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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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了鬼话来骗我!”
    吴腊:“我骗你干吗?你说说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我可是把你当作姐姐来看待的啊!丽珠姐。”
    丽珠:“行行,打住,打住!你说三天?”
    吴腊:“对,三天!没错。你不是叫我帮帮她,帮她把之庆弄出来吗?这会儿怎么不信了呢?”
    丽珠:“信是信,可是,你那点花花肠子让人不放心!我可告诉你,周凤那么一个苦人儿可再经不得你折腾了!你再像上次那样弄一回,可真要把她的命给送了。”
    吴腊:“看你说的,得了理还不让人了!丽珠姐,我还敢吗?”
    丽珠:“但愿如此。”
    星期天下午,周凤坐在稻坦看书,看着看着,她放下了书,稻坦里一群鸡在叽叽咕咕着寻食,把个垃圾堆翻得更加乱七八糟,偶尔,一只公鸡跳到母鸡背上交配,完了,又咯咯咯咯地往别处去了。成群的麻雀也唧唧喳喳地赶来赶去,有几只还停到了她的脚边,在一起叽叽叽叽地窃窃私语。她想起了之庆,想到他还在狱中,不知他们打不打他,这个理想主义的书呆子,一味只知道挚着地追求他的梦,放弃了多少机会!他和她结婚不到三个月,灾祸就降到了他的身上,难道真是她给他带来了厄运吗?
    突然吴腊出现在她的身边。
    吴腊:“周凤,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
    周凤:“放你的狗屁!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说这个话,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吗?流氓!”
    吴腊:“不要讲得这么难听么,你我毕竟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嘛。”
    周凤:“畜生!你这个畜生!你害我不死,还想霸占我,你做梦!”
    吴腊:“我真的做梦都想着你,你不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周凤。”
    周凤:“你让我耻辱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仇恨我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吴腊:“我知道你还想着袁之庆,我看呀,除非他死了你才会回心转意。”
    周凤:“我回心转意?你休想!”
    吴腊突然抱住了周凤,想要亲嘴。
    周凤用力挣扎,可是,她哪是他的对手,吴腊亲住了她:“周凤,你真的想死我了!为了你,我可以去死!”
    周凤往左右看看,想找个东西作为支撑,好挣开吴腊的猥亵,突然,她看到桌子边上有一把剪刀,她悄悄地伸过手去,抓住了剪刀,用力朝他脖子戳了过去……
    只听得吴腊叫了声:“周凤,你好狠心哪!”就倒了下去,血从他脖子流出来,淌了一地。周凤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心中一阵快意也随着吁了出去。
    周凤浑身一阵颤栗,她往周围看看,哪有什么吴腊!这是她昨天晚上作的梦!这样的梦,她不知做了多少遍了!她知道,她与他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那是你死我活的!这辈子,她是忘不了的!
    周凤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远处的山峰在云雾的笼罩下忽隐忽现,天灰蒙蒙的,忽然一阵风刮来,一大片乌云从远处滚滚而来,山,看不见了。乌云下一片模模糊糊的灰色,仔细看时,却又像有一层帘子,风卷处帘子掀起,周凤知道,那是暴雨来了,这是她来到乡下后才学会的看雨的法子,要是往日在田里,大家就连忙拿起傢什赶紧往家跑,躲雨去了。这会儿,她站在远处,倒是可以好好看看这雨是怎么下来的了。雨随着云往前移动着,稻坦里风卷起稻草、碎石子、谷末子漫天飞扬,转眼黄豆大的雨点就“啪嗒、啪嗒”大声地敲了过来。周凤把椅子端到了廊檐下,双手按在椅靠上,站在廊檐下看雨。听着那“啪嗒啪嗒”的雨声。看着看着,听着听着,一股莫名的惆怅袭上了心头,泪水无端地涌出了眼眶。萧瑟落寞的秋天啊,你给相思的人,添了多少忧伤啊!怪不得古人说:“拆开愁字,秋心是也!”
    忽然,一个人从雨中冲了进来。
    周凤吓了一跳,她以为又是吴腊来了。她顺手抓住椅子,把它举了起来,使劲砸了过去……
    那个人伸出有力的手挡住了砸过来的椅子:“周凤,是我,袁之庆!”
    周凤吃惊地看着袁之庆,举着椅子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半晌没反应过来。
    袁之庆:“周凤,我吓着你了?”他抱住慢慢瘫软下去的周凤:“周凤,醒醒,周凤!周凤!”
