从来只见女子娇柔痴心……”
    ……
    “…你那是什么公子哥儿的怪看法?欺我没去过樊阳吗?”
    “没错。你既然‘没去过’,就只好听我这‘去过’的公子哥儿的看法……”
    ……
    两人一个轿旁骑马,一个轿内打帘子,一路说笑的热闹。在两人又一阵大笑之后,空了两秒,蔚长在马上侧首,带着一点迷惑的神气道:
    “牡丹我再没见过像你这样儿的,看着是花儿一样的姣妍柔美,有时却偏偏有……海风一样的性子。”
    他的目光让牡丹没有应答,一笑收回手,轿帘就落下来,然后轿里轿外是一阵寂静。这种寂静让牡丹重拾警觉跟……烦恼。阿玛他们就是料定她会说不,所以现在绝口不提,不给她明白拒绝的机会,这样就留有许多转圜的余地和发展的空间……想到这里,听着帘外蔚长得得的马蹄声,牡丹眼睛一眯,开口让停轿。
    步出轿子,见蔚长也已经下马走过来。不待他问,牡丹松开小紫相扶的手,就着一身男子装束,潇洒一甩发辫,笑道:“你既说我性子开阔,那蔚长,今儿有些话我想跟你讲明白。”
    蔚长见她虽笑,但神气郑重,脸上就显出了紧张,不过还是笑答:“妹妹请说,我听着。”
    牡丹挥手让紧紧盯着她的小紫、秦十退开几步,示意蔚长同她沿着街道她往前走。道旁有树,夏日的太阳穿过枝叶画了一片一片梧桐的影子在地上,蝉声似近似远。牡丹酌量怎么开口。类似的经验她有,所以开口不太难,只考虑怎样表达才能既达到目的又将伤害降低到最小……然而当牡丹边想着边侧首看过去,当她对上蔚长的目光,外交一样的考量和心情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牡丹在树荫下站住,视线不禁投向这条夏日午后长街,而后收回,与凝看着她的颀长少年正眼相对。玉一般的神采,清泉一般的眼睛,澄澈,真诚,等着她说话。牡丹的心突然一缩。不为蔚长,而是此刻的蔚长让她突然重新领悟,不论是怎样的情况,一份真心付出,一份真诚的喜欢,都是极可珍贵的。她刚才还想她那些轻轻便便的拒绝人的“经验”,想那时的一个她,那一种伤后余生的世故和冷硬,真是残酷而可悲的。
    “蔚长,”牡丹开口,自己听来都觉声音沾着些许苍凉,不禁自失一笑,而后提高声气直爽道:“嗨,我想着,今天咱俩难堪一回,好过日后两家人难堪。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我想今天把话说开了,”毕竟碍口,忍不住咳了下才厚脸皮说完:“我,没有嫁你的意思。”说完直视蔚长,而在对方那一眨不眨的注视下,感觉脸竟热了。
    蔚长没显得受了多大打击,其实是牡丹微微晕红的双颊让他有点儿入神,而等回神他也是微微的红了脸,人面桃花相映红,煞是好看……牡丹眼瞧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而后站定,回首:“你喜欢十三贝勒?”
    牡丹默了默,“是”。
    蔚长一愣,“但是你不可能嫁他,你阿玛不会答应。大哥说,你阿玛跟兄长正是担心这个。”
    毕竟年少,牡丹瞧着他青春明媚的身影笑了,也坦白道:“我知道。实话跟你说,这事我还没认真想过。我是说嫁人的事。”
    “为什么?因为年纪还小?”
    牡丹听了一乐,“不,正相反,因为我太老了。”她是说真的。不相信、不想望未来,如宝澜所说,悲观,苍老,这样的一颗心,其实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任何一份呈给她的真挚而执著的感情她都配不起。想到这里,牡丹收敛玩笑走到蔚长面前诚挚道:“我说真的,蔚长。跟十三贝勒没有关系,我不能嫁你,因为我不合适你。”
    蔚长被她正容坚决的神气慑住,眼中光彩瞬间的暗淡。一会儿之后开口道:“那你还会再到长风楼来吗……我们还能做朋友?”
