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容复,只想修仙!

118,师徒与沉沦


    子夜,风雪正大。
    祝玉妍好似一朵白云,乘风飘飞出骊山行宫,驻足宫门之外,回望行宫一眼,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她顶风冒雪,来到渭河岸边,前方河心泊着一艘大船,几点昏黄灯光,勉强穿透风雪夜幕,映入她眼帘。
    祝玉妍足尖轻点,飞掠三丈余,下落之时,足尖又在水面轻轻一点,浅浅涟漪扩散之际,又继续向前飘飞。
    如是再三,便已来到大船之前,祝玉妍又轻轻一点水面,冉冉飘飞至甲板之上。
    刚一登船,就有几个白衣女子上前拜见,口称宗主。
    祝玉妍一副清冷威严模样,略一颔首,往舱中行去。
    这时,又一个白衣少女迎了出来,笑嘻嘻叫了声:
    “师尊。”
    这少女瞧着不过十三四岁模样,面上还带着些许青涩稚嫩,可姿容已然初显倾城颜色。
    而在这大冬天里,她依然赤着一双雪白纤柔的玉足,似是不知寒冷,那晶莹透嫩的足趾,亦是不染尘埃,似有一股无形气膜,时刻衬垫在她足底。
    瞧见这白衣赤足的少女,祝玉妍神情虽仍然清冷威严,眼中却不自觉地浮出一抹笑意,对着少女轻轻一点头:
    “婠儿,这么晚了,怎还不休息。”
    “婠儿在等师尊呢。”
    白衣少女笑嘻嘻说着,丝毫不为祝玉妍魔门第一高手、阴癸派宗主威严所慑,来到祝玉妍身边,亲昵地挽住她臂弯,说道:
    “师尊前去追杀圣王,婠儿怎睡得着?对了师尊,可杀掉石之轩了?”
    听了弟子此问,祝玉妍眼中浮出一抹怅然,轻轻叹道:
    “消息有误,那人不是石之轩。”
    “不是他么?”白衣少女诧异道:“可是,那独孤凤的武功,不是与石之轩极相似么?”
    “似是而非而已。”祝玉妍摇摇头,又抬手轻抚弟子秀发,说道:“长辈的事,婠儿你还是少操些心。石之轩自有为师解决,你安心修炼就是。”
    “遵命,师尊。”
    白衣少女乖乖应了一声,又瞧着祝玉妍眉心那点宛如花簇又似火焰的朱砂印记,奇道:
    “师尊,你眉心何时多了这花钿妆纹?去时还没有呢。”
    祝玉妍不动声色,淡淡道:
    “路上补的妆。”
    白衣少女不疑有它,赞道:
    “好漂亮。这妆纹把师尊衬得更美呢。”
    祝玉妍心中苦笑,这玩意儿可不只是好看,还掌控她的生死,乃是一道要命的禁制。
    若非如此,慕容复又怎会任她来去自由?
    她知道,慕容复不仅可以通过这“虚空花种”,隔空锁定她的位置,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通过眉心那看似华美的“妆纹”,隔空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有此“妆纹”在,她已然彻底落入慕容复掌控。
    可她心中对此,却并无多少抗拒……
    不过这话却不能对弟子说,只得微笑着说道:
    “婠儿喜欢么?明天为师帮伱画一个同样的妆纹。”
    白衣少女甜甜一笑:“好呀,谢谢师尊。”
    师徒俩又说了一阵,祝玉妍叫少女回去休息,又回到自己舱中,点燃蜡烛,揽镜自照。
    眉心朱砂印记华美生动,即使是静态的“妆纹”,也给人一种火苗燃烧跃动般的错觉。
    正如婠儿所说,有此妆纹,她确实更加美艳动人,气质亦更添几分雍容尊贵,变得好像是一位真正的女王。
    祝玉妍抬起纤指,指尖轻轻摩挲着眉心印记,轻叹一声,来到榻边,褪下鞋袜,盘膝打坐。
    搬运真气一个周天,境界自是毫无松动迹象,天魔秘十七层的真气,也早已纯得不能再纯。
    祝玉妍知道,自己的修为,其实早已到了极限,如今修炼,最多只能保持功力不退,想要更进一步,已再无可能。
    不过……
    想到慕容复说过的话,祝玉妍沉吟一阵,还是照他说的那样,开始观想在那九重高塔之巅见到的景像。
    当时,在那高塔之巅,她看到了一尊浑身披沐着日月光辉的神人。
    那神人端坐神座之上,头上有星河旋转,脚下是山川起伏。那头顶星空,脚踏山河,仿佛天地中心的气场,当时就令祝玉妍心神为之悸动不已,情不自禁拜倒在了神人座前。
    此刻,祝玉妍回味着当时的心境,于意识之中,观想勾勒着当时所见的景像。
    当她观想之时。
    眉心的“虚空花种”微微一颤,将一道玄奥气机,送入她识海之中,辅助她观想。
    于是很快,祝玉妍便在脑海之中,观想出了那尊高踞神座,头顶星空,脚踏山河的神人。
    当这画面出现。
    当那神人身上绽放出日月光辉,祝玉妍只觉一股无法言喻的光明,霎时照彻她的心灵。
    在这光明映照之下,她心灵之中,那顽固深邃的伤痕纤毫毕现,令她再度回忆起了当年被石之轩欺骗,又因此气死恩师,那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的痛楚。
    心灵的剧痛,令祝玉妍肉身泪流满面,心神亦在那神人座前,不堪承受地蜷作一团。
    但很快,那照彻她心灵,揭开她伤疤的光明,又给她带来了温暖。
    在那温暖滋润下,那源自心灵的剧痛渐渐抽离,心灵上的伤痕亦开始缓缓愈合。
    祝玉妍肉身泪水渐渐止住,那在神人座前蜷作一团的心神,亦在光明温暖抚慰下,陷入了婴儿般的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
    蜡烛早已燃尽,室内一片幽暗。
    忽地,祝玉妍犹挂着几点碎钻般晶莹泪珠的睫毛轻轻震颤两下,眼帘缓缓睁开,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双瞳深邃宁静,似已彻底自痛苦中抽离了出来。
    她缓缓呼了口气,垂眸低眉,再次运转天魔秘心法。
    片刻后,她眼中再次蓝光一闪,面上浮出一抹难以置信。
    已停滞多年的境界,竟似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是错觉么?
