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红楼从丫鬟开始

96 房产


    老太太愧疚给四十两,赵姨娘闹腾
    隆冬大雪的,窗外的冬青都被压弯了腰板,沉甸甸的坠在窗前,伴着室内温暖的热流,在午后叫人昏昏欲睡。
    绮霰撩开青布门帘,走进来正看见云珠在火中掏栗子,忙笑起来上前问她:“还冷不冷?”
    说来也巧,前儿也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说再不退烧,便要将人送去庄子上调理,云珠吓得第二日烧就退了。
    今儿已是十四,距离元春省亲已不足一日了。
    对着绮霰关怀的脸色,不由得露出一个浅淡柔和的笑意,从正咕噜着的茶壶里倒出来一盏姜茶,细声细气道:“不冷了,绮大姐姐坐下来歇一歇,吃两粒栗子暖暖。”
    她病容未消,双颊还挂着些许不正常的桃红,先前合身的衣裳眼下看起来竟像有些空落落似的。
    “我想着,你不如从今儿开始便休假去。”绮霰喝了一口茶水,对她笑笑,又设身处地道:“明日正该要忙上一整日的,你在府上,就免不得也要跟着忙前忙后,只怕身体吃不消。”
    她顿了顿,忍不住四处看了握手说:“你便出府去,我去寻你珍珠姐姐给你准备车马,你出府去找个客栈也好,去你三姐姐处也好,歇上三五日,总要比在府上忙碌合适些。”
    元妃省亲对荣国府来说是天大的荣耀,可对她们这些干活儿的下人而言,却是从下旨那一日就开始忙碌。自入了正月,更是忙碌,听闻府上风寒的药材都发下去好几百斤,可见大家都是在咬牙熬着。
    云珠有些意动,只是绮霰这安排,贾宝玉虽不能说什么,就怕上面的主子要说她们恃宠生娇。
    “劳姐姐记挂我,我想着今日精神短些,却比昨日好上不少。都说小孩儿身上一股气,散得快聚得也快,不如今日傍晚我再来回姐姐,若是熬不住,我便出府去。”云珠斟酌着笑道。
    到傍晚时分,还没等云珠回话。老太太就率先吩咐下来,身子上不舒坦的,统一去下人房歇着,莫要贵人驾临时因故跌了脸面。
    这一命令,顿时叫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如云珠,虽丢了份要赏钱的机会,却是可以名正言顺的下去养着了。
    愁的可就愁多了,多少人筹备许久,就等着这有可能一飞冲天的机会降临。
    “好了。”麝月安抚着同样风寒的秋纹,眼见秋纹一张小脸皱成个霜打的茄子,生怕叫人看去触了霉头,急忙拉着秋纹说道:“明日是府里的大事,你应该高兴才对。更何况已经提前赏了半吊钱,这可不是白来的?只是贵妃娘娘金尊玉贵的,老太太都发话了,还待怎样?”
    云珠回屋时,正见着麝月在廊下劝解秋纹,一等的丫鬟露面机会极多,光是人前行走时叫贵人夸赞一句,便是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之一。
    那可是宫里的贵人啊,云珠想了想,要是能有跟主席握手的机会,她就是爬也要爬上去,哪里会舍得回去养病呢?
    但由于此间的社会性质,出去养病,正合她的心意。
    叠好了床上的被褥衣衫,云珠将匣子里掩人耳目的银钱全数收在了荷包里,正欲收拾几件换洗衣裳时,就听小红进门说:“虽不好听,我却是真真羡慕你的。”
    小红对上贾宝玉是个懒怠的,甚至是无利不起早的,要不是元春这等阖家忙碌的喜事,她靠着她的管事父母,简直可以原地养老!
    “我才羡慕你呢,明儿主子跟前伺候,指不定几辈子的荣光都挣得来。”云珠手上动作不停,嘴里打趣着。
    贾宝玉那等富贵双全人,对下宽容大方,上头又有老太太罩着,绛芸轩里的差事是多少人艳羡不来的。
    出了云珠这样踩到了时机,撞上大运,还小小年纪为了应景而提二等的,更是旁人眼欠中的眼欠。这么想着,云珠都觉得自己像是冥冥之中烧对了哪路高香,不由得狗腿道:“可有什么想吃想玩的的?我后日回来一并带了。”
    “当真?”小红见云珠口头实惠,于是凑上去帮忙理着家私,笑嘻嘻道:“听闻那四海香酒楼擅长烹制一道名为吊龙的好菜,又听说同福苑的大厨是苏姐姐的老乡,做板鸭是一绝……”
    只见小红垂涎欲滴的模样掰着手指头,又垂头丧气道:“奈何我爹娘实在不给我宽裕,叫我馋嘴至今。”
    云珠听了一串报菜名,鼓着嘴叉着腰忿忿道:“你瞧着我像不像吊龙板鸭羊羔儿?”