    “只要你不误会……”
    “我从没误会过,牡丹。”蔚长清晰道。他的语气,神情,似乎只在转瞬间,就显出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那……反正你赏心悦目,我自然乐意奉陪。”牡丹学男人当胸潇洒一礼。
    蔚长被逗笑了,笑停之后,边往前走边说:“其实额娘也说我们不合适。”
    视线正瞥向身后轿马的牡丹,听了这话诧异道:“哦?”那个对她亲热有加的恩古伦福晋?
    蔚长笑,“你别误会,额娘很喜欢你的。就是觉得我们不大合适,却说不出个为什么。”
    “那……老祖宗怎么说?”牡丹好奇。
    不料蔚长高高挑起了眉,“老祖宗的话就更玄了,说,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若是娶不到呢,也是我的福分。”
    牡丹没有答话,想着那双深幽若井般探看她的眼睛……然后发觉,蔚长停住了脚步,正沉思般的看着她。
    “牡丹,我也把话说明白。”带着三分男人的郑重、七分少年的意气风发,他扬眉一笑,“我答应你,我自己不再使劲儿了,不会再去缠老祖宗……但是假若有一日两家人要我们成婚,我也绝不会拒绝。”玉一般的脸庞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却还是坚定的说完:“你记住我喜欢你,牡丹,愿意一辈子爱护你,让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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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说牡丹不感动。
    如果说上天残酷,渐次埋下一口苦井在她心里,她却依然不能否认,生活仍然不吝啬的在时时给人甜美,就譬如路边草丛不经意的一抹微蓝,就譬如鲜碧的枝叶上不经意一束明媚的阳光,就譬如眼前的这个少年。
    这时一阵马蹄声让相对站立的两人一起转头看路上。牡丹立时对上马背上十三那灼亮的视线,即使还隔着一段相当的距离。
    不是一匹马,是两匹。随着一声嘶鸣,胤祥已经翻身下马,大踏步的走过来。而另一个淡灰的身影却伫立马上,淡淡的视线先扫过他们俩,才慢慢下马来。
    胤祥是蓝白相间的装扮,他背着阳光走过来,看不清楚脸,只那身姿高大英武得宛若夏神,牡丹竟觉有点心跳。
    “真巧!你们这是打哪儿来?”不等人走到近旁她就开口招呼道。蔚长忍不住瞧了她一眼,为着她声音里那明显的快乐。
    “不是巧,老远就瞧见你。” 胤祥站定,深黑的眸光落在她姣好的脸上。那目光如此深刻,仿佛不只是在看眼前站立的她,而是看向多日没见的那每一天的她。迎着这样的目光,牡丹恍惚间觉得他那落在地上落在她身上的影子围拢而来,变成整一个世界……
    “什么?”她好像漏听了后面的什么话。
    胤祥深思的看她,眼睛瞥过了一旁的蔚长,慢道:“没什么……就说刚刚跟四哥去跑马了。”
    牡丹不解他眼睛里那瞬间的黯淡,随着“四哥”两个字也跟着看向那淡定踱步而来的男子。也才看见,远处跟着小吉子,正一手牵马喜笑颜开的对她行礼,还有见过几回的四爷府的随从安顺。这样的背景下,那个一步步踩在绿荫里的淡灰身影,那凉淡的似乎漫不经心又实实在在凝注着她的目光,让这条长街变得奇异的飘忽,让肌肤上燠热真实的夏日空气,转瞬变成了泛黄书页间的深情、苍凉和悠远……
    瞧这阵势。发觉当街站立的他们四人在相对无语,牡丹才晓得嘲笑起自己泛滥的诗人情怀。
    “这遇见了正好,刚才说事要找你。”不料竟是胤禛在她之前开口说话,“街尾有间茶馆,方便么?”
