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圈套!
至此,永红知道为什么吴蜡会那么尽心地天天跟着宣传队了!
第二天一整天,临风都在想怎样向永红解释,但是,她一整天都没见着永红。第三天早上,福成递给她一封信,临风一看信封上的字就知道是永红的信。
临风:“他说什么了吗?”
福成:“他母亲病了,所以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只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别的什么也没说。”
临风:“哦,谢谢。”
回到家里,临风拆开了信:
临风,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溪北乡,离开南江县了。永远地离开了。
今天,我们几个人去向那两位长眠在南江县地下的战友告别了。本应叫你一起去的,可是我昨天晚上来找你的时候,你这儿有人,我不便进来,所以,没有通知你。
学校已开始复课闹革命了,通知我们都要回去。我们准备坐三天后的轮船先到上海,然后再坐火车回北京。这是给你的到上海的船票,去留都由你自己决定吧。
相当初,我们满怀革命豪情,一起来到了南江县,我原本希望我们能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里百炼成钢的,也希望我们能高山流水,终成知音的,全本umd/txt电子書下载}ωωω.ū?ò?更希望我们能像林道静他们一样,共同为我们自己也谱写一首永远值得我们骄傲和自豪的青春之歌的。想不到……一切俱往矣!唉,逝者如斯夫!
不过我还是应该祝贺你,祝贺你找到了新的彼岸,更祝贺你彻底地与贫下中农结合在一起了。
祝你
幸福!
陶鲁元
泪水从临风的脸颊慢慢流下,临风自己也弄不清这是羞愧的泪、悔恨的泪还是伤心的泪。她再朝信封里看了一看,从里面抽出一张电影票大小的硬卡片,那就是船票,从市里坐船到上海要24个小时,轮船每隔五天往返一次,错过了这次开船,起码就要再等五天。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那个时候,社会上流行的一句口号是“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而在交通战线上流行一句口号,则叫做“宁要社会主义的误点,不要资本主义的正点。”所以,最准时、不误点要五天,如果发生了“社会主义的误点”的话,那就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开了,而且,这个“三天后”只是“预定”的时间,说不定会不会误点呢!
永红说的“母亲病了,请假一个星期”只是他离去的托词,临风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牛棚杂记
一星期后,福成收到了永红的一封来信,告知学校已复课闹革命,不能再回来了。其实,只有吴蜡心中明白,他们在这个时候离去的真正原因。永红和临风的不告而别虽然在南江县引起了一些震动。可是过了不久,大家还是淡漠了。宣传队又有了新的队长。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就像当初他们没有来过一样。
这天,吴蜡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他把脚搁在办公桌上闭目养神,他实在舍不得临风离去,他正迷恋着她呢!想到她的妩媚和妖娆,他的心中就痒痒地。“要是周凤也能这样对我,那该多好啊!算他永红走运,他再不走,我吴蜡也要对他动手了!就像对付袁之庆一样!哎,对了,好象好久没有袁之庆的消息了,可不能让这个小子溜了!”
吴蜡“呼”地一声抽回搁在办公桌上的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溪北公社的电话。
吴蜡:“喂,林新吗?”
“我是啊,吴蜡哥吧?什么事吗?”接电话的就是林新。林新现在是溪北公社造反司令部的司令。他还惦记着吴蜡提拔他当司令的恩情呢。
吴蜡:“好久不见了,你好象有日子没到总部来了啊?”
林新:“是好久不见了,我到总部去过两次,可是都说你带宣传队下乡了,柳贵又不在了,所以……”
吴蜡:“哦,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你来找我什么事吗?”
林新放低了声音:“想向你汇报一下这段时间黑五类改造教育的情况,你看……”
吴蜡:“这样吧,你现在就过来,一起吃午饭。”
林新:“好嘞。”
瑞芳家小店后面的房间里。
林新洋洋自地:“……自从那次我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以后,那小子老实多了。”
吴蜡:“对,就是不能便宜了那个小子,要不,他还以为你是好户头呢!不过,这个袁之庆还在一天,就一天断不了周凤的念向……”
林新:“哥,你放心,你得容我慢慢来。前一段我看你把头都钻进宣传队去了。我以为你都把这两个人都忘了,我也就放松了。”
吴蜡脸一沉:“怎么叫‘头都钻进去’啦?啊!你爱干干,不爱干,我换人!”
