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茄隅的三个梦

甚至会觉得死不足惜。如果晓沫从此便要从他生命里最重要的这一栏划去。那么就算车子呼啸着压过来。他也不会抗拒。
  杨君：
  想必我不说。你也应该早已心知肚明。前段时间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而且差一点就此迷失了自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会有那么奇妙的心理。明明知道有些感情是明令禁止的东西。却还是会蠢蠢欲动得心怀好奇；明明知道有些好奇会让人上瘾。却依然不知道控制自己躁动的内心。
  也或许。本来就需要依靠别人不留余地的教训。才会最有效得强迫你跟危险与诱惑并存的“不良环境”彻底远离。
  好了。关键词只在于“伤。别。离”，先受伤。再道别。最后就是永久性的远离。
  本来我不应该觉得这样的结局有什么不幸，因为在世俗的眼光里。“好的结局”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何况他在我心里一直像月亮一样遥不可及，我从来不敢幻想他跟我的未来之间的联系。
  “喜欢”两个字其实包含了太多的含义。所以我不能完全肯定。当然更没有资格否定是否真的已经完全在心底里将他默许。
  当然有时候。自己想太多之后也会鬼使神差地生出半点侥幸。他的态度我一直拿捏不定。所以我常想他会不会某个时刻也跟我有同一种默契？
  我知道这种可能性渺茫得就像好端端的地球会撞上火星。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中学时代那种更加“淘气”。更加“肆无忌惮”的年龄，男生之间的“性游戏”尚且可以当做儿戏。何况是你们只停留在一种更加普遍。级别更轻的情形？！
  我也会对自己说，醒醒吧。南茄隅！别让一句随口道出的“媳妇儿”就蒙蔽了眼睛！
  一个称谓能代表什么呢？何况他本来就只为了寻开心！
  他一直就这么漫不经心，而我，却实实在在地进到了心里。
  就像现在。他叫我“滚”之后，我再也无法平静。内心交织着好几种剪不断。也理不清的复杂心情。
  “心情”？！
  ——两颗青涩的心。
  我想再也没有多少词汇能像“心情”二字一样将象形文字的含义演绎得这么形象具体。只不过。我身边已经少了一颗心，所以我只够一半完整的心情。
  人格“分裂”的说法大概也就是这个道理。
  呵呵，一个被邀请“滚”回来的人能谈什么心情？
  我甚至觉得貌似我还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生气。
  你敢说自己没有丝毫对他动心？
  你敢说自己的行为不符合“gay”的特征定义？
  好了，他要离开你。而你也确有他所不耻的“行径”，那么难道你还感觉委屈？也许人家没有做得更过分。只是叫你“个人”滚远点已经是对你相当客气！
  我也会对自己说，就让一起都完全停止吧。南茄隅！真的，我从来不是不懂“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的道理，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心头还会一阵一阵的“云青青兮欲雨”！既然从来不敢奢望跟他有什么永生难忘的“过往”跟“曾经”，那么在完全陷进泥沼。再也爬不出来之前就全身而退，不正是一个理想的收场跟结局？！
  会什么还会感觉眼底泪凝？
  难道我真的还不死心？
  杨阳，希望你可以亲口告诉我。你不会觉得现在的我很恶心！我觉得现在自己突然成了摔破了底的罐子。无论怎么填满。依旧还是填补不了空心。所以。我必须不断汲取身边的人的信任跟鼓励——以前是他。现在能想到就只剩下你。
  现在明白了，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还不是“曾经有一份感情放在面前没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而是你糊里糊涂被一个拒绝之后。反思自己时还弄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
  好比最近一直在听的那首《蒲公英的约定》，最有感触的是那最后一句：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杨阳，你能告诉我。是我游移在友情这边多一些。还是那没有开始就已经错过的爱情？
  茄隅小寄
  往后便都是没有晓沫的日子，准备好了麽。躲在南方雪茄地的一个角落里一个人伤心的南茄隅？
  茄隅在心底问自己。
  然而他似乎忘了这是一口深邃到无底的枯井，落下了“包袱”大的巨石。却迟迟听不到回音……
  第三个梦 一个人的半个天堂（十一）下
  其实茄隅一直以来。还会不自觉地陷入一种朦胧的潜意识里，好像要告诉自己。那天的凡此种种都只是晓沫一时性起的游戏。
