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红颜

第七十四章 生身之父


    九月初八,白逸尘与秦忧正忙着试衣,管家来报:“少爷,有个叫秦俭之的人要见秦姑娘。”
    秦忧一听呆住,旋即跳了起来。白逸尘却是眉宇一蹙,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大哥,我去看看。”
    白逸尘抓住她向外冲的身子,对管家道:“让他进来。”
    不久,管家领进一名瘦高男子,满面胡须,不修边幅,看不出五官容貌,一进来便将眸子定在秦忧脸上,直如芒刺针尖!
    秦忧则是愣愣的望着他,喃喃自语道:“怎么满脸的大胡子?存心不让人看嘛!到底是不是我爹啊?”
    来人冷哼一声道:“我当然不是你爹!你爹是——”
    “等等,莫再来一遍了,我晓得你要说什么。你真的是秦俭之?”
    来人没好气道:“我为何要假冒?”
    “因为我曾上过一个恶当,险险就毁了自己。”
    “哦?”秦俭之惊疑不定的望她。
    “没错,这个人嘛,就快露出水面了。唔,我想,你能不能将胡子剃掉?”
    秦俭之一愣,哼了一声,不客气的坐下。
    秦忧转脸对白逸尘大声耳语道:“大哥,你将来可不许留这样的胡子,好难看!嗯,还是王爷那样的好看,三缕长须,飘飘冉冉,如谪仙下凡。你是他儿子,肯定也不差。”
    秦俭之顿时眼冒火花,当下掏出一把小刀,三下五除二,将满脸胡须剃了个精光。
    秦忧忍着笑,仔细打量他,竟是一名长相俊美的中年文士,但那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与文士不搭边,倒像是旁人欠了他几百万的冤大头!
    此时,门内渐渐涌进人潮,几乎将花厅塞满,俱好奇的望着秦俭之,就连周离离亦在春芽、冬雁的陪同下姗姗而来。
    被观者一拍桌子,怒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回家看你们自己的爹去!”
    秦忧笑道:“爹爹,你——”
    “谁是你爹?你莫要乱叫!你爹在那里呢!”说着用手一指门,只见白敬堂正立于门边,神色怔忡,眼眸微眯。
    秦忧叹了口气,道:“你到底听谁瞎说的?你如此说就是侮辱了我娘啊!”
    “哼,如何是瞎说?你娘?你娘就是一个荡——”
    “住口!”白敬堂大喝一声,迈进厅来,清亮的眸子定定的凝视他。“你若真是秦俭之,怎会如此污蔑自己的妻子?”
    秦俭之冷冷一笑,忽然手一扬,自他袖中飞出一物,挂在一幅字画之上,“唰”的展开,竟是一幅绝色美人图。
    众人走近看去,但见画中女子黛眉轻颦,水眸半掩,娉然立于一座小桥之上,俯望着桥下流水,似有无限心事。岸边一颗盛开的梅花,些许花瓣飘然而落,随水而逝。众人似乎能听到那美人红润的小嘴中发出的幽幽叹息之声,延绵不绝,令人心湖荡漾,不能自已……一时间,厅内沉寂异常,许久,方听得周遥天喃喃的声音:“天下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我老人家又开了眼界。唔,她与秦丫头还真有几分像。”
    秦忧快步奔至画像前,伸手抚着画上的女子,低声道:“她……是我娘么?原来还有一幅啊。”
    秦俭之冷冷道:“她自然是你娘。这可是你亲爹亲手画了送给你亲娘的,你娘当宝似的藏着,后来被我翻了出来。还有何怀疑么?”
    白敬堂面色凄然,缓缓合上双目。
    秦俭之瞪向他,恨恨道:“姓白的,你拐走我妻子,令她客死他乡,我连最后一面也未见到,此仇我——”
    “爹!”秦忧低呼一声,来到他面前,道:“你要做什么?”
    秦俭之眼一瞪。“你管谁叫爹?早说过我不是你爹!那个才是!”
    秦忧气道:“你为何如此顽固?”
