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秦书月身上时,不空的尸体忽然动了。
秦蔓菁猛然瞧见,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不空的身躯闪起一道白光,若隐若现般似乎随时都要消失。
秦国公见状猛地朝他大喊一声,“大师,救我!”
他一边说,一边朝前扑去,一瞬间便扑进了那道闪烁的白光之中,下一瞬他和不空就一同消失在原地。
众人的目光都被秦国公的叫声吸引了过去。
沐石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显得异常冷淡。他轻轻抬手,朝戚作吩咐道:“你去追。”
戚作应了一声,下一刻就消失在原地。
这时,王佩琴见秦国公猛地消失了,突然起身扑到他和不空一同离开的位置。
她脸上的表情惆怅茫然,失落的同时更显得不安。
王佩琴的双手在原地不停地摸索,边哭边喊道:“老爷……老爷别丢下我!”
秦蔓菁在系统的好感度定位里看见了秦国公的位置,代表着他位置的红点不过一瞬便现身在距离国公府百里之外。
虽然这个定位中只有秦国公的位置,但想必不空这时定然是与秦国公在一起的。
许久之后,这个位置都没有再动过。
这件事情发生过后,阖府上下心情都有些低落,他们羡慕秦国公可以逃离,又恨自己没有把握时机。
沐石却没被影响,不空和秦国公二人,不过是他计划之外毫不相干的两只蝼蚁。
他将视线重新投回秦书月的身上,温和地朝她笑了笑,“秦书月,你的想法很好,所以我现在决定留你一命。”
秦书月见他赞赏,脸上的笑容都抑制不住,一时间整个人兴奋到无以复加,她赶忙上前,“大人,我可以用血咒控制秦蔓菁,放心把事情交给我。”
说罢,她就顿在原地,双眼朝秦蔓菁的方向看去。她眉头紧皱,神情十分严肃。
她在心底默念着什么,秦蔓菁就这样冷着脸看着她。
葛素见她努力半天,视线一直在秦蔓菁和秦书月之间流转,许久之后便拧起眉来,出口教训道:“你这凡人是在戏耍沐石大人吗?”
秦书月听见她的话,一时也慌张起来,扯起一道僵硬的笑容,“等一会,马上就好了。”
下一刻,她的神情愈加严肃,脸上的表情都扭曲到一块。
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秦蔓菁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在秦蔓菁冰冷的眼神注视下,秦书月额角的冷汗流个不停,她嘴角微动,“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沐石甩了甩袖子,径直走到上方,朝闵岬勾了勾手指。
秦书月不知他在做什么,心底更加紧张,连忙说道:“等会,我一定很快就好,很快!”
而上头那边,闵岬听话地俯身,沐石对她低语了几句,随后她便消失在了原处。
沐石调整了一下坐姿,用手臂抵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秦书月,“继续,我对你的表演很感兴趣。”
秦书月的冷汗直流,猛地扑倒在地,直直跪了下来,“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人,大人请相信我,我是真的给秦蔓菁下了血咒的。”
“我!我……”她说着说着又停顿了下来,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秦书月的神色异常紧张,连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
沐石笑了笑,用一道慵懒的语气开口说道:“五小姐,别紧张,我只是挺喜欢你刚才的表演,你接着来吧。”
百里玄樾似乎已经忍不下去了,他猛地站起身来,一举挡在秦书月面前,“你这个妖怪,不要为难月儿,你这般滥杀无辜,定会有人来替天行道的。”
沐石懒懒地将视线转过去,定睛看他,慢慢开口道:“哦,是吗?”
就在这时,秦书月一把推开他,怒目而视,大喊道:“百里玄樾,你要是想死就自己去死,别害我!”