  他怎么会真的对我发脾气？
  他怎么会永远理都不理？
  不，或许他就是此一时有些愤恨难平，再过几天。再过几小时。甚至再过几分钟，他就会重又站在我面前。还像往常一样陪我玩。逗我开心！
  可是时间不仅有摧毁容颜的无情。更能扼杀一个人本就不够坚强的心。
  不，别傻了。南茄隅！世间哪会有玩得这么过头的游戏？你别指望他还会原谅。并继续接受你，你是他眼里感情错乱的gay。你们之间的关系早就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难道真的要从此接受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就这样永久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这其中的功与过。是与非。罪与罚。孽与欲就这样搅在一起。不断折磨并鞭笞着茄隅的神经。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茄隅就想好好淋一场雨。那样至少可以劳累身体。以致伤口的疼痛会在大口呼吸时被一一麻痹。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运动会有那么大的魅力。它最可称赞的不在于顺风顺水时锦上添花地渲染几笔乐趣，而是你失意时。最大程度地帮你把那些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尽量减到最轻。
  伤心的时候，也许更应该参加院队的集训，不仅能在全身心投入之后转移注意，更能让自己锻炼出一颗坚韧的心！
  好在从入学的第三周起。他的男双搭档就一直由专项能力更强的陈祚龙代替。当时是为了能在院队选拨中脱颖而出。才在晓沫的“撮合”下强强联谊，现在细细想来。便不由得惊呼原来自打那一天起。主攻篮球的晓沫就再也没有跟他“双剑合璧”！
  呵呵，人都是多么下贱的东西！就像溃于蚁穴的千里之堤，为什么一定要到决裂之后。才会把并非空穴来风的那些先兆一一串起。再为一段其实已经过期多时的感情伤心？！
  而人又是多么卑微的东西！永远没有“先知”的能力。却只能在“后悔”中扼腕痛惜。
  不过也许这就是人的际遇，固然可叹的是“友谊”消亡得无声无息，但是往好的方面想，如果他们的合作还像当初那样日久弥新。那么再见面之后那种貌合神离的尴尬才更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了，现在不是什么都不用考虑？
  安静得在心底画一个休止符，然后告诉自己，精彩留给明天。生活正在继续……
  避免了跟晓沫并肩战斗的难题，但并不代表接下来的事情就也跟着称心如意。这次要组建的是一支代表全院参加校级比赛的的混合团体。只选五个单项的第一名，而晓沫肯定要争取男单冠军。
  客观的讲，茄隅并没有很强的单打实力，毕竟他身高有限。在高水平的相持对抗中容易被过顶，且由于体重的关系。横向移动也很有问题。但是茄隅的强项是网前技术的精细。加之双打的补位能极大弱化茄隅的这项短板左右比赛的能力，所以说他是为双打而生。也应该一点也不足为奇。
  茄隅早就只把双打作为自己的阵地，现在唯一能跟晓沫抗衡的陈祚龙又因伤缺席，看样子他已经把男单的宝贵名额完全控制在了掌心。
  看吧，躲也躲不了。逃也逃不到哪里去。平日里想见他的时候。你们总像隔着千里万里，现在不想见了。反倒有了默契。这简直就像两颗微小的流星在浩瀚的星空里相撞那样不可思议！
  茄隅竭力不去看他。视线埋得深深的，几乎就可以说是“以头抢地”。但是仿佛吸K粉上瘾的人。听到音乐就会不受意识支配地被许多无形的线所牵引，茄隅对晓沫也是这种就算不看不想不听。也依然植入内心的反应。
  要茄隅从此不再关注晓沫的任何消息。这根本就只是一件纸上谈兵的事情。表面再冷酷。也同化不了那颗还在为他牵绊的心。
  放不下。更拿不起。人就是这么好下贱好下贱的东西！
  晓沫一旦稍稍认真起来，赢球就是一件类似探囊取物般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人数最多。也最受关注的男单组前两轮26进8的“海选”结束之后，晓沫并没有为了准备下午的淘汰赛而马上回去休息，而是马上转到了旁边的混双场地。
  难道他还兼项混双？茄隅不禁泛起狐疑。视线从晓沫望不到的身后转过去。一眼瞥见陈怡慧正拿着拍子。一脸阳光泛滥地站在那里。
  看样子他们两个的进度还很快哩！
  尽管茄隅告诉自己要在“个人问题”上表现得大方得体，但是闭起门来。他怎能目送他们“如胶似漆”而不愤愤不已？
  整场比赛，晓沫几尽一人之力。便成功奠定了胜局。茄隅心知已经没有什么意外可以阻止他们二人携手向四强迈进，便在赛点出现后提前却步。转身欲去。
  但是陈怡慧却从身后叫住了茄隅，“别走呀。南茄隅，你老公比赛也不来打打气？”
  听得出对方摆明了是一番冷嘲热讽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