    牡丹有些讶然的看向他淡淡的——淡漠的表情。视线瞥过蔚长,少年的脸上已显局促,牡丹稍微一想,道:“蔚长,你先回去吧,我恐怕得耽搁些时候。”
    蔚长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一下,也不多言,微微笑了笑,说“好”,就向两位皇子行礼辞去了。
    剩下的三人并排着往前走,蔚长马上的背影前方消失了好一会儿了,他们却还沉默着。
    “是什么事?”牡丹只好侧头问那个冷淡人儿。
    胤禛转过脸仔细瞧她一眼,道:“没事。”说罢露齿一笑。
    连胤祥都是一呆。
    牡丹尽管已经料到答案,却还是对这个没料到的几乎有些无赖的笑容感到“惊艳”。她跟十三两人后面傻乎乎交换眼神时,前面的胤禛已经停下来,回头瞧他俩一眼,说:“这儿。”说罢拾阶而上。
    胤祥两个就着他淡灰的背影抬头,看见门匾上书着“若水”二字。
    上善若水。这意境跟一间茶馆倒也相配的。二人闲闲跟着,待走进这间“若水”时,却吓了一跳。
    因为……比如说服装吧,亮眼抢目的,未见得昂贵,而有时你的视线突然被吸引——一眼爱上,那套时装却是清清淡淡的颜色,你立时就知道了,它必然造价不菲……就是这样,真好东西,都是气质惊人,面容平淡,光芒却掩也掩不住。
    这间茶馆就是这样。店大欺客,牡丹想着,那一桌一凳每一缕茶香每一寸音□□出来的且雅且贵的气质和气势简直是“欺”人的——让人忍不住收敛气息,以图配得上那份雅贵。想着时不禁对那个已经捡了桌子安闲坐下的“蓝衣公子”另眼相看,原来他也进华贵的场所,不是只吃素粥的。
    “啧。” 胤祥为牡丹拉开椅子,自己一旁落座,动作的潇洒仿佛让茶馆里静悄闲雅的空气起了涟漪,他拿起桌上摆的茶书翻看,“四哥,我竟不知你这么阔气。”
    胤禛淡淡一笑,“我偶尔来一回罢了。是贵了些,但值得。”顿一下,又道:“老八常来这里。”见二人同时注目他,接道:“我们碰上过一回。”
    十三眯眼,同时扫过四周,“这是八哥的地方?”
    “不是,” 胤禛道,同时对隔了段距离待命的茶博士点下头,“所以他才常来。”
    牡丹玩味他的话,颇被他语气间不经意流泻的那一点了解吸引。一温一冷,他们尽管迥异却也相类呢,那不分四季的恒温。然后看到年少的茶博士走到他们桌前来了,白丝衣料,神情恬淡,不沾丝毫的商家气味,直让人想起——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我不要龙井,我要铁观音。”一见小茶博士躬身已经要离开,牡丹赶忙回神转向那个强势惯了的男人。
    胤禛看着她不说话,而胤祥笑道:“点的是铁观音啊。”
    啊?牡丹有点窘,咳了咳,问:“你跟八阿哥在这里碰见……是怎么样的情形?嗯,我是说,我只见你们兄弟两个一起,不大能想象别的……”
    胤禛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住两秒,然后转向对面的十三弟淡淡笑道:“多半也就我们兄弟两个在一起。不过你要听别的兄弟,倒也有,我们兄弟多,故事也多,十三弟,你记得哪些?”
