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听途录

    “村长，常乐呢？”苏凉直接开口问道，然而村长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朝着周崇之的位置一脸希冀的看着，苏凉皱了皱眉，没有了花瓣印记，这些幻象似乎看不见自己了。
    “自然看得上，村长能割爱，在下感激不尽。”周崇之身后，钱少商温和的回答道，“不过这龙鳞对村里意义重大，不如择个吉日，再开祠交易，这期间，我与堂弟借宿于村中，定好的粮食和灵石也会运来，这般可好？”
    “好好好，郎君不愧是名门，做事就是周到。”村长听到粮食和灵石要先运到村里，笑容更盛，随即便是同昨日一般，挥散了围观的村民，带着钱氏两兄弟去了自家院内，留下戏外四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看不见我们？”楚辞挠了挠头，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只是幻象。”周崇之看着远去的村长一行人若有所思，“虽说这幻象逼真到足以骗过我的眼睛，不过想来应当同一个事件，不停轮回罢了。”
    “难不成我们要一直被困在这儿？！”林萧眼睛里的光似乎熄灭了，“楚辞，你不是最擅长破阵么？快想想办法。”
    “我在想了，神魂方面的阵法几乎已经没有人去研究了！你催我也没用啊。”楚辞将储物盒里的东西哗啦啦全倒了出来，四下翻找着。
    “阿凉可有法子？”周崇之看着旁边若有所思的苏凉轻声询问。
    “若是强行突破阵法应该可以，不过我比较在意的是常乐，也就是我们在路边救下的少年。”苏凉思索着开口，“上一次里我同他接触过几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周崇之眼神闪了闪，有些好奇。
    苏凉将自己同常乐的几次见面的情况仔细说了，没漏过任何细节。
    听完苏凉的话，周崇之总结了一下，“整个幻境展现出来的应是钱氏子弟为了治愈疾病，来到遇龙村，骗取了村子的信任，以常乐的姐姐，常喜为引，屠杀了整个村子，以全村的怨气外加龙鳞的作用，炼制成了某种灵器，或者说怨器。”
    说着，周崇之皱了皱眉，“可在幻境中，常乐应该同其他村民一样，死去怨气供养常喜才对，为何会单单留他一个怨灵在此？”
    “不仅如此。”还在翻找东西的楚辞插口道，“最后那血腥的法阵，聚集了整个村怨气供养常喜，可最后成为怨灵姿态的常喜，看起来神智并不是很正常的样子，否则早就咬死钱少商那个畜生了，怎么会乖乖听他的话，跟他走。”
    苏凉点了点头，“常乐的神智同普通人无异。”
    “那就奇怪了，总不至于是那个钱少商只要女鬼吧？这般好色？”林萧随口说道。
    话音刚落，其他人皆看向他，沉默了数息。
    林萧伸手捂住脸，颇为尴尬，“我就随口一说，你们继续。”
    周崇之看了看几乎看不见天的头顶，皱了皱眉，“不能只指望楚辞破解阵法了，从刚刚的经历来看，这个幻阵并不会伤害我们，或许有什么我们遗漏的线索，第二天的时候我们几乎都是分开的，仔细想想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于是苏凉和林萧详细的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周崇之听后沉思片刻，“现在有两点我比较在意，一是林萧当时意识里的那条常乐同他一起看见的青鱼，二是常乐在苏凉面前表现出的截然不同性格。”
    “青鱼有什么好在意的？”林萧有些不解，“池塘里有鱼不是很正常吗？”
    “在别处是正常。”周崇之解释道，“但对于这个时期的遇龙村来说，便不正常了，村子里的良田种不出来粮食，村子唯一的希望竟然是要靠卖祖上流传下来的龙鳞，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鱼。”
    “按时间来说的话，常乐应该是今晚看到的那条鱼。”林萧仔细回忆了一下，“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会儿了吧？不过只是当时我脑子里的片段，万一不对呢？”
    “对不对，去看看就是了。”苏凉直接决定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们都去啊？！”楚辞猛的从书堆里抬起头，“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啊！”
    林萧翻了个白眼，“能找到关于神魂的阵法吗？”
    楚辞有些沮丧，一脸悲愤，“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次带的四国风俗历史方面的书更多一点。”
    “那就收起来，一起去吧。”周崇之也没抱太大希望，帮楚辞将东西都收进储物盒里，林萧在前面领路，四人朝着村子里的池塘走去。
    还未走到池塘，便听到一声惊呼，“常乐你看！是鱼！好大一条鱼！”
    池塘边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挨在一起，齐齐探头看向水底，大一点的身影有些激动的站起来，“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拿鱼竿来，今晚一定要把这条鱼钓上来！”
    “啊？好吧，那你快去。”大的身影迅速跑开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人影蹲在河边，双手托腮，老老实实的盯着水面。
