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曾离开

    闹钟响起的时候，林夕还在梦中，昨晚睡得太晚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已经七点了，林夕忙不迭地漱洗，今天冷老师真的会来吗？昨天太晚都没有准备今天的衣服。
    突然想起上周相亲妈妈买的白底黑花的套裙，就那套了！她一惯不喜欢化妆，美其名曰真实的自己，就这样吧！
    上午，各人又把自己的ppt做最后的修改和调试。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林夕庆幸自己有备无患。
    午餐后，吴晓和江诗怡拉她去做头发，她想在这里反而紧张，就欣然应允了。
    来到理发店，她们开始烫发染发，理发师说最少两小时，她们满意了，真够拼的。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林夕闲着没事，头发也好久没剪了，有点长，就让理发师给修修，理发师手艺不错，欣赏她发质如此柔顺，特地给她修得仔细，过肩的碎发，天生有点棕色，非常柔顺自然，看得吴晓和江诗怡直呼老天不公，浪费自己的钱。
    三人从理发店出来，已经一点五十了，赶到公司，堪堪没迟到。又要拉林夕钻进洗手间换衣服，林夕被拉得没法，只好进去充当衣架，给她们拿衣服。
    时已初秋，早晚还是很凉的，穿长袖比较合适。可那两人居然不约而同换上了无袖礼服，吴晓的是紫的，江诗怡的是红的，林夕看看自己的白色披肩，虽然自己里面也是白底黑花吊带裙，她可不想脱。
    三点整。大家各自带着自己的u盘进入三十五楼总裁会议室，按顺序就坐。
    林夕觉得自己心“怦怦”只跳，手心全是汗，加上打着空调，虽然披着长袖披肩，还是觉得全身发冷。抬头看看吴晓她们，居然神情自若。
    副总裁杨凯带着三个人来了，大家都站了起来，一个是设计部总监，只知道姓盛。还有一个是成衣部总监，姓陈。
    还有一个人，林夕看向他，记忆里棱角分明的脸，深邃的眼睛，白衬衫，袖子随意挽起，黑西裤，不苟言笑，卓然的气质。
    是他，他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只是更成熟了，更冷漠了，激动得浑身颤抖。
    杨凯做了一下介绍，介绍到他时，只说了句：“教育厅冷处长来现场评选。大家欢迎！”
    冷楠站起来看了一圈，林夕对上了他的目光，慌乱地移了过去。心里默默地想：冷老师，冷楠，他一定不认识我了。
    冷楠只简单说了一句：“大家辛苦了，开始吧！”
    参加这次设计的共二十人，每人都设计了三套衣服。副总裁秘书徐希妍来给大家当场抽签，倒了水就开始了。
    每人讲解不超过五分钟，林夕排在十二个，中间偏后的位置，加杨凯四个评委同时打分，到最后宣布春秋、夏、冬装共三名入选。
    听着同行的讲解，匠心独运，细致入微，林夕心里更没底，更慌了，如坐针毡。
    终于，轮到林夕了，林夕踩着细高跟白皮鞋走上去打开ppt，觉得腿在颤抖，一眼望过去，那么多双眼睛望着自己，冷楠也目无表情地望着她。
    绝不能丢脸！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讲解。从颜色，到面料，再到款式，好不容易讲完了，背心出了一层汗。
    回到座位，她彻底放松了下来，眼睛却不敢瞟他，只牢牢地盯着讲解设计师，怕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结束后，每人三项分数已经出来，四个评委手上都有一份表，中途休息十分钟，徐希妍进来拿了表格出去分数汇总。四个评委也被杨凯带去休息了。
    洗手间里，设计部的姑娘们都在补妆，不时传出八卦：“听说冷处长是杨总表弟，这次校服是要求杨总赞助的。”
    “他家不是恒天老总吗，还要润阳赞助？”
    “他家呀一直让他回家继承家业，他不干，估计闹得很凶。”
    “做个教育厅处长也不错呀！他好像在人事处吧？”……
    林夕不用补妆，假装上了个厕所，磨磨蹭蹭洗了手，想多听点冷楠的内容，又不好老占着位置，只好出来，走到走廊一角的幸福树边。