    周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袁之庆。
    周凤一声“之庆哥!”就“哇”地哭开了。
    袁之庆:“周凤,不哭了,不哭了。我再也不走了!”说完,搂住周凤忍不住淌下泪来。
    周凤突然使劲“啪”地一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袁之庆:“干吗?周凤。”
    周凤嫣然一笑:“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之庆哥,你掐我一下看,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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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之庆扭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疼得打了一个颤。
    袁之庆:“看,弄疼了吧。”
    周凤:“不疼,之庆哥,不会再走了吧?”
    袁之庆紧紧地抱住了周凤,脸贴在她脸上,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宝贝,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周凤忍不住又哭了。
    第十八章 山雨欲来
    袁之庆的归来着实让丽珠吃了一惊,因为那天吴腊说袁之庆三天内会回来,她根本不相信,第一:她认为那是吴腊在敷衍她,第二:她觉得吴腊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现在看来,陈娇说吴腊在收审所里有朋友,是真的了。
    袁之庆回来后,周凤心里甭提多塌实了。简陋的小屋有了生气,也就是在那个月,周凤辅导的学生参加县里的比赛得了奖,学校表扬、家长感激、社会称赞,周凤又重新生出了生活的希望。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批学生教好,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这天,陈娇到丽珠家玩。
    陈娇:“丽珠姐,那天可真把我给吓死了!周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脸再见袁之庆了。吴茗也会把我给骂死的。”
    丽珠:“那那天批斗会的事也是你告诉周凤的吗?”
    陈娇:“嗯。”
    丽珠:“其实,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敢告诉周凤,我怕她顶不住。想不到,你晚上又把那件事告诉了她。”
    陈娇:“我也料不到周凤会那样的。”
    丽珠:“唉,你是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啊!”
    陈娇:“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丽珠:“但愿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陈娇:“那当然。不过我听吴茗他们说了,这件事确实蹊跷,第一,一起抽到普查队的人都被抓了,怎么林新没被抓?第二,要真是美蒋特务,能这么不了了之吗?”
    丽珠:“就是,别是林新诬告的吧?”
    陈娇:“有人这样猜想呢!不过,这个话谁也不敢乱说。”
    丽珠:“也是。”
    周凤改完作业回家,天已黑了。可是,袁之庆还没有回来。周凤就升了火开始煮饭。饭刚熟袁之庆回来了。
    周凤:“今天咋回来这么迟啊?”
    袁之庆:“今天,我们大队有几个社员和后岭大队的几个社员为争柴的事打起来了,我和大队长一起去解决这个事了。”
    周凤:“解决了?”
    袁之庆:“算是解决了吧。”
    周凤:“什么叫‘算是解决了’?”
    袁之庆:“人算是都叫下来了,可是彼此好像还不怎么服气。”
    周凤:“我听说这里的人经常为争山而械斗,可凶了,有些人家都结下死冤了。”
    袁之庆:“我也听说了,特别是那些柴草特别茂盛、彼此交界的山冈上,经常会有人为争山而打起来。”
    周凤:“对,而且只要有两家打起来,两地就都会卷进去的,地方上的宗族势力也会出来干涉,可复杂了。”
    袁之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周凤:“你可要当心啊,你在这里没有至亲,出了事,可没有人帮你!你最好少管闲事,能不去还是别去吧。”
    袁之庆:“正因为没有至亲,所以大家才会认为我办事不存私心,尤其是后岭大队的一些人还是听我劝告的。今天,有几个人就是听了我的话,才回去的。”
    周凤:“反正,你自己知道,已经吃过苦头了,也应该知道‘吃一暂,长一智’了。”
    袁之庆:“那是,是应该当心。但是总不能‘一遭被蛇咬’就‘三年见绳怕’吧。有些道理还是靠要我们宣传的,只要我们不存私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部分人还是通情达理的,有些人认为农民穷凶极恶,蛮不讲理,其实不然,我倒觉得农民是最淳朴的,他们不藏奸、不势利、是非最分明了,你能说没有至亲就没有人关心吗?”
