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茄隅的三个梦

孙扬的答话不紧不慢。很能体现外交家说话的艺术跟手腕。
  “不错，难怪蒋书记一直对你十分赞赏。”王璨闲庭信步地揉了揉薯条似的手指。明显可以看出最近是把精力全部花在了瑜伽的练习上，“这次选拔可不简单，不仅要准备7大类化学的专业考试，而且还要通过利兹大学方面特派人员的全英文面试这一关。此外。根据以往的录取情况来推断。综合素质的考察也占据了很重要的分量，如果不能拿出什么特别突出的特长。想随随便便得到这几百分之一的机会也是妄想。所以如果没有一定毅力的话。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更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上。”
  “恩，就目前已经报名的情况看，女生的积极性远远压过了众男。”
  “那自是当然，我当辅导员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男生比较懒！生活上许久不洗袜子倒也完全可以放着不谈。他们只要一提起搞学习就会习惯性时间紧张。但一定能在任何情况下挤出宝贵时间贡献给球场！”
  “是的，您描述得很恰当！”孙扬的一双眼睛里甚至“本能地”就流露出了几分诚挚的敬仰。毕竟能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班干。那首要条件讨领导欢心的功夫也一定不会太烂。
  “其实从我们那个年代开始，就一直是阴——男弱女强——好像说阴盛阳衰也不太雅观。但是进了大学，女生除了谈恋爱。确实不容易受其他事物的影响，这无疑能帮助她们集中更多的精力切实地花在学习上。”
  “没错。据高数期中考的情况看，我们班总共八个女生，但是已经足以势不可挡地将前六包办。”
  “是么，到底还是咱女同胞有希望！”王璨喜不自禁。脸上满是自我陶醉的春霞泛光，“额，对了，你们班的男同志里有没有派出一个荣誉代表去应战？”
  “本来有两个的。南茄隅跟王明阳，但是考虑到需要自行负担的那部分学费。王明阳又在报名截止前退出了第一轮的争夺战。”
  “你说的可是那个当团支书。倚靠助学贷款的学生？我好像隐约有那么点印象！”
  “是的，他是前十里排名最高的男生，不过成绩再好，家庭因素始终是他最大的牵绊。别说现在的贷款还指不定哪天才能还完，就算把可能获得的潜在奖学金全部加上，恐怕也依旧够不着利兹大学的门槛。”
  “哎，怪可惜的，当辅导员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明知自己的学生有困难。却又没办法帮。”王璨的这番论调明显是给本来很轻松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惆怅，不过俗话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凡是做“领导”的，不管官大官小，总得掌握如何在下级面前恰当地展现自己情绪上的喜怒无常。
  王璨已经在办公室混了若干年，虽然一直由于她自己坚称的“性别”问题原地打转，但是觊觎高位的心却依然令她从灵魂深处伸出一种让人油然生畏的自命不凡。
  所以嘛。时间久了就会明白，“人在江湖”。有时候就得“学会”装模作样，而区分“老师”跟“学生”的重要标准就在于变脸的频率跟时机是否拿捏得当。
  不过王璨就是王璨，刚刚还表现出对自己本家的一线扼腕，不过马上眼神中重又燃起了希望，“不是说还有一位代表嘛，那看来他家庭条件一定很好。不愁吃穿！”
  “您说茄隅呀！”孙扬说这话时。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穷酸，“那是当然，平日里慷慨得很。老跟在一个叫杨晓沫的人屁股后面帮着付账，活脱一个包养小白脸的大款！”
  “恩？不是吧！”王璨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绿光。但是表面上却是不着痕迹。风轻云淡，“那说明他们关系太好了。也说明这个南茄隅出手的确很大方！”
  “是啊，自行车都买了好几辆，想不说大方都难！”眼看四下并无旁人。孙扬便十分“放心”地露出了那对背地里已经射杀了茄隅千万次的鄙夷的目光，“那两个人平时就以媳妇相称，搞得跟真正的情侣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不爽！”
  又有一团疑云飞速地掠过王璨的脸庞，不过就以孙扬的这点“智商”，单从上司的一颦一笑里，还根本做不了任何应激性的判断。
  “照我说呀，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要是你有一个这样要好又舍得花钱的朋友，你还会觉得不爽？”
  “额，还是您有道理，我想得就是没有这么宽！”
