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红颜

第八十章 夜探韩府


    这日,下起了牛毛细雨,秦忧偏还要出去,白逸尘不应,她便又是嘟哝,又是软磨,百般坚持,只得随了她。
    秦忧美滋滋的换上衣服,又将满头青丝编成一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错落有致的插上数朵青梅,竟是说不出的清新俏丽、淡雅别致,惹得白逸尘看了半天,拿来帏帽为她戴上。
    “大哥,下着雨呢,又要打伞,不必戴它了吧?”
    白逸尘想了想,作罢。
    二人撑着油纸伞缓步来至西湖畔,雨中的西湖更添一种别样风情,烟波流溢,细雨如丝,入水即化。
    秦忧转着雨伞,雨珠打着旋儿飞出去,溅得身边的人一头一身,她便一阵“咯咯”娇笑,而后以伞遮身,献上一个结结实实的香吻,又是以一个轻咬结束。
    呃,她如今愈来愈像只小母狗了,动不动便想咬他,弄得被害人身上、脸上经常是一朵朵浅浅的罪证,身上的还罢了,脸上的就只有靠药水加以掩饰了。呼——她是不是有虐待狂的倾向啊?呃,既然她的夫君没有怨言,她也乐得继续虐待下去。
    正兴高采烈的踩着雨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人生何处不相逢,白兄,我们真是有缘哪!”
    抬头一看,正是韩墨与夫人,亦是撑着油纸伞。
    白逸尘淡淡打过招呼。
    韩墨道:“舍下便在附近,二位若不嫌弃,可否去舍下重叙?”
    那韩妻亦早已拉了秦忧的手,亲热的相邀。
    夫妻俩便顺水推舟的随行而去。
    韩墨的住处一如他的人一般,清雅明亮却不见奢华,满室的书香,幽静而古朴。
    韩妻生上新火,片刻后,端来几杯热茶,一壶酒。
    韩墨笑道:“苏轼云: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说的正是眼前!白兄人品超逸,性情出脱,韩某委实相见恨晚,欲与白兄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秦忧一怔,望向白逸尘。
    后者眼也未眨一下,便道:“实不相瞒,白某命中犯冲,不宜有兄弟,异姓亦然。”
    韩墨一呆,道:“还有此事?”
    “千真万确,正因如此,家父只白某一个独子。”
    韩墨万分失望,秦忧却暗笑得肠子要打结。
    出得韩府,秦忧拉着他跑了一大段路,方才开怀大笑。
    细雨已停,空气中透出阵阵清新,微凉而舒适。秦忧仍旧撑着油纸伞,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一蹦一跳,满心欢悦。
    几声沙哑的笑声隐隐传来,秦忧一怔,一把拉起白逸尘隐身于旁边的树丛中。片刻后,出现两名男子,一老一少,老的那位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自眼角划至下巴。
    秦忧双拳紧握,看着那二人竟是往韩府而去。
    “忧儿,怎么了?”白逸尘拥住她轻颤的细肩。
    “那个人的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白逸尘眸光一闪。“就是他么?”
    秦忧点头。
    白逸尘沉默片刻,拥着她离开了。
    夜间,秦忧于睡梦中闻到一股熟悉的熏香,正纳罕,忽觉脸上落下几个细碎的吻,而后身边一凉,竟然空了。
    她想睁眼,却力不从心,绵绵的睡深了。
    天亮醒来,白逸尘已躺在身边,睡得正香。
    秦忧找来熏香点燃,让他一觉直睡到晌午。
    次日夜间,秦忧一闻到熏香时便捂住口鼻,模糊道:“我也去。”
    白逸尘赶忙熄灭熏香,打开窗户,走回来瞪着她。“你知道了?”
