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渊里穿行

第二十四章 交换余生(下)


    陆暨将杀害应天淇的事情娓娓道来:陆暨知道应天淇开了一家店,并且已经提前跟踪过她,知道她下班会走那个巷子里,案发当天,他看到应天淇准备关店回家,就提前埋伏在巷子里,因为应天淇每次都会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所以他就躲在角落里等着她过来,应天淇过来以后,就用麻绳勒着她的脖子,但是第一次犯案太紧张,自己也哆哆嗦嗦的,应天淇挣扎得很厉害,但是因为脖子被勒住喊不出声,手链也是在这时被扯下来的。
    在发现应天淇没有意识后,陆暨也顾不得应天淇有没有完全死亡了,当时恐惧已经冲昏了头脑,也是事后才发现手链不见了。
    至于动机,陆暨一直不肯说,一直说是自己贪恋应天淇的美色才动手的,但是他却没有侵犯她。
    面对这种前后矛盾的说法,申明宇知道他是在保护另一个凶手颜荐呈,于是申明宇决定利用之前说到的方法。
    与此同时,骆柠也在审问颜荐呈,但他明显比较淡定,不是说着与案件无关的事情,就是一直在有意的拖延时间放慢节奏。
    骆柠接到了申明宇的电话,得知陆暨已经招供,只是不愿意供出颜荐呈,她说道:“你就别拖延时间了,颜先生,我们该收拾一下带你去指认现场了,深灰县哦。”颜荐呈听到现场二字,也不禁冒汗,但他还是比陆暨镇定多了,他反问道:“去指认什么现场,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就别装了,你的所谓的好兄弟陆暨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你们是隐瞒不下去的,准备出发去深灰县中央公园吧,顺便说说你是怎么杀害简依伊的。”骆柠一字一句的说道。
    颜荐呈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自己只有把实情说出来才有可能可以减轻罪行,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妈的,陆暨还真是不靠谱,说好要报答我的,我们明明讨论了那么久,本来是天衣无缝,该死!我说,我都招了行了吧!”骆柠会心一笑,把情况通知了申明宇。
    申明宇这边,陆暨见迟迟毫无动静,便坐立不安的晃动着。
    “陆暨,你那些藏着没说的我们都知道了哦,你的好兄弟颜荐呈已经全盘托出了,对了,你们密谋策划的事情他也全都说了,你不用藏了。”陆暨听完以后呆若木鸡,他没想到自己尽力保护的兄弟居然在这个时候把他卖了,
    “可恶……要不是看在他救过我,谁愿意帮他卖命,结果搞这出……警官,我把我知道的通通说出来,能算坦白吗。”陆暨说道。
    申明宇看到陆暨和颜荐呈的反应,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两人并非看起来那么牢不可破。
    两人都娓娓道来自己的故事……半年前,陆暨因为工作的原因被派来浅红市学习一段时间,某天,他在一家烧卤店吃饭的时候,隔壁来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这个人就是颜荐呈,此时的他因为和妻子冷战不得不出来自己吃饭。
    陆暨在和喝汤的时候不小心将汤洒在了颜荐呈的衣服上,陆暨连忙起身道歉,他心理想,自己作为外地人,又弄脏了别人的衣服,赔点钱破财消灾吧。
    可没想到颜荐呈不仅没有生气,还一直说着没事没事,可以理解,于是两人就聊了起来,陆暨和颜荐呈都是典型的上班族,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陆暨身在异乡,也没有什么朋友,他就和颜荐呈吐槽了自己的妻子,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幸福的一对,但简伊依水性杨花,和多个男人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并且花钱还大手大脚,经常找陆暨要钱,陆暨这个人生性温和,不怎么发脾气,有事都喜欢忍着,面对简伊依的种种行为,他是知道个大概的,而且每次给钱也都没有怨言,他以为这样就能挽回简伊依的心,但是简伊依非但没有回心转意,而且开始变本加厉,到后面两人在家几乎很少说话。
    陆暨实在忍受不了了,提出了离婚,但是简伊依不同意,她开口就要几百万的
    “补偿金”,如果条件不够自己不会同意。陆暨没办法,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一直到了现在。
