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红楼从丫鬟开始

80 真假传话人


    抱琴怕大张旗鼓的出宫叫人眼热,于是私下用一锭金子托了出宫运水的小太监,叫他去贾府问一句今年收成如何,准备以此推断外头的农户庄稼情况。
    宫中钱财可收人心,更何况只是问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小太监乐不可支的拍着胸脯说保证将话传到。只是宫中的使者悄然前往贾府时,府中正闹得热火朝天。
    王熙凤一听老太太晕倒了,心下如火烧似的着急,不为别的,老太太若是一忽儿过去了,这府里头还有谁管得住家中不着调的男人们呢?
    如今乍听了通报,更是扶额烦躁得挥挥手,毫不客气地直言:“放他娘的屁!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说自己是天家的使者了,赶明儿我就去檄文里写我是神仙下凡,也好名动天下!去!拿棍子去叫那劳什子使者,给我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天使?
    贾琏没好气地啐了一口,附和了一声,对凤姐儿的话表示赞同。
    哼,哪回来不是提前打过招呼,然后大摇大摆的来,盆满钚满的走?还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敲侧门么?莫不是又是哪路穷亲戚来借着幌子打秋风来了。
    来旺家的听了,没说什么,领了话头亲自跟着出去,准备见见那“天家使者”。
    二奶奶说大棍子打出去,那是气话。
    办事的人真把事情办得这样粗糙,回头出了事岂不是无处申冤?
    打量着门前那面白无须的清瘦男子,虽生得纤细漂亮,眼瞧着倒是很有宫中使者的样子。但那一身藏蓝色旧绸袍子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仿佛依稀能看见布料上的脏污。
    实在是,不甚得体。
    来旺家的斜睨一眼,心中有了计较,好整以暇地问:“你说你是大监,可有腰牌证物?须知我堂堂国公府,可不是随便胡诌的地方!”
    那小太监一直都在微微笑着看着众人,要不是一锭金子,他才懒得跑这一遭。再看来旺面上隐约嫌弃的样子,忽然弯了弯嘴角,长身直立:
    “看来贵府的茶水不好喝啊。”
    小太监整理了衣角,拒绝将腰牌给旁人看,毕竟他是送水的,又不是传话的,要是叫人捉了话柄,公差路上办私事,只怕那几个大监知道了自己要脱层皮!
    扭捏了片刻,在来旺要出口撵人前,没好气地问了一句:“我身上也是有差事的,没得非要喝府上的茶水。眼下我就直说了,是抱琴姑娘托我问句话,今年国公府的庄子收成如何。”
    一听抱琴姑娘,进门的来旺停下了脚步,站在自己媳妇儿身旁,审视的目光在小太监身上来回打量。
    有道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这股劲儿在如今的贾府更是有无数拥趸。天家尊贵,贵妃娘娘又是守礼之人,哪里会胡乱派个使者过府?何况那脏兮兮的衣裳也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居然还知道抱琴的名字。
    当下,来旺紧紧盯着那小太监,片刻后跟着露出笑容,朝皇宫的方向做了个揖,客客气气道:“我们家抱琴姑娘如今在宫里头,是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家中营收如何,自有主家操心,您还请回罢。”
    这个态度,虽然周全,语气间却十分有距离感。
    “营收尚可?”小太监问。
    来旺不耐烦,心说我又不是管账的,营收如何我怎么知道?又见着小太监咄咄逼人的样子,要不是瞧着外头人来人往的,他真是会选了大棒子打出去!
    “百年基业,自然好得不得了。”说罢,拉着自家媳妇,啪地拂袖而去,留看门的婆子和那小太监面面相觑。
    小太监张口结舌,嘿了一声。
    低头才看见自己衣摆上的黄泥褶皱,那是推水车时不小心溅上的,眼下见着泥点儿,才知道自己这是叫人轻觑了罗衣了。
    “挺好的。”小太监笑起来,百年基业呢,金子的差事可办完了,该回宫咯!
    来旺家的回了王熙凤的话,正说着那太监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府上营收,叫她家男人几句话给打发走了时,顿了顿:“大姑娘……贵妃娘娘不会真是派人来传话吧?”
    王熙凤嗤笑一声,丝毫不介意贾琏在旁,直言道:“宫里的人,生怕自己的本事没处显摆,哪里肯偷偷摸摸的上门的?”
    贾琏皱眉。
    倒也不能这么说。
    待听到问府上营收时,两口子管着府上的杂事,迎来送往的常涉及银钱,自然是敏感几分,贾琏顿一顿,问道:“你怎么回的?”
    来旺家的将来旺的回话又详述了一遍,贾琏听了,摩挲着手里的茶盏,四仰八叉的瘫倒在窗前的小榻上,见着平儿忙碌的后背,好一会子才喃喃一句:“去,派个人跟着,看他往哪儿去了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凤姐儿从鼻子里长哼了一口气,拍一拍贾琏的肩头,道:“光是验收个院子就要个千二百两,若真是来传话,岂能不包点东西?”
    说到这里,又冷笑一声:“我们王家武将粗鄙,自幼没读过什么圣贤经典,却也不见得这般没有礼仪廉耻。”
    可见,连着送了几回银子,王熙凤对宫中天使这样的人是十分痛觉,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更是一口气将往日的怨气都倒了出去。
    指桑骂槐好一阵子,才带着平儿往老太太房里去了。
    二人走在垂花廊下,平儿见她依旧气咻咻的,不由得劝解道:“奶奶如今有了身子,这些杂事便叫二爷去打理,您安心歇着,待到来年给大姐儿生个臂膀才好呢。”
    私底下说话时,凤姐儿许多事都不愿意瞒着平儿,如今一摸小腹,当即更是委屈道:“你是知道的,打去年你老爷陪着林丫头回扬州那会儿起,府里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凤姐儿话头一顿,干脆寻了个亭子坐下,掰着手指头细数道:“先是东府里蓉哥儿媳妇没了,后头又是珍大嫂子,如今咱们府上也乱糟糟的,两位太太一个不肯管,一个不能管,我要是再不勤谨点儿,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
    平儿从善如流地挨在王熙凤身侧,目送着伺候茶水的丫头下去了,才小声说:“奶奶,家事繁难,哪里操心得完?咱们没进府之前,日子不也过着呢嘛。”
    凤姐儿听了这话,佯装一甩帕子,恼怒道:“好你个小蹄子,这便是在说我做白工了?”
    平儿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也学着王熙凤一甩帕子,轻哼一声,侧过身去走远了几步,又担心凤姐儿没个近身伺候,于是转头瞪她一眼。
    王熙凤噗嗤一声,亲亲热热地上前拉着平儿的手,柔声叹息道:“原先在家时你是知道的,姑母最疼我。如今嫁过来了,老太太待我也没得说,那些琐碎事,我不做,难道要去叫长辈们烦心吗?”
    “咱们太太倒是有心相帮,我原想着是要省事丢些给她,可惜她一来连帮几个倒忙,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慢慢磨了。”
    邢夫人一上来就四处拱火,也不知用的个什么撺掇法子,竟气得姑母去同老太太打擂台,一气儿撵走了宝兄弟房里好些个丫鬟。
    眼下还不知道这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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