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须臾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尧王


    京都郊外别宫
    卫尧沿着古道上行,破旧的宫门出现在面前,两边杂草丛生,无数倒挂的树枝交错在一起,已经快盖住了宫门的路。他小心翼翼地跨了过去,将门推开。
    “西楼?”卫尧震惊的看着门内的人,“是你约本王来的?”
    西楼躬身行礼道:“卑职带了酒肉,还请王爷赏脸。”
    卫尧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提了酒壶,不禁疑惑:“既要约酒,为何不去书院?”
    西楼春风拂面地微笑道:“书院饮酒已无新意,此地乃楚国旧宫,平常也有许多文人雅士来此吟诗作赋,今日卑职斗胆请王爷小聚,不知可否?”
    卫尧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别宫阴寒,四处荒草蔓生,几乎覆盖了整个所见之处。风声一阵阵肆虐过走廊,留下鬼哭狼嚎似的叫声。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觉得此地可完全不适合吟诗作赋,也不知那些文人雅士都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有这番癖好。正要掉头离开,却听里头传来琴音,便又起了猎奇之心。西楼看着饵上了勾,便趁热打铁道:“别宫里头可有好些新奇的东西,想必王爷是感兴趣的。”
    如此一说,卫尧果然上了心。
    二人将长廊走到了尽头,转了个弯,抬头便见远处一抹嫣红的彩霞连接着天地,飞花飘零之中,几间古朴典雅的房屋前后错落分布,青砖黛瓦,甚是仙气。
    卫尧顿时看傻了:“竟不知若水还有这处好地方!”
    “王爷,我们到了。”
    卫尧看向他所指的那处透着温暖光亮的暖阁,闪动光晕前似乎有个人影,顿时大惊失色,指着人影慌张道:“那里有个人!”
    西楼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王爷莫怕,是左卿。”
    “他也来了?”
    卫尧突然反应了过来。若是单西楼一人,或许还真的是把酒言欢,然而左卿也在,此事就不单纯了。
    “你约我来此,恐怕不仅仅是喝酒吃肉,你们想做什么?”
    西楼并没有立即答话,沉默的过去将门打开,才说:“王爷想知道吗?里面就有答案。”
    尧王心中举棋不定,一边担心他们另有阴谋,一边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退缩,显得自己太胆小懦弱。
    咬咬牙,便垮了进去。
    左卿已经沏好了茶,一张矮桌,三张软垫,一个炭炉,精致小巧的香炉中一支通体黑色的细香正旋绕出紫色的烟雾,飘散出令人安神心定的香味。房中一应俱全,似乎一直有人住着。
    卫尧年轻气盛,方才虽然心中有惧,一旦站在了弱势,反而强大起来。他挺起胸膛,底气十足道,“不是说好酒好肉么?怎么只有一壶茶?难不成是看本王年幼,觉得本王好欺骗,哼,要是本王发起火来,连自己都怕!”
    左卿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微微一笑:“王爷何必着急,先请入座。”
    卫尧哼了声,重重落座。
    西楼拎上两壶酒和一盘肉,倒了一杯推送到他面前。
    卫尧却毫无兴趣:“你们想说什么赶紧说,本王没兴趣同你们绕弯子!”
    “卑职知道王爷心急,可这件事得慢慢道来。”
    “是关于墨斐?”卫尧胡乱猜测,看到左卿无动于衷的表情后,又随便乱猜:“关于书院?”
    “既然王爷心急,那卑职便与你细说。”西楼挑眉,抽出扇子,在手心轻轻敲击,“王爷近来在朝中屡屡受挫,想必您也知道其中缘由,王爷难道不想让自己的路畅通无阻吗?”
    卫尧疑惑看着他,又看向左卿,直到最后才理清楚,倏的地跳起来,“你们想害太子!”卫尧慌忙后退,差点没被桌子绊倒,指着他俩破口大骂:“我还以为你们是忠臣呢,原来你们的目的不在墨斐,而是在太子!胃口太大了,你们这群蝇营走狗,本王要杀了你们!”
    左卿仰头看着他,不笑不怒:“骂够了吗?”
    卫尧想去摸腰间的武器,手中却空空如也,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势和怒火,一脚踢走软垫,拔出插在肉上的匕首,转眼已经刺到左卿的鼻尖,只差一指的距离,恰好被一把扇子架住。他怒视西楼,“滚开!等我杀了幕后主使,再来收拾你!”
    西楼扬起嘴角,手尖只是轻轻一提,他的匕首便被掸了出去,“你清醒点!别被太子的伪装迷惑了,太子本性恶劣,又无能力,绝非帝王人选,若他坐上皇位,将来的容国会成什么样子?”
