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啊，是了。我知魔尊大人不喜理会于你，但也不需将火发到我身上。”
  
  “你——”
  
  本是深吸了一口气，力图平静的飞酊霎时更加愤怒。本是暗不见光的纯黑眼瞳绽放出极为瑰丽的色彩，本是气得有些发颤的嘴角微微抿起，反是向上勾起带出个微笑，整个人在妩媚之中又带了说不出的邪肆之意。深蓝卷发的女子媚然一笑，脱去了一直以来的认真肃然不近人情的感觉，整个人刹那间全然变了。
  
  “离彦。你真会惹我生气。”
  
  声音软濡而缠绵，说出的话也似情人打情骂俏似的，没有半分烟火气息。飞酊笑得嫣然，仍旧浮于半空之中，并未凝聚灵力，也没有做出攻击的样子。
  
  只是这样，反倒方才还极为懒怠的离彦面上神色却慢慢认真警觉起来。长枪片刻间便被他召唤出来，戒备非常。
  
  “小紫英，方才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纵然飞酊此人平日里便常常被他嘲到十分生气，但也不至于像今日般如气过头似的如此诡异危险。离彦已感到有几分不对，便问向似是一直在旁观看的紫英玄霄众人。
  
  事情发展极为奇异，紫英半天才反应过来离彦是在问他。他略略皱眉，也不知如何将方才之事简略说完。正思索间，玄霄倒是似笑非笑接口了。
  
  “你——妨碍到她了。”
  
  “啊？”
  
  怎样也没料到是这样一个暧昧模糊的答案，离彦顿时怔了一下。不远处飞酊柔柔笑了笑，口中轻念，半分杀伐气息都没有，却忽然自原处消失了身形。
  
  “平日便罢了，我也懒得与你计较。你不是甚喜打斗么？我今日便奉陪。”
  
  ——只是，不要死了。
  
  “飞酊？？”
  
  最后轻微的语声诉说着不详，缓慢消散在空气之中。离彦立刻回过神来，凝神感知，忽而手腕一斜，长枪顺着身形回转，‘锵’的一声，兵刃交接声传来。紫英凝目看去，却并未发现飞酊身影。
  
  ‘锵，锵锵锵——’
  
  在与看不见的人交战一般，离彦枪身连甩，金戈之声连绵不断。忽而他身躯一矮，亮白色极为耀目的数道光华便从他头顶斜过，带走几根发丝。
  
  “喂，飞酊，停——”
  
  那个被离彦呼唤的魔界将军却并不出声，攻势却更为狠厉，逼得他无暇多说，显然是不打算就此停息。
  
  未料到两人居然打斗起来，像是以死相拼的样子。紫英看了半晌，散乱的思绪收束回来。他转头看向不远处遮蔽神魔之井的蓝色结界，目带忧虑。
  
  方才，天河便自此而入，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而且，究竟是谁将他们引至此处？
  
  “紫英。”身旁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紫英侧头看去，却见白衣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侧，也是注目结界，极是深沉。
  
  “师叔？”
  
  “……跟我来。”玄霄微微瞥了瞥不远处的激烈打斗，再望向紫英的时候却是微微垂了眼，袍袖之下修长手掌携着样形状极为奇异的小小物事，微微握上了他的手，却并不多做解释，极是隐晦。而相距数步的紫衣女子一面极是担心地望着结界，一面望着飞酊与离彦那处。玄霄挡住了她的视线，是故她并不知，也未十分留意二人所做为何。
  
  尽管并不知玄霄所谓何意，白发青年仍是颔首应诺。玄霄浅浅一笑，凤眸之中光华流转，一瞬定格为锐利！
  
  因为共修双剑之故，羲和有意牵引，望舒已有感应。他便极是自然地随着玄霄一起冲向神魔之井，默契非常，未有任何凝滞之感。而飞酊离彦正在酣斗，梦璃又未及反应，也被他们冲到了结界之前。
  
  紫英微微皱眉。虽说方才天河已然冲过，但此结界毕竟是四大魔界将军与魔尊共设，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念头转瞬即逝，他却惊异地发觉，他们居然同天河那般视结界如无物，冲入了神魔之井！
  
  穿过结界那刻感觉极为奇妙，就似在水中穿行，微微的凝滞与透彻的感觉。待得站稳之后，紫英环顾四周，发现此处虽称‘神魔之井’，却像是一个洞穴一般。深棕色的外壁透出淡淡的微光，虽说未有任何火光却不会影响视线。但一眼望不到尽头，显是极为深邃。
  