    周凤知道袁之庆是指他们状元牌楼的一些乡亲为了袁之庆被冤枉的事到公社干涉的事。想到这些乡亲们的情谊,周凤也就无话可说了。
    其实周凤也知道,袁之庆是有点迂腐的,他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行事,他不藏奸也不设防,他关心人、帮助人,吃了亏也不长一智,只是一味地信赖别人,所有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表现自己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上进,只是他已经形成了他自己的世界观与处世方式,他做好事也只是自己感情的一种无意流露,自然天成,毫不矫饰!所以,他对乡亲们的情谊记得特别深,特别真诚。周凤喜欢的就是袁之庆的这种义气和真诚,她不再劝他了。
    在江北县的沿江一带,没有大的树林子,山上树也不多,这里的人造房子,都要到山里去买木头,家中劳力充裕的,就举家男劳力一起进山背树,因为,进山背树比买木头要便宜多了,乡下人要钱困难,要劳力有的是。几个男劳力一起进山,多走几趟,背够了造房子用的树,就行了。虽然这里的山上树不多,但是松树还是有的。松树的枝桠可以当柴烧,除此之外,山上还长满了野草,秋天的时候,每户人家都上山割柴草,储存起来,来年一年就靠这些柴草烧火,偶尔也有些人家到镇上买一些山里人担来的木柴,毕竟这是要花钱的,所以,买的人自然不多的。就说溪北乡村后的山上吧,就长满了一种叫稂株的野草,这种草株大,长得高的有的甚至能有一人高,晒干后烧起火来特别旺还会发出“哔叭、哔叭”的响声,割柴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割这种柴草。村庄周围的山,都按地界划分开了,各个生产队、大队都有自己的山界,但是,难免有人看见别人界内的草长得好而去割一点来的,如若没人看见也就算了,也有通融一点的人不去计较的。可是要碰到顶真一点的人,就有可能发生争吵,继而引发争斗的事也不在少数。所以,袁之庆说:“特别是那些柴草特别茂盛、彼此交界的山冈上,经常会有人为争山而打起来。”
    秋天是割草的季节,乡间小路上,上山割草的人结队成群,他们清一色打扮:一顶箬笠,一身布杉,腰间缠一条布腰带,腰间靠屁股的腰带上挂一个饭包或一袋番薯枣,江北一带的农村,因是丘陵地带,山地多,种水稻不多,所以,番薯是主粮,秋天番薯熟了,用番薯刨刨成丝,晒干了,储存在谷仓里,每天煮饭时,锅里同时放上米和番薯干,煮熟了就和在一起吃。番薯枣则是番薯蒸熟后,切成一片一片,铺在竹篱上晒干,然后装在布袋里放在柜子里,待到来年春天,日长夜短的时节,下午当点心,还有就是上山割柴草时当午饭吃。上山割柴草的人还拿一把镰刀,多数人上山时把镰刀别在腰间,除此外,每人肩上还扛着一根粗粗的竹杠棒,当地人称之为“串担”,这“串担”是一根直径7、8公分的竹棒,两头都斜着削了一刀,所以两头都呈尖角形。串担上再挂两根捆柴草用的绳子,这绳子一头有一个木头的钩子,柴草割来后,顺序堆在绳子上面,然后,用绳子的一头钩住木头钩子,用力一拉,把绳尾往钩子上一缠,打个结,再用串担往捆好的柴草里一戳,挑起来就好上路了。除了以上“装备”外,一般人都还有一根“档驻”,这根档驻就是一根顶上开叉的木棍,挑担的人挑累了,歇脚时,把担子搁在档驻的丫杈上,人就可以腾出来休息一下了,等歇够了,再挑起来上路,挑担的时候,把档驻搁在另一个肩上,档驻的一头托起串担,这样就可以减轻挑着担的那个肩头的分量,再远的路,也不觉得累。
    这天一早,周凤起来,在后门口刷牙。
    突然有人叫:“周老师,早啊。”原来是一个学生的家长到山上去割柴草,从她家后门过,跟她打招呼呢。
    周凤连忙招呼:“连昆大叔,你早,割柴啊!”
    连昆大叔:“是啊。”边说边走了。
    不一会儿,就过去了好几个熟人。周凤都一一打了招呼。
    吃罢早饭,袁之庆就到生产队去了,周凤也去上课了。
    大约十点钟左右,突然,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冲进了学校,大声地叫:“林老师,林老师!”正在上课的师生们都吓了一跳,纷纷从教师里往天井里看,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站在天井里,一边用手擦脸上的血,一边用力地喘着气。丽珠正在教室上课,见此情形,连忙从教室跑了出来,奔到办公室拿了一张椅子,扶着那个男人坐了下来。
    丽珠:“连昆大叔,快坐,怎么回事?”
    连昆大叔:“快,快叫林老师,他家男人被人打倒了,快去救他!”张大叔边说边大声喘着气:“快……”说着,就晕了过去。丽珠忙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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