    四人对视一眼，悄悄走了过去，那小小的身影果然是常乐。
    “真的有鱼啊。”林萧惊奇的啧了一声，握了握手里的剑，有些不确定轻声问道：“这个常乐是幻境里的常乐，还是怨灵常乐啊？”
    “嘘，池塘里有动静。”周崇之看着眼前的池塘，在他眼中，黑暗的池水里有一团暗淡的灵光正朝着岸边过来。
    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猛然跃出一条巨大的青色锦鲤，扬起的水花洒了岸边的常乐一身，青色的鱼鳞带着微弱的灵光，在水面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唯美，常乐张着嘴，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被浇了一身水都没反应。
    “蠢笨的小子！”锦鲤圆圆的眼睛里愣是透出了十分的嫌弃，“怎么只剩下这么点血脉了？”
    “鱼鱼鱼说话了？？？！！！”楚辞震惊的看着那条青色锦鲤，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的龇牙咧嘴，“是真的唉！”
    “幻境！这是能骗过崇之眼睛的幻境！你安静点！”林萧连忙捂住楚辞的嘴，心里也有些不安。
    “常乐？”苏凉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鱼。
    “啊！！！鱼说话了！！！！！”常乐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害怕的连忙后退好几步，甚至摔了个跟头，然后扭头直接跑向村子。
    “……”看着跑远的常乐，锦鲤张了张嘴，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漂亮的大尾巴，十分不解的嘟囔道，“怎么会吓到他？我这么好看怎么会吓到他？！果然是蠢笨的血脉！哼！”
    “谁能想到啊，鱼会说话竟然会吓到人。”常乐蹲在苏凉旁边，一脸的惆怅。
    听到声音的四人齐刷刷的扭头，震惊的看着常乐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身边，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一样。
    “你是那条鱼。”苏凉笃定的开口，“你们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你才是鱼，你全家都是鱼！”常乐磨了磨牙，“我是龙！青龙！”
    “我还是分的清龙和鱼的。”苏凉不信指了指池塘里有些气急败坏的扑腾了两下最后气鼓鼓的潜入水底的锦鲤，“那是鲤鱼。”
    “哼，那你待就在这儿继续看鱼吧。”常乐冷冷的哼了一声，身形渐渐隐去。
    “等下！”眼看常乐要消失，周崇之连忙开口，“让我们看这么一场幻境，想来不是为了伤害我们吧？不如直接说出来有何要求？”
    “谁说不会伤害你们？”常乐的身形依旧在隐去，眼神直直的看着苏凉，“人类始终是肮脏蠢笨的种族，这是第二个轮回了，等到第三个轮回，你们将跟村子里的人一起死去！”
    说完，身形彻底隐去，消失不见。
    周崇之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头，“不对，是怨灵，他没有实体，可幻境里的青色锦鲤又是有实体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钱氏子弟的阵法覆盖了整个村子，这个池塘应该也在范围内，应该也是被阵法绞杀了吧？”楚辞扒开林萧的手，“我想起来了，我们进村之前不是有个阵法吗？那个阵法虽然显现的只有一瞬，但确实是灵石布置的灵阵，是由人布下的，不是怨灵！”
    “他说第三个轮回我们会一起死。”苏凉挥了挥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剑身灵气四溢，“我直接带你们出去。”
    “不行不行不行。”楚辞连忙摇头，眼睛里闪着骇人的光芒，“若强行出去，再进来就难了，现在不只是怨灵，还有自称是龙的锦鲤哎！还会说话的！这一定要收集的啊！”
    “可会有危险。”苏凉不是很理解楚辞的执着。
    “放心吧，就那个阵法，都破不开我的护身法阵，伤不了我。”楚辞拍拍胸脯，自信道“破不了阵，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我刚刚有了点猜想，距离第三个轮回还有时间，等我验证一下。”
    “没问题吗？”苏凉看向周崇之。
    周崇之笑了笑，“放心吧，楚辞可是我们书院数一说二的学子，在对阵法的研究上，他说可以，那便一定可以。”
    “是啊，别看他平常不靠谱。”林萧用力揉了揉楚辞的脑袋，“可对阵法的天分，真是让人嫉妒都难的高度。”
    “起开起开，你这就是嫉妒！”楚辞不满的将林萧的手打掉，“再揉头发掉的更多了！”
    “咦？鱼呢？常乐呢？真是的，怎么都不见了？”之前跑回村子的身影拿着鱼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算了，不管了，今天一定要钓到那条鱼！”说着便坐在了岸边，认真的盯着池塘。
    而池塘里的青色锦鲤，早已游回了池底洞中，美美的盘着一块石头打了个哈欠，心里默默盘算着，竟然是在晚上苏醒了，太晚了那小子估计没看清自己漂亮的鳞片，还是明天再告诉那个傻小子村子四周的灵气不正常的事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