    而颜荐呈这边,他和应天淇刚开始是很幸福的,自从应天淇辞掉了工作打算开店,他们的感情就出现了破裂,应天淇本是一名出纳,所在的单位福利待遇也很好,但是自从她看了人家创业的视频以后,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想辞职创业,那时候的他们正在打拼中,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存款,但颜荐呈尊重妻子的选择,毅然而然的拿出了积蓄,再加上找人借了钱,把店开了起来。
    由于颜荐呈平时也要上班,他只有下班的时候才会来店里帮忙。两人虽然很努力,但是店面不见有起色,每个月基本都是亏本的,生意稍好的时候,也是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应天淇因为生意不景气经常发火,她经常数落颜荐呈,为什么工资那么低,为什么挣不到钱每天还那么累。
    颜荐呈本来工作就忙,回家还得听妻子数落,内心也很恼火,但是他都忍了下来,直到有一天他下班去店里帮忙,当时有顾客正在选购,应天淇看着灰头土脸的颜荐呈不禁一股怒气上来,当着客人的面数落颜荐呈来得太晚,接着又补了一句,
    “早知道你这么窝囊,我当时就应该答应那个富二代了,谁还会理你啊,算我倒霉。”颜荐呈听到这话以后,内心的怒火抑制不住,当场和应天淇吵了起来,客人们看到这架势都纷纷走了,二人在吵完以后就开始冷战了,期间虽然在慢慢缓和,但颜荐呈总感觉妻子不是真情实意的,后来他偷偷翻过妻子的手机,发现妻子又和之前追求她的富二代联系上了,顿时怒火中烧,但是自己目前又没办法。
    兄弟二人在烧卤店快意吐槽着,但兴致明显没到,他们又去路边摊,点了酒和烧烤,边喝边说。
    酒精这东西容易使人上头,这是千百年来我们都知道的道理。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要是她们能消失就好了。
    一场交换杀人的计划就此展开。第二天下午,陆暨想起昨晚上喝酒的时候说的话,他内心现在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他只想妻子消失,但他觉得这只是酒话,说不定颜荐呈只是随便说说。
    他犹豫了一会,要不要和颜荐呈说,但是他们只是刚认识一两天而已,搞不好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正在他思索之际,颜荐呈突然打电话过来邀请他去吃饭,他本来也有此意,就赴约了。
    两人来到一个家常菜馆对面碰头,陆暨正要过马路时,一辆闯红灯的车飞驰而来,陆暨反应不急,眼看就要撞上的时候颜荐呈突然推了他一把,把他拉回了路边,但是颜荐呈自己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臂和脸均有擦伤。
    陆暨惊魂未定,他看到颜荐呈救了自己,十分感动,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连老婆都抛弃自己的人会有人出手救他。
    “颜哥,谢谢你救了我……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了,说真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两人去诊所涂完了药,又回到之前的家常菜馆吃饭,颜荐呈说:“我也是下意识的救你的,因为我感觉我们的经历都挺惨的也很像,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这次约你出来,本来也是有事情,就是昨晚我们喝酒的时候……”
    “我也正想问你这个事情,我觉得可以计划一下。”二人达成合意,开始盘算着怎么除掉自己的妻子,讨论许久,颜荐呈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交换杀人,他以前有在电影和小说里看过,但是毕竟是虚拟的,还不知道成功率,两人就着交换杀人这个方法又开始琢磨新的方案……许久,他们想到了一个计划:因为两人都是常年出差的人,他们准备向公司申请去对方的城市出差,到时候再约好相应的时间,卡在那个时间点上,他们互相去对方的城市把要解决的人解决掉,这样警方就查不到动机了。
    两人知道这个计划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要实施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首先相同的时间点就不太好找,正好碰上一块出差,还是去对方城市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因此他们先安排好了到时候的做法,因为两位女生都是有固定路线的,简伊依喜欢去公园跑步,而应天淇则是要穿过小路回家。