    幸福树的叶子油亮油亮的，长得很是好看，每一片叶子就好像有一个生命在跳动。
    林夕想：人，不也像这树上的叶子吗？不论高低，不计东西，不分老幼，每一片叶子都有它自己的位置，有的叶子就像彼岸花，永远不可能相见。可是，叶子又怎能选择自己的位置呢？自己是哪一片，冷楠又是哪一片呢？
    与此同时，评委休息室，杨凯笑着调侃：“楠弟，听说昨天姑姑逼你相亲去了？我们公司花儿各有千秋，有没有看上谁啊？看上谁我给你牵线吧！”
    冷楠似笑非笑：“凯哥比我大两岁吧，嘿嘿，要不要我跟舅舅说说，别在外面找了，内部消化？”
    面前浮现出那清丽的面容，是那个小丫头吗？样子不会错，不过，刚才只有序号，不知道名字呀！
    杨凯笑着举手：“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姑姑可说了啊，回公司，女朋友的选择权在你，不回公司，女朋友就父母做主了，他们要找个女总裁。”
    冷楠很想问问那个白底黑花裙的女孩叫什么，终究什么都没问。
    吴晓在叫：“林夕，开始了，快过来。”
    林夕回过神，赶忙说：“好的。”
    正在这时，杨凯带着评委从对面走过来，也准备进门，林夕站住了，微笑着说：“杨总，你们先请。”
    评委们微笑着点头，冷楠闻声心里一跳，是她，林夕！刚才就发现是她，只是不敢肯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林夕接触到冷楠的目光，那深邃眼睛就像漩涡，让人不自觉地沉沦，连忙低下了头。
    大家坐定，屏幕上已经给每个人对上了相应的序号、姓名、分数，林夕的三项一项排五，一项排八，还有一项十二。每项选第一，也就是说自己没有入选。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常失望，那失望就像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五脏六腑。希望越大，失望越多，更多的不是设计本身，而是在他面前丢脸，再也没有相见的理由，从此陌路。
    她知道自己一定脸色苍白了，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下嘴唇，提醒自己不能失态，才缓了过来，拍手庆贺胜出者。
    被选上的三人中，江诗怡也在，她的夏装被选上了。
    杨凯又说了接下来的安排，明天制作成衣，下周一各负责人带着成衣去教育厅商谈细节。
    冷楠也发表了讲话，好不容易熬到开会结束，林夕就像在梦游，只看到大家嘴巴在动，吴晓拉了她一把：“结束了，愣着干什么，走了！”
    回到办公室，大家嘻嘻哈哈很开心，没有想像中的失望，林夕很疑惑，吴晓见状，拍她一下：“愁眉苦脸干什么？我们赚了两顿耶！”
    再看林夕疑惑看着他的样子，也疑惑地说：“你开会没听吗？冷处长今天晚上要请我们所有人吃饭，另外，每个设计师都将获得一个红包，冷处长亲自发。”
    林夕觉得自己无法再面对他，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败了还笑嘻嘻地接收馈赠，于是就向钟经理请假，说自己不舒服，不去了，钟经理看她苍白的脸色，也就答应了。
    回到家，林夕一头扎进卧室，把门反锁上，泪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重逢？既然重逢了又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机会？老天，你是在开我玩笑吗？
    如若为土，为什么，不能是山冈？
    如若为水，为什么，不能是波浪？
    如若为植物，为什么，不能是白杨？
    如若为风景，为什么，不能黯淡了所有风光?
    ……
    哭着哭着，哭累了，她睡着了，昨晚太困了。奇剑无缝也一直不在线上，手机倒挂着，一般她看手机在线表示在外面就不聊了。
    妈妈在担心地敲门：“夕夕，七点了，你晚饭都没吃，干嘛了？工作不顺利？不好就走呗！莫叔叔不是说了吗？你去大成科技帮多多哥哥不也好？”
    林夕怕妈妈担心，故作高兴地说：“妈，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