  “……不要停，先向前走即可。”玄霄看了之后也是皱了皱眉，但停顿片刻便短促说道。紫英心知那两人回过头来只怕便会找来，也不可肯定他二人便不能进来，当即便随着玄霄向前走去。
  
  “师叔，为何……”
  
  “不知天河从何得来的物事。”玄霄未停，仍是与紫英并肩走着，只是右手抬起，手心中一个奇异形状宛若树枝一般的物事正缓慢消失。他微微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在天河身上得来，但他似乎不止一个。”
  
  “这是……翳影枝！不、不对……”白发青年有些震惊地喃喃说道。玄霄微微瞥了过去，顿了一顿，只是言道：“天河情形不对，只怕不知何时遭人暗算，扰乱了神思，才有这些不合常理的举动吧。当务之急是寻到他。之前见面之时我已在他身上下了寻踪之法，本是以防再次失散寻不到人，哼。没想此时却用上了。”
  
  “……”玄霄手中物事已然消失，白发青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极似当初他们自鬼界所摘的翳影枝，但又不完全一样。此刻听得玄霄此言，略略定神。不多时二人缓缓停下，俱是注视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岔路。
  
  “……”白衣男子半阖了眼瞳，略微感知之后，指向了一边。
  
  “是这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名真是不会取。。。唔嗯，反省……
没想到编辑大人这么速度。我昨天才申请的上榜，今日就……还给我贴了张漂亮的图。。。(^o^)/~
不过15000字啊。。。好吧，我会加油的，这周铁定日更了，T-T好累……
再遇龙神
  第八十八章 再遇龙神
  
  因着玄霄需时时凝神感知，所以他们走得并不算快。神魔之井里非常安静，也没有那两位魔界将军追上来的征兆，衣抉相触的‘沙沙’声音都像是极大一般。走了很长一段路，途中经历了好几个岔路，却仍然深不见底，也不见天河的踪迹。
  
  白发青年略略皱眉，似是犹豫思索，却仍是一声不吭。过得一会，反倒是玄霄先开口了。
  
  “……你不必担心柳梦璃。”
  
  “……”紫英有些惊讶地侧头看过去，只见黯淡柔光映着白衣男子的衣着柔和，侧脸也并不如平常凌厉锋锐，和缓的不少，趁着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愈发轻渺。凤眼仍是半阖，漫不经心地望着前路，但他知是因为这人正分心两用所致。
  
  本不想在此刻干扰，没想到在此情境下玄霄竟还能留意到他的情形。
  
  白发青年抿抿唇，不知心中涌起的是什么感受。他摇摇头，道：“我知梦璃她……应该不会有事。毕竟此事与她并不相关，闯入神魔之井，违背魔界戒律的仅是我们三人而已。”
  
  虽说约定无论有何艰难困苦，都要一起面对。但她若是可以脱开这些事情，也……好。
  
  并不是不将其视为友。只是如今梦璃乃是幻暝之主，自是身份不同，为人处事自然需谨慎一些。
  
  “哼。不止如此。”玄霄轻哼一声，缓缓言来，“百年已过，她倒是愈发圆滑世故。加之并未卷入此事，离彦飞酊必然不会为难于她。反是你与天河，百年来竟是依然如故，一个如斯鲁莽冲动，轻易便中了他人咒术；一个……罢了。提这些作甚。”
  
  “……师叔你倒是变了许多。”紫英闻言也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情，微微一笑。
  
  玄霄当日形貌举止仍旧宛如昨日一般明晰。他仰天一笑，似狂傲似悲怆似愤怒似遗憾，一字一句都已刻入心间，纵百年也忘却不了。
  
  所以才觉着，百年之后再见之时，没想到他离了当日的一意孤行，是现在这个样子……虽说时时严肃庄重，言语也极是狠烈而一针见血，却是十分细心周到。
  
  ……不过却愈发感到，宿命曾怎样的逼迫于他，在他身上刻下深深伤痕。而他又是怎样挣破重重荆棘，蜕变成现在的样子。
  
  “哦？”玄霄只是淡淡笑了笑，敷衍似的并不感兴趣。紫英也静默声息与他并肩而行，不再打扰。
  
  又这样沉默向前行进了一段时间，不知行到那个拐角，忽而玄霄步伐一顿，停了下来。白发青年更是眼神一冷，望舒随心而动握在手中，上前了半步。
  
  “什么人？！”
  
  “……”
  
  随着极轻的一声叹息，浅浅的影子落在洞穴墙壁之上，被柔光辉映得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别出那身影十分高大。
  
  “是谁？”白衣男子也皱起了眉，戒备非常。他已觉察出来者无论身形和声音都十分陌生，理应与他二人不相识。
  
  ……而且，天河就在这个拐角向前的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