    颜荐呈说:“我老婆每天都是9点半左右回家,一般不会延迟太长时间,她肯定会走那条小路,因为从小路回我们家非常快,到时候你可以藏在巷子里等她过来就动手。”陆暨则说:“我老婆是每天晚上8-9点半在公园锻炼跑步,一般就是绕着湖边跑一圈,晚上那个公园一般没什么人,其中她会经过一颗大树,她每次都在那里休息,到时候你也可以藏在大树后面伺机动手。”两人约定好,颜荐呈还带了陆暨去踩点,带他熟悉周边情况。
    而陆暨则是打算出差回去以后给颜荐呈录视频,告诉他具体的位置和情况。
    就这样,两人一直保持的联系,他们自称为
    “过命兄弟”。同样的失意,同样的背叛,同样的懦弱与不满,让这两个人最终通过命运般的交集碰到了一起,此时此刻,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下手。
    他们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案发前一个礼拜,陆暨发消息告诉颜荐呈说公司准备派人去浅红市出差,自己已经报名了,看看颜荐呈这边有没有安排,如果没碰上,两个人出来喝酒也不错。
    好巧不巧,颜荐呈的公司下周也要派人去深灰县出差,颜荐呈和领导说自己以前去过深灰县,有经验,这周就可以出发。
    领导难得见有人主动站出来报名,于是就立马同意了。两人决定就在互相出差的时候动手,于是就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在案件发生以后,陆暨十分紧张,生怕自己被查出来,颜荐呈则安慰道:“没事,我们只要按照正常生活来就行,他们不会知道动机的,这几天千万要放松知道嘛,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线上的了,不管生或者死我们都是绑定了的。听我的就好,不会有事情。”陆暨这才安下心来,但是他说自己的手链不见了,可能掉在了案发现场,颜荐呈则自信地觉得一条手链而已不会有什么事情,可他没想到的是,正是这条手链,成为了一切的关键……婚姻,本来是美好的事情,但久而久之却变了味,成为了束缚两人的一种障碍和累赘,其实本不该如此。
    审讯室内,两人都道出了真相,本以为会瞒天过海,结果什么也没瞒住。
    陆暨说完以后,露出了一副释然的表情,看来他这段时间也被这些东西困扰着,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但是他自己也坠入了深渊,只能在痛苦和悔恨中不断翻涌。
    颜荐呈说完则是泪流满面,他似乎想起来以前和妻子的过往,两人一起奋斗,一起打拼的日子是十分美好的,他们是在面包店认识的,相遇的契机源于一块面包,最后的结束也终结于一块面包。
    两个人的相处出现了问题,并不都是某一方的问题,而是双方在这个相处过程中没有妥善解决好。
    申明宇也从骆柠那边看到了颜荐呈的情况,案子是告一段落了,但是案件的背后带给人的是深层的思考。
    他向深灰县的同事们道别,将案件材料拷贝了一份准备带回A市,虽然感到唏嘘,但是他的步伐不会停滞,只会一直向前。
    来到汽车站,他在远处看见一个身影,原来是穆以芃过来和他告别。申明宇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他告诉穆以芃:“你可是未来战士,要坚持下去呀。”穆以芃一头雾水,
    “申哥,啥是未来战士,皮肤吗?未来战士伊泽瑞尔倒是挺帅的。”
    “想多了,未来战士就是未来可期呗,好好加油,我回去了,有空多联络。”申明宇回答。
    “申哥,你现在是我的偶像了,这一次案件你太吊了。”
    “又来一个粉丝,我的粉丝还真不少呢,谢谢啦,希望我的经历能给你帮助。”申明宇坐上了回A市的汽车,他自己也向着下一个
    “地方”进发了。交换杀人,不仅是交换了目标和对象,更是交换了余生,两个人从此往后的生活都要绑定在一起,像是命运的共同体,在这背后,是两个家庭的破碎和两对恋人之间的遗憾。
    如今恐婚症越来越多,生育率越来越低并不毫无根据,只能说希望大家都遇到合适的人,远离故事中的情节。
    (在此推荐一下林俊杰的一首歌《交换余生》,属于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了,质量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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