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士录

    不错，陆召猜得不错，是一柄剑！
    一柄比金丝青玉剑更锋利的剑！
    哪怕是魔也被这一剑惊了心，如果之前出现恐惧算得上奇闻，那么此时魔将这个人放在了眼里。
    看得上？
    乃是一个凡人！
    凡人？
    魔也未必全都强大，或许魔种也是普通人。
    通体金黄，剑脊之处更胜，却是一灭一亮，像不停在盛光之下画着金色线条，看起来缥缈不定，难以找准剑刃的位置。
    剑出，击穿黑色正方体的同时，未月央持剑冲向陆召。
    陆召感受到强大的杀意，忽略了周围的一切，他不知道这杀意从何而来，因为未月央表情依旧，看不出任何愤怒和兴奋，好像这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嗤嗤嗤！”
    一连三声怪叫，剑依旧贯穿了陆召的身体，陆召也找到了杀意所在，原来不是未月央的杀意，而是剑！
    原本实体化的黑色晶体，被击穿后，落在地面刹那就消散了，比虚化的黑气速度更快，仿佛从未出现。
    想来这剑还带着特殊能力？
    陆召想用虚地避开剑刃，但他忘了未月央的仙器山河社稷图，剑刃一直跟着他，就算另一个方向另一个地方也摆脱不了。
    陆召原本的意识已经放弃了抵抗，见识过庞然大物，见识到那种难以想象的虚地，这一切都改变不了，就像他原本的出身，不管选哪条路，最后都会走到这里。
    强大冲击和奇怪的力量疯狂攻击陆召体内，天魔衣不停将身体拽到一个个虚地，可刚进入，剑刃就跟了进来，与外面情景相似，也是慢慢进入，然后慢慢破坏皮肉。
    “哈！”
    就在未月央以为将要杀了陆召的时候，陆召再次怪叫，这一次与之前不同，更高亢尖锐了些。
    只见周围瞬间模糊起来，一道道黑色漫天飞舞，就连天上的太阳都被遮住了，不见任何色彩，只剩下黑暗，各种程度的黑色，可偏偏还能看到这些颜色。
    “虚地？”
    未月央立即就明白过来，对方将她一起带入了虚地。
    这不是未月央第一次进入虚地，但却是最怪异，不，最诡异的！
    黑暗为什么能被看到？
    这样的虚地为什么会存在？
    难道是魔族所在？
    未月央差点兴奋地跳脚，如果这里是魔族之地，若将魔族彻底消灭，岂不是五大圣地古往今来第一人？
    眼见未月央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陆召很是不满，愤愤地说道：“你可知这是哪里？”
    “难不成是魔族之地？”
    陆召一时间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高兴，恐吓道：“这是我力量的源泉！”
    “嗯？”
    只见大量黑气从陆召背后涌入，原本天魔衣就是晶状的实体，此刻更紧密，容纳的更多，剑刃需要破坏的就更多。
    “哈哈，在这里你永远也杀不了我！”
    剑刃依旧在陆召体内，却伤不到他的身体，因为贯穿那一部分在虚地，虚地并非空荡，而是布满了黑气。
    剑刃跟到虚地，想要伤到身体，就必须将虚地内黑气和黑气形成的晶体都消除，才能触碰到贯穿那一部分，进而伤到陆召的身体。
    像是套环般，一环套着一环，看起来很怪异，难以想象，却是存在。
    这个道理未月央立刻就明白了，只是手中的剑告诉她不用费劲。
    剑刃还在向前，未月央手里也在向前使劲，陆召背后的剑刃却还在原来的位置。
    咯吱咯吱！
    周围的黑气逐渐凝固，噌噌地跳跃着注入到陆召体内，这个时候原本兴奋的陆召也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回事？”
    哗啦！
    身后一片黑气消散了！
    哗啦！
    一片跟着一片，而后黑气凝固的速度开始放慢，在陆召后面像是掀到最高点的浪潮，然后慢慢向下不见踪迹。
    刷刷刷！
    未月央的剑消耗了大量黑气，即使在黑气聚集的地方也难以补充，黑气不足，只剩下眼前耀眼的金光。
    “糟了！”
    陆召的身体感受到了冲击，除痛楚外，十分奇妙，好像连在一起的皮肉都成了人，在金光闪闪下被一剑剑刺中，然后贴在陆召耳边告诉他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并非现实，如同做梦，却在片刻后落在陆召身上。
    “啊！”
    黑气的聚集还是慢了，比未月央消除的慢了些，剑刃的伤害穿过了挡在陆召体内的虚地，即使陆召提前感受到了那种痛苦，依旧忍不出喊出来。
    咔！
    整个虚地像一张纸忽然被人攥了起来，瞬间的褶皱让陆召和未月央来不及感受任何异样就回到了原地。
    “这是？”
    未月央回头看了一眼修罗，带着些许疑惑，修罗不知道未月央和陆召刚才经历了什么，但片刻的迟疑足以证明两人意识出了问题，修罗只能将刚才看到的告诉她。
    “刚才你们两个停顿了半刻！”
    难道是幻象？
    未月央原本以为对方利用虚地避开了自己的攻击，可如果是幻象或幻境达不到这个效果，别说手里的太极太金剑，就算金丝青玉剑也不可能避开。
    或者虚地也存在不同种类？
    亦或是黑气构成的？
    哗啦！
    与虚地中听到的声音一样，跟黑气散落的样子很像，一大滩血从陆召身上的伤口处喷了出来。
    咣当！
    陆召身上出现一个近三寸的洞，太极太金剑掉在地上，剑刃不仅刺穿了陆召的皮肉，还消除了一部分骨肉，这种伤就算完全控制气血也止不住，除非再生骨肉。
    陆召此刻的情况比普通人更惨，充斥在体内的黑气和晶体被消除，强大力量离开，错落感也如一柄利剑刺穿了陆召的内心。
    也许当初就不该那么做。
    可是不做，不也是这个下场？
    或许好些？或许差些？或许痛些？或许轻松些？或许平淡些？
    对了，肯定不如这般精彩。
    后悔？谈不上，只是迷茫，跟孩童时期一样迷茫。
    另一个地方的庞然大物好恐怖，自己不过是个玩偶，能用就用一下，不能用就扔了，到底是什么？怪物？神仙？
    魔！
    可魔到底是什么？
    神魔对立？神仙的对立面？
    人能够成仙！
    魔呢？
    难道…………
    陆召猜到了一些，可他不在意，这个秘密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极为重要，但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出身低微的凡人。
    大量的血流了出来，陆召倒在血泊中，只是最后一刻，他还是很在意，在意究竟是对是错。
    “一个小村落的孩子，每日都在砍柴，却被诬陷完不成数量，既吃不饱饭，还经常受到殴打责怪，甚至需要做数不完的活，这个时候一本书落在他面前，给了两条路，一条继续这样忍着，一条杀光村里的人，您选哪条呢？我是不是选错了？”
    不知从何来的力量，陆召将这段话清楚地说了出来，最后挣扎着望向未月央，他很想知道答案。
    “这个…………”
    未月央迟疑了。
    谁会选择自己受苦呢？
    等了片刻，陆召渐渐闭上了眼睛。
    未月央面色难堪，竟然连一句错了都不能告诉对方，也许同等情况下她也会怎么做？
    未月央不回答，但陆召等到了自己的答案，他很欣慰。
    也许这条路是错的，可迟疑代表着难以选择，或许存在第三条路就好了！
    就好了！
    陆召的意识消散了！
    究竟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