百里玄樾在她的推搡间,连退数步。
秦书月冷冷地看了他许久,才又转身朝沐石走去,“大人,您能够喜欢是月儿的荣幸。”
……
闵岬来到了皇宫,东辰国的皇宫地处城中,距离国公府不远,而她也不过是一个闪身就来到了此处。
此时,宫内正在准备宴会的桌椅食材,宫女们忙碌异常。
她听见人说,今日似乎是六公主的生辰宴。
不过,闵岬并不在乎她们做什么,只是一心想要完成沐石交给她的任务。
她在宫内找了好一会,这才闪身至一座宫殿内。
黑雾忽至,一名宫女尖叫了一声,百里静瑜被她的声音吸引,望了过去。
只见这道黑雾忽地化作人形,变成一个老妪的模样。
百里静瑜心道是碰到了妖怪,她警惕地站起身来。
下一刻,她朝门口一名刚进来的小宫女眼神示意一番,那名宫女连忙就跑了出去。
闵岬虽然注意到了这一切,却并没有多做什么。她不过盯着那小宫女的背影一会后,随即便上前抓住了百里静瑜的手臂。
百里静瑜见状,连忙开始挣扎,她突然从袖口掏出一个簪子刺向她的手背。
忽地一道黑雾闪过,那簪子就被弹落在地。
“你是谁,想做什么?”百里静瑜警惕地开口问道。
闵岬没有理会她的话,随后便将她一起裹在黑雾中立刻消失在原地。
小宫女从昭瑜殿中跑了出来,一路大喊道:“来人呐!六公主殿下遇刺了!来人呐!六公主殿下遇刺了……”
百里玄岷正带着一队侍卫守在附近。
他听见声音就猛地带人冲了过去,随后便直直奔向昭瑜殿。他单手抚摸着腰侧的长刀,心中不断祈祷。
那名宫女见到百里玄岷的身影,开心极了,“八殿下!”
然而,百里玄岷却没有停留,反而朝她说道:“你去禀告父皇,我先带人去昭瑜殿救人。”
百里玄岷本以为自己守在宫门外,自然就能察觉到是否有刺客闯入,却不想还是如此。
他为何会毫无察觉,一时间,他在心底唾弃自己。
百里玄岷还记得,五年前,百里玄璟本要被立为太子。
却不想有一日,一名法号不空的和尚进宫献言。
他躲在屏风后听得清楚,那名和尚对父皇这般说道:“皇上,二殿下不宜被立为太子,他命中有一劫,注定会活不过二十岁。”
百里澈听到他的话,一时间有些生气,整张脸冷如冰霜。
不空察觉到了百里澈的心情不佳,但他却依旧冷冷淡淡的,朝坐在上位的百里澈说道:“皇上,六公主命中亦有劫数,若渡不过此劫,便活不过十五。”
百里玄岷十分恼怒,就从屏风后冲了出来,“你这死和尚,为何要诅咒我二哥六姐。”
见到百里玄岷小小的身影从屏风内冲出,上首的百里澈的表情十分严肃,他望着偷听的百里玄岷冷声说道:“岷儿,你愈发胡来了。”
不空见到了百里玄岷,冷冰冰的眼神直直投射过去,“说来,小殿下的二哥和六姐会遇此劫数,多是因为小殿下你。”
“应该说,你会害死他们。”
百里澈的神色愈发冷冰,“够了,不空大师,我的孩子究竟会有何劫数?”
不空恭敬地施了一礼,“皇上,以贫僧的本事尚不知晓是何劫数。”
“不过,贫僧今日前来,是想要告知皇上,若立四皇子为太子,东辰国尚还会有百年繁荣。”
百里玄岷小小的身子,失魂落魄地朝殿外走去。
尚且十岁的他也听懂了那和尚话里的意思,“为何……我为何会害死二哥六姐,不,我不会的……”
……
闵岬带着百里静瑜和百里玄璟回到了国公府中。
两人皆挣扎着,却逃不脱闵岬的控制。
“沐石大人,我已将这二人带来。”
秦书月本还跪在地上拼死拼活地想要控制秦蔓菁,却不想突然从背后听见了闵岬的声音,她停了下来。
沐石微笑地点了点头,示意闵岬将人带上来。
秦蔓菁本还在绞尽脑汁想如何能够从沐石手中夺回自己的本源灵珠,却不想此时被闵岬的话吸引了注意。
她不经意间转过头去……
然而下一瞬,秦蔓菁却看见了令她心跳失常的场景。
闵岬捆着百里静瑜和百里玄璟二人,他们二人拼命挣扎着,眼神里流露出惊恐。
秦蔓菁看着闵岬带着二人前去沐石身边复命,眼神也随着他们移动,“这是幻境,是幻境吗?”