    “我顽固?你个小野种——”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倏忽而至,伸指点了他哑穴,静静望着他,负手而立,似乎方才只是一缕轻风拂过,那满身的尊贵优雅夺人心神,令人自惭形秽。
    秦俭之狠瞪他,双拳握得“咯咯”作响,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出手。秦忧连忙去解他哑穴,无奈白逸尘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她竟解不开。
    秦俭之忽然一下子推开她,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便欲跌倒,被白逸尘一把揽住。
    “忧儿,这种父亲不要也罢。”
    秦忧咬着唇,目如秋水,盈盈凝睇他。
    白逸尘盯了她半晌,轻叹一声,解了秦俭之哑穴。
    于是乎,滔滔不绝的叫骂声瞬间自秦俭之口中倾泻而出,但刚起了个头,便被秦忧一把堵住源头。“爹!你少说两句吧!”
    秦俭之挥掉她的手。“我偏骂!怎么?心疼了?那是自然,你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啊!对了,看这王府布置得喜气洋洋,是谁要成亲啊?不会是——你莫非要和你的亲哥哥成亲么?”
    白逸尘一把抓住秦忧的手,道:“忧儿,不必理他,我们走。”
    秦俭之气得乱发飘飞,一步踏前,伸拳就向白逸尘脸上挥去。
    秦忧大惊,眼见那拳头急速落下,白逸尘竟不闪不避,情急之下,忙伸手去拦。
    秦俭之这一拳用了十成十功力,秦忧若是接住,非残即伤。说时迟,那时快,阔袖翩飞,将秦忧纤腰一带,同时,一只大手稳稳接住那一拳,反手一拐,“喀拉”一声,秦俭之的手臂脱了臼。
    秦俭之怒极,抱着手臂微一用力,接上了手臂,二话不说,挥拳又打。一时间,二人缠斗在一处。
    秦忧在一旁急得六神无主,趁二人停顿的空间,忙插入中间,两头叫道:“别打啦!他是我大哥!别打了!他是我爹啊!”
    白逸尘冷哼一声。“他又不承认!”
    秦俭之骂道:“臭小子,你管我!”
    “你若不是忧儿的亲爹,我才懒得理你!”
    秦俭之闷头又是一拳,秦忧忙伸臂挡在白逸尘面前。“爹!你别再惹他啦!你哪是他的对手啊!”
    “死丫头!净护着他!跟你娘一样贱!”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惊呼,秦俭之已“呼”的横飞出去,重重摔在玉阶之下。
    秦忧倒抽一口寒气,急急奔了出去,只见秦俭之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正要上前仔细探视,却遭对方怒气冲冲的呵斥:“滚开!小贱人!”
    白逸尘几步跨到门外,一把揽过秦忧,缓步上前,牢牢盯住秦俭之,黑眸深不可测,声音却极为轻柔,仿佛随风而散——“你再口齿不净试试?”
    秦忧赶忙抱住他手臂,一手轻拍他胸口,忧急道:“大哥,别生气,他到底是我爹啊!”
    “哼,他若不是你爹,我早宰了他!”修长的黑眸射出冷厉的光,直透人心。
    正在这时,一声惊呼响起:“咦?是义父么?”原来是秦远接了万竹秋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秦远扶起秦俭之,道:“义父,你为何躺在地上?”
    秦俭之冷哼一声,揉了揉臀部,不说话。
    秦远扫视了一周,缩缩脖子,领着万竹秋退下了,中途又道:“啊,对了,这三人拿着画像一路打听你们两个,说有急事要见你们,我就将他们带来了。”
    秦忧闻言望去,愣住了。“婆婆!李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李舟生母子及一名陌生的中年妇人。
    那婆婆尚未开口,她旁边的中年妇人已一步跨上前来,一把抓住她双臂,颤声道:“小小姐!你果真是小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说罢,竟抱住她放声痛哭。
    秦忧一下子懵了,其余人亦是满头雾水。
    “婆婆……”秦忧疑惑的望向一旁的婆婆。
    “啊,是这样的,她是我表妹,数月前去看我,见我们盖了新房,做起了生意,问起缘由,我便告诉她了,只是顺便提了提你的容貌及身上的香气,她便这般模样了,定要我们陪她来找你。”
    “她……怎会认识我?是不是弄错了?”
    “没有错!”抱住她的中年妇人止住哭声,坚定的说道。“你叫秦忧,对不对?”
    “是啊。”
    “我叫翠衣,是你娘的贴身婢女。”
    “你是翠衣?”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正是已赶至厅外的白敬堂与秦俭之。
    翠衣连忙来至白静堂跟前,拂身下拜。“王爷。”泪珠不住滚落,宛如见到当年的女主子一般。
    白敬堂亦是眼眸湿润,怔忡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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