    卫尧终于安静了下来,却仍然倔强的抬着下巴,“那又怎样?他是容国太子,你们胆敢伤害他,本王绝不善罢甘休!”
    “难不成你愿意看着容国变成下一个楚国?”
    卫尧自然是知道太子为人,多年来为了巩固权位与墨斐明争暗斗,其中不知害过多少人,那些肮脏事虽然大家都不说,却也心知肚明。他顿时泄了气,眼中隐隐包了一包泪花。
    “我知道,可是他是我哥哥,卫臻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亲人!”
    西楼的心口撕裂般的疼,尘封十多年的过往,此时全部挣扎着钻出那个缝隙,一点一点,泉涌至心头!他低声沉吟着卫臻的名字,第一次觉得,这个尘封已久的身份,与自己如此的近。
    卫尧不禁奇怪,自己只是在说别人,他激动什么?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左卿抬眼看了看卫尧,本想阻拦,但转念一想,又缩回手,冷静旁观。
    这时,西楼突然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要凑过来的卫尧,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还记得卫臻?”西楼问他。
    卫尧毫不迟疑:“自然记得!”
    “我以为你忘了,我以为除了我,没人会再记得了。”
    尧王激动的爬了起来:“你,认识他?”
    西楼苦笑,一手支撑起身子,晃了晃,拖着重步走近他,一手伸进广袖中,在手心摊开一枚断钗,他神色哀伤的看着断钗,眼泪瞬间从脸颊滑下。
    “钗?这不是后宫的凤……凤钗!”卫尧大惊失色,更让他不解的是,为何西楼会有此物?
    此时左卿道:“死了十年的卫臻,世人都以为他和他毓后是死于意外,可是世人却不知,这场火为何会无端发生。”
    “这话是何意思?”
    左卿解释道:“当年毓后改嫁与陛下,却仍旧和燕世子往来书信,陛下得知消息后便明里暗里对燕国施压。毓后得知此事后,对陛下心灰意冷,便同政亲王一起扶持卫臻。那时陛下出征在外,朝中大小事宜均交由政亲王和墨斐处理,虽然墨斐暗中阻碍,但那时候的朝廷还算清明,大部分是认得清好坏,自然愿意站在卫臻这一边,所以不过半年,朝中势力已经几乎倾向卫臻。等陛下凯旋而归,不得不接纳众臣进谏,封年幼的卫臻为容国的太子。但是历来帝王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最痛恨被臣子和妃子掌控大权,自那以后,陛下就冷落政亲王和皇后,收回了他们的权利。毓后大势一去,陛下便想方设法折磨她,最终她不堪重压,决定带着卫臻逃出皇宫,但是没想到他冷血至此,对他们母子尽然赶尽杀绝,幸好政亲王早有提防。那夜皇后寝宫失火,是政亲王派去的亲信将他们救出火海,一路逃至若水城外,却还是没能逃过死士的围追,最终,皇后还是死在了乱箭之下。”
    卫尧紧张地问:“那卫臻呢?”
    西楼缓缓起身,与他四目相对。
    一切,已经完全明朗。
    卫尧连连后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可是左卿的暗示已经很明确了,由不得他再怀疑。
    “你是卫臻……你不是西楼,你是……卫臻!”
    卫尧一时难以接受死了十年的卫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像极了梦!直到卫臻捧住他的脸,像十年前那样,宠溺地唤他一声……
    “尧!”
    卫尧憋了很久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崩溃,一把抱住他,失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嚎:“你不是死了么,你怎么还活着,你为何不来找我?卫臻哥哥,你为何不来与我相认!”
    “是死了,曾经的卫臻和他的母后一起被大火烧死了,而如今的我,带着兄长和母亲的魂魄,来复仇的。”
    “燕太子,真的死了?”
    西楼仰起头,酸涩的脸颊隐隐抽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兄长死于墨斐追杀,我本就与他相似,稍加易容,便轻而易举的骗过所有人。卫尧,我的兄弟当中除了你没有可以信任的了,你可愿帮我报仇,帮你母后还有曾经被无辜杀害的人报仇?”
    “报……你想找父皇报仇!”卫尧惊恐的推开他,“可他是我们的父皇啊!”
    “他不是!”西楼怒道:“他是杀我至亲至爱的仇人,是害我流落江湖十年的伪君子!卫尧,你好好想清楚,他已经不是我们的父皇了,墨斐害了多少忠臣,多少子民身处水深火热,还不都是他的原因!你还执迷不悟吗!”