    牡丹本是岔开话题随便问的,那些陈年小事却渐渐让她听得入迷,渐渐体会一些史书上没记载下来的政争治外的寻常的兄弟感情,也渐渐了悟眼前这兄弟二人的变化、那让她有所察觉却抓不住要领的变化,究竟是变在什么地方。是太子。是谈到太子的异举时,从前那种“恨其不争”的焦灼情绪已经没有了,那种对太子的尊崇已经没有了。四爷府里显然已是另外一番计较——现在,他们俩是四爷党了。
    牡丹眼望身旁谈笑风生的十三,突然心中一凛。现在是哪一年?那是发生在那一年的?是不是不远了?是不是就在今年?今年,是他的本命年啊……
    “打扰吗?”突然一个舒缓的嗓音身侧响起。
    牡丹第一反应是八阿哥,有这么巧吗?抬头看去,一呆,就如刚跨进这“若水”的反映。
    胤祥看向这个飘然站在上茶的小茶博士身后的男子,顷刻笑了,“若水兄,是我们打扰才对。”
    那淡蓝袍的男子听他这称呼也笑了,笑得愉悦而……飘逸得不可思议,飘逸在嘴角的一笑,又吸引人在眼角的一点纹路……跟他一比,牡丹直觉看向身边旁坐的男人,就发现,不论是他的冷淡还是八阿哥的温雅,都带着明显的皇家阿哥的权贵气息,而这位“若水”的华贵,才是出尘出世的。
    好一个人物啊。就听胤祥在笑:“……我可吃不起你的茶,你该殷勤招呼的不是我。”说着用下巴比向他四哥。
    那出尘男子微笑看过表情淡然的胤禛,“有些客不必请,有些客却须留。十三爷跟牡丹格格,是若水想留的客。”
    “你认得我们?”牡丹惊讶,她还男装呢现在。
    “自然。”那“若水”微笑,“上善书斋,牡丹格格可有印象?”
    “嗨……”牡丹恍悟。那间小小的书屋,只卖老庄禅佛,很高妙出尘的。她被那气质吸引,有时就会迈进去留连一番,虽然她坚定的怀疑书屋的生意会好(因为书的价格跟它们的品位一样高妙),她偶尔会买一本书携回家,那是当她想起了她那个世界的哥哥……那里,这里,这个上善若水的男人,确实是一种气息……
    “嗨……”男人学她的声气,笑,眼角的笑纹又隐隐闪现,“对,那是我。”
    唉,真是个大隐隐于市的富贵雅人啊,牡丹摇下头,又笑,“嗨!”右手不自觉动一下,如果放在安身上,是在一个酒会上或者Kneipe里面,她已经一甩长发伸手说:“我想我们注定该作朋友!”
    就是那种感觉……
    牡丹的真心愉悦,衬着那若水转身离去时的衣袂翻飞,落在两兄弟的眼睛里。
    牡丹转头回来便觉出桌上空气的异样。“好风啊,我闻见雨的味道了。”她看了眼窗外欢快的说。
    胤禛微微一笑。胤祥也微微一笑。
    牡丹微眯了眼睛。
    “敢情你哥俩连表情都是一副了。”她直望着十三读不出情绪的眸子慢慢道,突然恨声:“跟你说了不爱你这种样子!”胡思乱想完了接着扮深沉,敢情他们那些信都是白写的?
    胤禛被吓一跳,定定看着她的“泼辣”,正洗杯的手也忘了。
    胤祥也是一愣,然后就笑了,“没有,不是,就是在想……”
    “想什么?”牡丹凶巴巴,“想我跟这个若水很般配?还是想我是不是要嫁给蔚长?”
    胤禛把手里热烫的茶盏放了下来。
    胤祥直直望着牡丹凶巴巴的眼睛,半晌,唇边噙起一个笑,笑得又自信又痞气,他伸手牢牢覆上牡丹搁在桌上的右手,“我不觉得你跟这个若水般配,你也不会嫁给蔚长,因为你喜欢的是我!”
    牡丹忍不住跟着笑。其实她极明白他。极明白他对她的喜欢,极明白他的不安,极明白他……对她的快乐的珍视。他近来重现的这番不安和犹豫,应该不只因为舒府的事情,也因为太子在酿起的异常吧……
    这世上有多少颗飘来荡去不安的心啊,有多少等待,多少无奈,有多少的绝望……
    可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快乐的事情。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快乐的事。
    随着重新动作的胤禛,茶香开始蔓延。牡丹没有看他,渐渐敛了蓬松的笑意,她晶亮的眸子直视胤祥:“别忘了你说的话,我喜欢的是你。” 胤祥愣住的时候,她清晰再补一句:“我,不嫁别人。”
    十三实实在在的愣住。他一眨不眨看着牡丹,倏然转头看四哥,又转回看牡丹,继而狂喜燃亮了他整张俊毅的脸庞。
    “你听见吗,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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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世界杯,虽然我是零球迷。激情如火的青春,如火如荼的夏天……问候你们。
    ——杯中酒尽的书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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