林新:“哎哎哎,吴蜡哥,别生气,别生气!我是看你今天高兴,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吴蜡还是绷着脸:“这种玩笑可以乱开吗?开惯了,人前人后都乱说!”
林新:“吴蜡哥,你看我现在还会乱说吗?”
吴蜡:“你这个木鱼脑袋啊,不常常敲敲你,你就忘乎所以了。”
林新:“对对对,哥说得对,我以后不开玩笑了。”其实,林新一接到吴蜡的电话电话,就知道吴蜡想起袁之庆来了,所以,他马上随口说自己找过他了。在刚才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如何“汇报”了。
林新:“那个袁之庆,我现在把他独自一个人关着,免得他跟人串联。”
吴蜡:“对。”
林新:“吴蜡哥,我这是在等你指示呢,只要你发个话,我就好动手了。”
吴蜡:“你这是什么话呢?你们公社的反革命分子,怎么处置自有你们决定,我现在是县造联总部的副司令,怎么好插手你们的事呢?”
林新:“对,对,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会处理的。你放心。”
吴蜡:“说话做事放点脑子,都要等别人点一点,你才拜一拜,人家画个圈,你就站个圈,碰到紧急事情咋办?”
林新:“吴蜡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再不会像上次那样了!”
吴蜡长叹一声:“唉,吴茗和柳贵都走了,其实,我也真想弄个自己人放在身边啊。”
林新:“吴蜡哥,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得清清爽爽,到时候你看,我到你身边来行不行?”
吴蜡:“好了,再说吧,来,干了!”
林新:“我早想好了,今天我回去后,准备把他一个人移到楼梯口原来那个柴间里,那里紧挨着厕所,让它们去臭味相投吧!”
“哈哈哈哈!”两人狰狞大笑。
袁之庆被关到溪北公社造反司令部好长时间了,起先和他关在一起的是一个姓袁的“逃亡地主”,算起来也是袁之庆的一个本家叔叔了。他是从省城被遣送回来的,说他是“逃亡地主”,其实他本人是一个学者,只是他出身地主罢了。还有一个是姓陈的右派,祖籍也在溪北公社,所以,也被送回了老家,下放改造。这三个人关在一起,倒也不会无聊,彼此互相谈得投机,甚至还很有点相见恨晚的感慨呢!虽说是被关在“牛棚”里,但是,他们倒反而有一种得其所哉的满足。
袁之庆还清楚地记得有一天周凤来看望袁之庆,送来几样菜,居然还带来了一壶酒。
袁之庆:“怎么进来的?”
周凤:“陈武值班。”
袁之庆:“今天怎么想起来送酒来啦?”
周凤:“问得好,你猜猜?”
袁之庆想了半天,摇摇头:“猜不着。”
周凤:“今天是你生日!你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袁之庆:“哦,怪不得,那可要谢谢你了!来,老袁,老陈,喝酒。我请客!”
老袁:“好,让我们为你的生日干杯!”
老陈:“对,壶底乾坤大,杯中日月长,让我们忘掉眼前的不平,一醉方休吧!”
老袁感慨地大发诗兴:“对,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说完,顾自把一杯酒倒进了嘴里:“啧,啧,好酒啊!”
老陈也一饮而尽:“好,与尔同销万古愁啊!”
袁之庆:“还真黄莲树下弹起琴来了?”
老袁:“嗨,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么。”
袁之庆回头一看,周凤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三杯酒下肚,老袁来了兴致,引经据典地大谈特谈起李白来了。
老袁:“古人评论李白的诗说他‘以气为主,以自然为宗’,是说李白的诗气势磅礴,纵横飞动。《载酒园诗话》的作者贺裳则说李白‘胸怀高旷,置身云汉,其言如风卷云舒,无可踪迹。’李白的诗融合了屈原、庄子的艺术风格,从而形成一种雄奇、飘逸、奔放的风格,其诗运用丰富的想象、生动的比喻、高度的夸张等修辞手法,形成一种掀雷挟电的夺人气势,令人折服。你听: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
突然“砰”地一声,门被踹开了,林新和那个叫眯眼的看守突然闯了进来,眯眼手中还握着一把铁锹。
原来,刚才周凤出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路过路过的林新,林新看见周凤出去,他马上来到牛棚边,看见陈武守在外面,陈武是吴茗的小舅子,吴茗又是吴蜡的弟弟。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陈武好象对袁之庆很有好感。“得防着他点儿。”林新折了回来,看见了正在铲垃圾的眯眼,眯眼是新调来的看守。
林新:“眯眼,你怎么让周凤进去啦?”