  “呵呵，这年头，男男之间开一点没大没小的玩笑十分正常，反倒是闷不吭声的这种更容易激发旁人的联想……”
  “如果明知大众都会这样想。便反其道而行之呢？”孙扬不是十分“适时”地冒出一句“无心之言”。从容地将她打断。
  王璨虽然多年没有混出一点名堂，不过还是不妨碍她分清什么话题在某些公众场合到底当讲不当讲。因此她必须把当前引发出的问题做一个“自行了断”，很聪明地转移注意力而对某些潜在的讳莫如深的东西避而不谈。
  “对了，我刚刚在期中的成绩表上察看了一番，你们男生进了前十的两颗独苗里，他的位次可是紧随着王明阳，甚至踩过了女生里面暂时落后的两位——陈红虹跟赵凡，看样子是大有希望！”
  “得了吧，谁不知道这次考试名为测验，实际上是提前把卷子发下来做，搞得跟平时的课外作业一样！说实话，我都给他抄过，结果他综合了全寝室的答案，分数反而比我们每个人都要可观。”
  “呵呵，看来又是一起冤假错案！怪不得你对他意见那么大。不过这个冤情不大不小。关键是不够凄惨，所以可没有地方去讲！”
  “是了啦，反正我对他是没什么好印象！”
  “恩，知道了，那个叫南茄隅的，是不是曾在我们院上次举行的羽毛球选拨赛中夺冠？”
  “不过是他的搭档比较强！”
  “他搭档好像是主攻男单，所以不得不承认南茄隅本身的打法跟球路实在是变化多端。”
  “额，这您也有印象？！”孙扬眼中闪动着的异样的光芒，给人最直面的感觉就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那般景仰。
  “既是做辅导员的，那什么方面的功夫就都得下一番。看样子，他倒很有特长！”
  “啊？不会说这样就被录取了吧！”孙扬反应过速的直接后果就是一时难掩心有不甘。
  王璨大概也能从中洞察出他心里的小算盘，因而立马见机给他送上了一颗定心丸，“那倒不是这样，这种选拨要求很多。综合素质的概念也绝不等同于我们传统认识中的会个吹拉弹唱。所以说能选上的人几乎就跟天才没什么两样！”
  “不会吧。要是真的这么难，那为什么每年都还会有新增的天才批量生产？！”这个解释显然不能说服并宽慰孙扬，故而一向任劳任怨。细声细气的他。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嘟囔。
  “你傻呀，英国方面可是超严格的把关。甭说条件首次放宽到低年级新生后，参与争夺的这三个年级的学生依旧只有五个名额可以分享，就是在已经奔赴英国的那四批人里面，也有三批没有招满。换句话说，人家真真正正讲求的是宁缺毋滥！”
  “这么说，我们班这批人岂不是很没有希望？”孙扬明显是在用理性压制着自己的内心的“情感”，不过眼神中却分明透露着内心的无限期待跟适度紧张。
  “基本可以做这样的定断！毕竟新生们光笔试部分就肯定拼不过老生——除非有人比那些所谓的狂人还要牛B。强悍！不过我想既然是实行新政策的第一年，可能会在公平竞争的基础上。给新生特意留下一个直通名额，所以兴许或把条件进一步放宽。”
  “那这么说，无论如何，都至少会有一个新生通关？”
  “为什么不少最多呢？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实在是很难。很难。再说录取条件也不会无限制地放宽，如果实在没有特别好的苗子。人家照样会遵循原则。坚决贯彻宁缺毋滥的指导思想！”
  “恩，还是他们的制度比较公正。说服力比较强！”孙扬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那王老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慢点忙！”
  “好的！”王璨应允时脑海中亦有一个念头在飞速地转，于是她换了个方式。即刻在孙扬走出去之前嘱咐一番，“平日里多留意一点南茄隅的举动，别——恩——别把关系搞得太僵……”
  说到刚刚引发话题的留学一事，茄隅当初可没有像那些善于夸张风格的表演的男生们那样“激动得”不成样子。
  听着泮金华跟孙扬两个“在野党人”的轮番解释，脑海中却只是反复勾勒着坐在教室另一端的晓沫的样子。
  好了，见鬼的别来烦我，我不想听什么跟我本就无关紧要的事！
  “嘿，茄隅，心情不错呀，看样子是雨过天晴啦？”
  “哟，是你呀，泮金华！”
  “怎么，看样子那个困扰我们南大才子的问题已经完全解决了哈！”
  “你说得什么跟什么呀！”茄隅心里当然知道他的意图跟想法，不禁略带羞怯地把脸往岔道的一边垂下。
  “哗，不好意思了吧，我说，什么时候也让老哥我认识一下这个传说中令大才子神魂颠倒的绝代佳人呀？！”
  瞧，话说太多了吧，茄隅被他搞得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过泮金华也并没有太过于纠缠而不给他台阶下，“对了，关于这次留学你有什么计划？”
  “啊？”茄隅那表情就仿佛对方刚刚是在讲一个纯属无稽之谈的笑话，“你不会还有什么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