    “可是……可是我,我不敢,也不能。”
    西楼抓住他的胳膊对他说:“你以前那么勇敢,可是现在为何变成这样畏畏缩缩的?总有一天,你必须为了自己而战斗,今日我只希望你能为了我,还有所有无辜的人,站出来一次。”
    “如果我帮你,你又想怎么做,杀了父皇,还是太子?你可知如此一来,容国又将陷入危机!”
    “有左卿在,一切都可以兵不血刃。”
    卫尧看向左卿,在看到他冷漠如常却十分有把握的眼神后,心里终于有些底,“我可以帮你,但有一条,不能动太子和父皇。”
    西楼点头:“我要的,只是一个公道!”
    在左卿指点下,以及长孙无争等大臣的暗中推波助澜,将太子和尧王的矛盾激发到了最大化,朝堂上的火药味几乎达到了巅峰。
    而太子终于是对他的兄弟,起了很深的敌意。
    然而即使如此,太子仍旧没有对尧王出手,只是在争辩上更加寸步不让,尽显一位东宫之主的权威。
    对于兄弟二人的针锋相对,容帝却每每只是一笑而过,似乎兄弟不睦对他来说并没什么。这一点让西楼伤了很多天脑筋,左卿对此却猜到了大概。太子自从没有了墨斐的阻碍,在朝堂可谓是如鱼得水,其行为举止也愈发没有遮掩,尧王的出现,不正是打击他,让他平静下来的一个绝佳利器,容帝当然乐得合不拢嘴。而且两方权势互相拉扯,也是一种平衡,起码对容帝来说,至少自己这个皇位会越来越稳当。
    当然,这样的结果并非左卿期望的,他想要的是容帝对太子的失望,越失望越好!
    是以当日,左卿写了封信交给伏宴。
    次日晚上,东宫巡逻替换后,便有禁卫军拦下正要回去休息的士兵,假冒太子口谕,命他们前往皇帝寝宫外继续巡逻。就这样,一支二十人队伍的带刀侍卫,浩浩荡荡的出现在皇帝寝宫外,与正在巡逻的玄庭撞了个正着,言翎当即拔刀将一众人等包围,还未等解释,便将为首的头领五花大绑拎进了寝宫。
    容帝的寝宫有内外两间,穿过隔门,言翎便停下了脚步,朝里头报了身份,才有太监王忠来开门。言翎正要抬脚进去,却见有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容帝的身侧,正在挑灯……
    瑾云城!
    言翎这才想起,瑾云城是太子收进宫的,起初还真的以为是为了给一线天添砖加瓦,如今看来,这太子怕是另有图谋!
    瑾云城注意到言翎,顿时满脸通红的放下手里的金剪,朝他施了礼后,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坐在床沿上闭目养神的容帝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却一眼认出了这个侍卫出自东宫,疑惑的问:“你们不在东宫守护,跑来朕的寝宫做甚?”
    那人瑟瑟发抖地回道:“是……是太子殿下吩咐的,说让小人来此继续巡逻,保护陛下。”
    “荒唐!”容帝一脚踹翻了他,怒道:“朕有专人保护,何必太子派人?”
    容帝似乎意识到什么,又问他:“你说是太子让你来此,那可有太子令牌?谁给你下的令,是太子,还是其他人?”
    “是……是禁卫军,那令牌确实是太子殿下之物,小人见过几次,不会认错!”
    容帝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再次确认:“你确定是太子令牌,没有看错?”
    侍卫用力点头,已经吓得不会言语。
    言翎却觉得奇怪,东宫有自己的禁卫军,从来不与东宫之外的禁卫军混淆,更别说离开东宫跑到皇帝寝宫巡逻了,其中必是有猫腻的。但是这些猜测言翎不敢说。
    容帝长长出了口气,摇头叹道:“太子终归年轻气盛,朕太放纵了!”
    言翎更加坚信,这一出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那个人想要的无非就是太子的命,而眼下除了尧王,并没有可疑人物,但显然尧王是不会这么做的,那么做这一切的恐怕只有书院里头那位了。
    对于这次突发事件,容帝最终选择压了下去,但是言翎从他的眼睛中却看到了失望,那是对太子彻底的失望。
    次日,卫子胥急慌慌地找到了左卿,还未饮茶,便开始向他诉苦。听完他的一番言论,左卿寡淡的笑了一声:“朝中风云变幻,本就没有长久的立场,大臣们最是会察言观色,一切的原因还是在陛下身上。”
    卫子胥神色凝重地问他:“先生可有对策?”
    “尧王羽翼日渐丰满,提出那些观点确实对容国又极大的益处,陛下对这个最年幼的儿子自然是刮目相看,如今陛下尚还康健,就怕时间一久,陛下生出什么其他想法。”
    听左卿一言,卫子胥如临大敌,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颤抖。
    “先生是觉得,父皇会另立太子?”