眯眼:“陈武哥放进去的。”
林新:“哦,我说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呢?对这些反革命分子我们可不能放松警惕啊!你看,居然喝上酒了,有这样的牛棚吗?这个陈武啊,真是太麻痹了!”
眯眼:“这几人还算老实,只是每天谈诗论文的,我也听不懂。”
林新:“糊涂,那是在宣扬封资修的东西,说不定在搞反革命串联呢!特别是那个袁之庆,本来就是美蒋特务。”
眯眼:“真的?进去看看,他再老三老四,看我收拾了他!”
老袁地正在兴头上,见林新和眯眼进来扫了他的兴,心中就有点不快,平时,他就看不起这个林新,加上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你这样推门的吗?”
眯眼:“怎么,害怕啦?告诉你‘革命是暴动,不能那样温雅恭谦让’知道吗?你张牙舞爪地,干吗呢?”
老袁:“谁张牙舞爪啦?我这是在教你如何阅读和欣赏优秀的文化遗产呢!文化大革命要是把这些东西都革了,还叫什么‘文化革命’呀?”
眯眼:“放屁!你这是反对文化大革命!‘遗产’,还‘优秀’嘞,统统都是封资修的东西!是‘四旧’!”
老袁:“你怎么说话呢?谁放屁呢?”
眯眼:“你,说的就是你!”
老袁:“你才放屁呢!”
眯眼:“老子贫下中农还能吃了你反革命的亏了不成?”说时迟,那时快,眯眼抡起铁锹就往老袁戳了过来,袁之庆一看情势不好,顺手操起了墙角的一个空酒坛挡了过去,只听得“哐”的一声,坛子碎成了几爿,老袁“哎哟”一声惨叫,躺倒在地上,大腿上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眯眼被袁之庆一挡,往后倒退了一步,一脚踩到了原来搁在墙角边上的一把锄头上,那把锄头被他一踩,锄头柄重重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只见他轻轻地摇晃了几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地上有几块刚才砸碎的碎酒坛片子,一块碎片戳进了他的头部,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老陈和袁之庆连忙扶老袁坐了起来。
林新一看眯眼的情形,慌了,连忙叫来了陈武,两人把眯眼抬了出去。
袁之庆到包里找了一块布给老袁包扎起来。
老陈:“真是穷人快活有灾难啊!”
袁之庆:“老袁,痛吗?”
老袁:“还行。小袁啊,谢谢你了!亏你救了我,不然我就没命了!”
老陈:“是啊,这小子那一锹真是狠了,他是存心要你的命呢!亏得小袁年轻,反应快。”
袁之庆:“真是草菅人命啊,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权利呢?”袁之庆想到林新朝他阴部的那一脚,不禁心有余悸。
老袁:“还好,也没伤着骨头,真是造化了!”
老陈:“刚才那个眯眼可是摔惨了。”
袁之庆:“那是他自找的。毛主席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应在他这种人身上了。”
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袁:“哎哟!”原来,他笑起来时一扯动,伤口就痛了起来。三人连忙忍住了笑。
其实,林新进来,矛头本是指着袁之庆的,不想老袁自己先撞了上去。加上这个眯眼是个新来的,还未经过调教,居然吃了大亏。
过了一个星期,袁之庆突然被转到了西北角的柴间里,被一个人关在了那里。看守是后岭大队的吴学权。这个吴学权,一向敬重袁之庆的为人,所以,他看守袁之庆倒也没有怎么为难袁之庆,有时两人还坐在那儿一起聊聊呢。
吴学权:“之庆哥,你们夏天也到河里游泳吗?”
袁之庆:“我们不到河里游泳,我们到海里游泳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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