    祝玉妍紧抿着嘴唇,深呼吸几次,努力澄静心神后,再次催动心法,搬运真气,过了好一阵,她停下运功,脸上已经满是难以自抑的惊喜激动。
    不是错觉!
    她那早已卡死在天魔秘十七层的境界,是真的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这就是门主所说的,意想不到的收获么?”
    祝玉手抬手紧按着心口,感受着心脏的悸动:
    “观想门主真身……可以弥补心灵破绽,重开道途吗?”
    其实她能感觉到,她所做的观想,相当于在自己心灵当中,请来了一尊“外神”。
    越是观想,这外神对她心灵的影响便越大。
    到最后,她整个身心,都将彻底依附于他,再也无法自拔。
    可是……
    她又怎能抗拒弥补心灵破绽,将天魔大法臻至圆满的诱惑?
    再者,毕生修持天魔秘,她也早已洞悉了天魔秘的根本。
    单靠天魔秘,是无法攀登至高,破碎虚空的。
    天魔秘虽是阴癸派镇派神功,但就算十八层圆满,也只能止步于天道门前,无法推开那道大门,破碎虚空。
    天魔秘本质上只是“藤”,需要依附大树,才能攀上至高。
    祝玉妍年轻时不懂这个道理。
    后来她懂了,可却已找不到足够支撑她的大树。
    而今天,她终于找到了这株参天大树。
    祝玉妍根本无法抗拒这诱惑。
    她甚至甘心在这诱惑之中沉沦。
    就像慕容复说的那样,魔门之中,但凡有些追求的,谁又不想追寻那至高天道呢?
    “那就做一条依附着参天大树的藤吧。只要能看到那至高的风景,做藤……又有何不可呢?”
    ……
    次日一早。
    昨晚慕容复所在的温泉室中。
    独孤凤、红拂女等一众弟子,一边打扫清理着一片狼藉的温泉室,一边小声议论着。
    “池底有裂痕,像是被人用脊背撞出来的……”
    “不止有裂痕,瞧这两个坑,像不像是膝盖跪出来的?”
    “还真像……所以昨晚师尊不是演练武功,而是跟人打了一场?”
    “师尊天下无敌,谁能跟师尊交手?”
    “没错,就算是三大宗师,恐怕也不是师尊对手。”
    “什么恐怕?三大宗师绝对不是师尊对手。大师姐你说是吧?”
    “呵呵……”
    独孤凤微微一笑,她可是亲眼见过师尊“真身”的,三层楼那么高的巨人呢!
    在师尊面前,三大宗师又算什么?
    红拂女小声道:
    “瞧这里的痕迹,师尊昨晚定是与人交手了。可是,池子都被撞成了这样,屋里的摆设也都统统粉碎了,却没有尸体、血迹……师尊昨晚手下留情了?”
    独孤凤想了想,说道:
    “师尊慈悲心肠,轻易不开杀戒的。”
    好吧,这话她自己也觉着不太靠谱。
    以师尊的淡漠无情,恐怕也不存在什么慈悲心肠。
    用师尊自己的话说,他如今已到了“无善无恶”的境界,行事只凭心意,世俗道德善恶,已再难束缚于他。
    “我倒觉着,恐怕不是因为师尊慈悲。”红拂女从袖子里取出一条白纱,递给独孤凤:“这是我从屏风碎片里翻出来的,看着像是女子面纱,香得很。”
    “什么?”独孤凤眼神一凝,接过那细腻柔软的白纱,放在鼻前轻轻一嗅,果然嗅到了一抹沁人心脾的幽香。
    红拂女神情清冷,语气平淡,一副无口无面的模样,可话却说得极扎心:
    “昨晚跟师尊交手的是个女子,很可能还是个大美女,师尊怜其美色,没有痛下杀手。我猜师尊已经降伏了那个女子,说不得哪天,咱们就要拜见师娘了。”
    “不可能!”独孤凤斩钉截铁:“师尊不好美色!”
    红拂女淡淡道:“你怎知师尊不好美色?”
    “师尊只喜欢钓鱼、种田!”独孤凤一挺胸脯:“再说,他若喜好美色,我又岂会到现在还只是你们的大师姐?”
    “……”
    红拂女瞥一眼独孤凤那还只是初具规模的胸脯,眼中浮出一抹古怪,淡淡道:
    “大师姐你高兴就好。”
    “哼,你都没怎么陪过师尊钓鱼,根本就不了解他。我却是极了解他的!”
    独孤凤鼓了鼓粉腮,面上说得斩钉截铁,心里却隐隐有了些忧虑。
    这章短小了点,所以今天还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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