    左卿微微一笑:“殿下严重了,我只是以当下形势做出个人的判断,并不代表陛下的想法,只是……有些事,不如扼杀在襁褓,来的更稳妥些罢了。”
    卫子胥缓缓端起茶杯,近到唇边,神色突然一变,他重重放下茶杯,一双眼直直都盯着对面的人道:“先生出谋划策,本宫感激不尽,但卫尧是我的弟弟,先生不该说这些话!”
    在左卿心中,卫子胥不过就是个为了权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无情无义之人,没想到竟还有几分兄弟情在。可是这份情谊,左卿却必须要将他硬生生打碎,让他彻底变成仇恨!
    左卿拱了拱手,道:“殿下重情重义,让人敬佩。既如此,我也不便多言了,日后还请殿下保重。”
    卫子胥听出了言外之意,立即伸手按住他:“先生是觉得我太心软了?”
    “墨斐尚不能动摇您的位置,尧王自然也不能,但是他身后追随的大臣,却能!”
    “你是说方朝省他们?”
    “容国向来重视文臣意见,一旦尧王得了那些文臣的人心,以他们的嘴皮子功夫,恐怕真的能让陛下动摇,到时候殿下再想出手,怕是来不及了!”
    “本宫入主东宫数载,虽然一直替父皇分担政务,但是私下却鲜有关心,这些时日卫尧出尽了风头,父皇已经有很多次召他去用膳,本宫几年来何曾有这对待!”
    “尧王年纪最小,能力却不小,陛下和大臣们对他另眼相待也十分合理,正因如此,殿下就更改警惕!历来改朝换代,有几个是兵不血刃的?能顺顺利利登上皇位的,又有几个?”
    人一旦落在劣势,就容易慌乱,一旦慌乱,就容易被外界声音影响。卫子胥此时已经完全忘了什么兄弟之情,他的脑子里全被危机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想法。
    卫子胥激动的站了起来说:“先生提醒的是,本宫不该安于现状,那……那本宫该怎么做?请先生指教!”
    “尧王尚未娶妻,此时若传出其生活糜烂的风声,那些大臣怕是会避之不及了。”
    “你是要我往他府上塞些女子?”
    “如何做全凭殿下的想法,只要结果有用便好。”
    卫子胥仿佛找到了彼岸一样高兴,连忙拱手感谢。
    案上的茶凉了,左卿便重新烧了一壶,一并换上新的茶叶。
    “听闻,殿下请了瑾云城入宫,为何我觉得殿下对瑾云城另有打算?”左卿一边沏茶,一边试探。
    没想到左卿会提到瑾云城,卫子胥也不藏着掖着,便如实说:“瑾云城模样绝色,又有才艺,一开始本宫的确只是想招她入一线天任职,但后来父皇看中了她,本宫便顺水推舟,将她赠予了父皇。不过她是东宫的人,说到底,还得替原主办事,她如今在父皇那儿甚是受宠,听到的消息也不少,都得向东宫汇报。”
    “殿下物尽其用,实在佩服!”左卿应承了两句,又问道:“不过,瑾云城向来清高,竟然能被太子治得服服帖帖,甘愿去陛下身边做您的耳目,不会是……她有何把柄在您手中?”
    卫子胥闻言,不禁大笑,道:“先生真是神机妙算!不错,瑾云城有一个妹妹,就是云来阁的头牌末轩!有这个软肋,不怕她不听本宫的话!”
    左卿心中了然,不禁对她产生了些许同情,好不容易摆脱了墨飞,如今又被太子掌控,真是命运坎坷。
    送别了太子,左卿正要闭目养神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瑾云城聪明绝顶,明知太子为人不善,却答应了他的招揽,就算太子当时是真心实意的,但难保日后起了歹心,瑾云城不可能不知。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故意的!如此看来,并非容帝看上了她,应该是她主动迷惑了容帝,能想到的理由,怕就是替楚国那王位上的人,她唯一的弟弟,扰乱容国皇宫,要是杀了容帝就更好了,太子无能,将来继承皇位,定会将容国越拖越沉,到时候楚国便有机会一血前耻!
    左卿无奈的笑了笑。瑾云城固然聪明,却不知将来继承皇位的却非卫子胥。
    砚生进来,见到食案上纹丝不动的茶水,便问主人:“大人您又跟他说了什么,他连茶也不喝就走?”
    左卿起身走到门口,伸了伸懒腰,说:“等着看吧,不出半月,太子定会狗急跳墙。”
    砚生正在清理茶具,听闻此言后,只是摇了摇头。大人明明已经没有必要留下,还在为西楼的事奔波,不知道又会引来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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