    秦忧点头。
    “赶快换衣服。”
    诡计得逞的人嘻嘻一笑,迅速更衣。
    二人换上夜行衣,蒙上黑巾,悄悄步出分舵,直奔韩府,纵上书房房顶,白逸尘轻轻揭开瓦片,一团灯光倏地喷薄而出,二人俯眸望去,只见书房中韩墨坐在书案后,面前垂手立着那名刀疤脸。
    “门主,您想好了么?”刀疤脸问。
    韩墨沉默半晌,方叹了口气,幽幽道:“那白逸尘实乃天下少见的风流人物,我韩墨自认眼高于顶,却是第一次对人心生惺惺相惜之感。倘若他不是天山雪教的教主,我必定要与他成为莫逆之交!可惜……”
    “门主想如何做呢?”
    “不要轻举妄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下一步棋。”
    “可……目前形势对我们最为有利,等日后白逸尘知道了真相,就难操办了。”
    “我自有主张,不劳何香主费心了。”
    “是。”刀疤脸退了出去。
    房上的两人对望一眼,轻轻盖上瓦片,随后跟去。
    刀疤脸七拐八拐,最后进入一座颇大的庄院。
    秦忧拉住白逸尘,小声道:“大哥,那里面机关重重,要小心。”
    白逸尘点头,二人提气一跃,纵上墙头,尚未站稳,白逸尘一拉秦忧,双双跃下,只见墙头上“刷刷”数声,整整齐齐刺出一排利刃!
    秦忧刚吐出一口气,又被白逸尘拉着纵身上跃,直上屋顶,只见方才所立之处,已现出一个大坑。
    白逸尘在她耳边悄声道:“落地一定要轻,尽量不要惊动机关。”
    秦忧暗记在心。
    整个庄院一团漆黑,竟是连一盏灯亦无。
    白逸尘拂开她颊边发丝,道:“等着我。”飘然而落,但见银光闪动,再次跃上屋顶,手中已多了一大把松枝。
    白逸尘掏出火折子,将松枝点燃,而后便如散花一般,松枝挟着火团呼啸而去,没于各个黑暗的房间,不多时,浓烟伴着烈焰滚滚升空,照亮了半边天。
    白逸尘与秦忧纵上大门边的树杈上,眼见火势愈来愈猛,却仍不见人出来。
    “房中定有地道,那家伙又逃啦!”秦忧恨恨道。
    “走吧,就让他多活几日。”
    二人离开火海,回到分舵,却了无睡意。
    “大哥,原来那韩墨就是旋影门的门主啊!听他的口气,并不想与你为敌啊,那就化敌为友嘛,有何苦恼的?”
    白逸尘沉吟道:“恐怕此事他亦做不得主。”
    “他是门主呀!有何……莫非还有幕后指挥者?”
    “必定是。”
    “唔,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白逸尘低叹一声。“你很无聊么?”
    “呃?”
    “实在无聊,就赶紧生个宝宝。”
    秦忧张口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我还要多玩两年呢!挺着大肚子如何玩呀?就像今晚,若是怀着小宝宝,你会让我去么?”
    白逸尘环住她,柔声道:“那就先玩吧。”
    秦忧将脸蛋贴上他胸膛,紧紧搂住他的腰,娇憨的笑道:“还是大哥最好。”
    接下来的几天,夫妻俩又连续去韩府附近埋伏,却再未见到刀疤脸,看来已成惊弓之鸟。
    几天后,在酒楼再次得遇韩墨,却是只身一人。
    “尊夫人呢?”三人转至雅间后,秦忧问。
    韩墨笑道:“我等寻常夫妻,怎比得贤伉俪相知相守,恩爱非常?”
    秦忧亦笑道:“我看你们也不像寻常夫妻呀?”
    “哦?何以见得?”
    “韩公子是如此人物,尊夫人亦不凡,也是令人羡慕呢。”
    韩墨哈哈一笑,狂态毕露。“嫂夫人性情纯真,与白兄乃天生绝配。韩某向来眼高于顶,此生只求一位天上仅有,地上无双的绝色佳人相伴,却难偿夙愿啊!”
    秦忧心中忽一动,笑而不言。
    静默间,却听隔壁雅间传来一个熟悉的点菜声,秦忧一愣,蓦然立起,忽一阵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白逸尘慌忙揽住她,抱坐在腿上诊脉,旋即剑眉一轩,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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