她嘴角微微开合,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这道声音。
沐石温和地看向秦书月,“你的想法很好,所以我不会杀你。”
“经过你的启发,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紧接着,他就将视线转向秦蔓菁。然而这一次,秦蔓菁因为他的笑,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不会是她想的那样,一定不是……
沐石勾了勾手指,突然,秦蔓菁不知是被什么东西附上了身,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动了起来。
“不……”秦蔓菁不可置信般摇头。
“快杀了他,杀了他。”这句话,她是说给脑海里的系统听的。
系统明白了秦蔓菁的意思,下一瞬,一道强大的能量从秦蔓菁的身体内冲了出来。
伴随着能量的狂风在空地内席卷,一时间所有人都受到了波及。
百里玄璟和百里静瑜摔到了地上。
那股能量如弹丸般朝上位的沐石冲击而去。
大概他一时间也没有料到,愣了一会后便单手施展魔气抵挡。
“噗!”下一瞬,他身下的椅子炸裂开,沐石被冲击而来的能量击倒在地,猛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周围的枯木不断发出‘唰唰’的响声,岚朴院半塌的房屋此刻全部倾倒,木块和石头皆湮灭成灰。
随着能量的停歇,秦蔓菁似乎看到了希望,她目不转睛盯着沐石倒在地上的身影,只希望他能够立刻死去。
却不想,沐石此时正垂着头,看着地面上黏腻的鲜血,随后抬头朝秦蔓菁笑了。
挂在他嘴角的血被他用力抹去,留下长长一道印痕,“我很欣慰你终于在努力地恨我了。”
葛素的身影闪至秦蔓菁的身侧,一把将她按倒,朝沐石问道:“沐石大人,我们怎么处理她。”
然而,沐石却摆了摆袖子,似乎是牵动到了自己的伤口,他又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我没事,你放开她。”
“系统,还能杀他吗?能不能杀了他?”秦蔓菁的脸贴在尘土覆盖的地砖之上,不管不顾地问道。
【抱歉,宿主,那股能量已经耗空了。】
葛素慢慢松开了秦蔓菁的身子,脸上却是挂着十分不情愿的表情。
沐石随即又控制住了秦蔓菁的身躯,下一刻,他让她举起了一把刀。
秦书月在她身后看见了一切,一时间明白了过来,立即拍了马屁,“大人自己便能够控制住秦蔓菁,果真是强大。”
她也认出了摔在地上的那两人,是东辰国的二皇子与六公主。
虽然秦书月不知沐石为何要将这两人捉来,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自身已经难保。
百里玄樾也看见了这一切,他心中疑惑,却不想多管闲事,他与百里玄璟并非一母同胞,也不怎么亲近。
秦蔓菁拖着刀,刀身在地面上擦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沐石让她在百里玄璟二人面前站定,随后走到那两人的面前,他朝百里静瑜笑了笑,问道:“你可知她是何人?”
他指着秦蔓菁,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百里静瑜并不认识秦蔓菁,也不敢回答,只是不断低声求道:“放了我二哥吧……”
百里玄璟挣扎着,他盯着沐石的脸,却从那张微笑的脸庞中感到了恶意,“不,放了我六妹,你们杀了我吧。”
沐石噗嗤笑出了声,“哈哈,好一出兄妹情深,不过,你们不应该求我。”
“求她吧。”沐石指着秦蔓菁手中的刀,“她今天很可能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百里玄璟看向秦蔓菁的脸,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熟悉,但他没有多想,“放过我六妹。”
然而这时,沐石却指挥着秦蔓菁抬起了刀,秦蔓菁的手指颤抖着,却始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突然崩溃地大喊一声,“好,你们吃了我吧,吃了我吧,我不想杀人……”
秦蔓菁望着手中高高举起的刀身,锋利的边缘反射出一道光线。
“你杀的人还少吗?秦振是你杀的,薛长林亦然。”
秦蔓菁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摇头,“不,不,不要……”
沐石这时忽然朝百里静瑜说道:“同生共死的情谊便这样忘记了吗?”
百里静瑜愣了一会,似乎才反应了过来,她突然朝秦蔓菁喊了一声,“蔓蔓姐?”
在这声之下,沐石残酷一笑,随即秦蔓菁手中的刀迅速挥动……
“可惜,这是你们最后的相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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