    “那熊掌和鹿茸也行呀~”
    听到这里,云珠急忙推了推小红说道:“快去吧快去吧,绮大姐姐喊你来着,许是要站位置了,别耽搁了。”
    送走了小红,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喃喃一句叫你犯贱!
    小包袱还没扎好,就见小红笑眯眯的等在门边,手里还捧着一碟子枣泥山药糕点心,云珠三下五除二提着小包袱走到门边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绮大姐姐客气,给你和秋纹一人备了一碟子点心带去吃,我特意给你挑的最甜的枣泥儿的,快谢谢我。”
    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对点心的最高评价一定是:好吃,不太甜。但这里是古代,云珠嬉皮笑脸地接过点心,扒着眼皮说了一句,“我真是谢谢你了。”
    “咱俩谁跟谁?”
    唱小曲儿的声音越来越远,云珠兜头盖了一件棉斗篷,借着夕阳余晖,就在二门外的的夹道边上了府上的马车,摇摇往猪市口而去。
    此时已近酉时,赵三收了今日的摊子,心里盘算着明日元宵,按照南边的习俗,得做上一对大鲤鱼才算好事成双,年年有余。
    “也不知道小六今年能不能回来,听闻贾府正忙着迎贵人,我寻人打听了两回,都说不知道具体情况呢,莫不是收了我的钱在诓我?”刘平将两尾鲤鱼放进屋檐下的水缸里,兴味十足地盯着鱼缸,嘴里在吐槽,却掩盖不住满脸满足。
    赵三心中忧愁,说起话来便带着一股子低沉的味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了,那样的大户人家规矩重的,咱们问多了怕是招人烦,守着这房子,等她回来了咱们再搬就行。”
    虽没看见赵三脸上的忧愁,可这语气却叫刘平敏感的察觉到了低落,他揽过妻子,安抚道:“可是还想着三叔公的事儿?”
    过去两年,凭借着妻妹的手艺赚了些家当,刘平也算是体会了几日富家翁的日子。想着上次因着发压岁钱的显眼行为,才引来三叔公这个泼皮嫉妒,他颇有些局促,“都怪我,要不是我做那等人前显贵的事儿,也不至于…”
    赵三看他一眼,安抚道:“你也是人之常情。”都说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刘平本性不坏,只是过了太多年的憋屈日子,想给自己找些脸面罢了。
    又道:“三叔公年纪大了不假,可想要来同咱们住却是没理的,刘善宝还活着呢,咱们接了岂不是要叫人戳脊梁骨?叫人说咱们贪图他那房产,没得丢人。”
    “谁贪图他房产啦!咱们又不是没有!”
    “嘘!”眼见刘平跳起来,赵三一把按住他的嘴,低声呵斥道:“还没吃够亏不成?”
    刘平做生意倒是有几分急智,可这家长里短上却不行。
    别看他比自己年长几岁,于人情世故上欠缺的比小六那个傻丫头还少。这不,年前赚了些银子,他便迫不及待的借着节日,要给刘家的小辈补个压岁钱。
    知道的是刘平赚了点儿小钱,不知道的还当她两口子房底下挖出金砖了呢!个个眼热的样子,当她不知道日日上门是图什么吗?
    刘家的三叔公辈分大,年纪小。这不,旁的叔公都抱孙子了,唯独他还在兢兢业业的挣钱供儿子念书呢。
    要赵三说,就刘善宝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德行,就该寻个老师傅压着学手艺去,刘家可没冒那文曲星的烟儿。偏三叔公自视甚高,每日里阖家各房打秋风,直言要供个宰相出来。
    “他连秀才都没考上呢!”赵三咬牙切齿的,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就骂起这些糟心事来。
    正说着,门口笃笃的敲门声想起,赵三忍无可忍,操起院子里的扫帚,一把推开刘平气势汹汹的往门口走去,嘴里恨恨道:“没皮没脸的东西,大过年的成天敲敲敲,老娘还没死呢!”
    一听这话,云珠忍不住啧一声,莫不是找错了门?
    正要退出去再看看大门时,那木门嘎吱一声,随后登场的便是赵六,只见比门闩高半头的姑娘气咻咻的,一手端着扫把,一手叉腰,一脚踩在门槛上,嘴里中气十足,颇有不拘小节的侠女风范。
    云珠下巴几乎掉在地上,这还是她那个清丽婉约的三姐姐吗?
    “三……三姐姐?”
    “怎么,你……你怎么出来的?”
    姐妹俩都结结巴巴的互相震惊着,待到云珠看见家徒四壁的屋内,那结巴不知没好,听起来好像更严重了,“姐,你们……你们这是……被偷家了?”
    刘平噎住。
    端茶水的手也不自觉抖了抖,他推推赵三,示意叫赵三解释。转头看着云珠那双细嫩红润的小手,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个冻疮,楞是没好意思将陶碗递到云珠手上去。
    更是搁了茶碗后撂下一句,你们姐儿俩聊,我去杀鱼。
    便一溜烟儿跑了。
    “你姐夫近日跟着刘善宝学书呢,说这叫避嫌。”赵三强调道,她不肯承认,此时自己很看不上丈夫那扭捏的作态,只得费劲找补。
    又见云珠穿得厚实严整,却难免有憔悴之色,于是牵起云珠的手,左看右看,直看出一包泪水,才哽咽着问:“可是哪里不舒坦?怎得瘦成这样?”
    却是比上次两人相见时瘦了不少,可那时她连婴儿肥都没褪干净,圆胖些也是正常。如今她不止抽条了,还病了一场,哪里还维持得住那些水膘?
    但这不重要。
    “是身量长了,显得瘦而已。”云珠笑呵呵的,她出门前还特地拍了一层胭脂,气色是绝对没问题的。环顾屋内后她又问:“为何,家中陈设这样空旷?可是银钱上不趁手?”
    云珠生怕是两口子赚钱的事是过眼云烟,若守财的本事弱成这样,她还有许多赚钱的点子,如何敢教给他们?
    赵三最喜欢小六这样处变不惊的憨憨模样,小时候是呆得可爱,如今却是呆得沉稳了,可见京城风水养人。
    “眼见是这好消息叫你先知道了。”赵三笑吟吟地摸了摸云珠的头,快活道:“来,三姐给你看样好东西。”
    云珠不明所以,就见赵三俯身从炕席下的柜子里掏出两张纸,她不认得契书的样式,却认得契书两个字。见那纸张上认认真真誊写着某处某街某院落,自何处始何处终,但就是没写明归属何人所有。
    云珠眨巴一下眼睛,她不太懂,但不懂就问:“为何不去官府换了红契?”
    按例,本朝房屋,田产类的契书,私下过户叫白契,白契上有卖家的名字,有中间牙人的名字,甚至有专门见证签合同的人名,唯独没有买家的姓名。
    这白契一旦丢失,即便是全款付清了房钱,那买家也是无法证明这房屋的最终归属权是自己。更有甚者,若是叫那坏心眼儿的人得了白契,更是可以花上一些打点,直接去官府补税更名换成红契后,将房屋据为己有。
    见赵三不搭话,云珠锲而不舍的问:“可是补税的银钱不够?”
    耐不住云珠的软磨硬泡,暗自心惊这丫头竟能识文断字后,忙不迭欢喜道:“原是想等你回来之后,寻个仪人跟着去换红契的,偏左等右等也不见你归家。”
    好端端的,说着说着又变成了抱怨。云珠只好使出哄贾宝玉的招数,将赵三哄高兴了才听她继续道:“寻常人家过日子,总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姐夫也说那刘善宝读了两年书,帮着做个仪人也行啊,谁知咱们买屋的事儿叫三叔公知晓了,硬赖着要加名字在咱们契书上呢,这可是我给你留的位置!”
    原来是外人想在赵三的房产证上加名字,那能行么!云珠也忿忿的,可转眼就听见赵三说那位置是给自己留的,便当即红了脸蛋。
    待问清房款后,更是不好意思道:“这也是你们辛苦挣出来的,我哪里能鸠占鹊巢?更何况姐夫已将分红给了我二百两,没得这么贪心还要占你房子的。”
    一千三百两啊,城里一套一进的院子,还是普通居民区,地皮撑死了二百平,便要一千三百两,云珠忍不住咋舌。
    却又止不住替赵三高兴,这是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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