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那么大年纪的人,小时候都是在一起上学的。
而爸爸另外一个同学,则是在镇里街口修鞋子的。
修鞋子的同学家里并不富裕,而这样的生活,他自然而然就养成了斤斤计较的秉性,经常是几毛钱也不松手,在爸爸的几个同学间是出了名气的死板。
后来有一天,这个死板的人在通往镇里的一个公路上被车碾了过去,整个人都碾得找不出原来的样子,反正就是出车祸挂掉了,据说车祸现场异常惨烈,也就是被撞得很惨
这样的话就剩了他妻子一个人带着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生活很是艰辛,他的妻子也就是在街口摆小摊子卖点自家种的蔬菜,偶尔也给人补补鞋子,修修车子
原本也就是一个车祸的事情而已,在人们已经淡忘了的时候,爸爸的同学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奶奶家的邻居,也就是很会做生意的那个同学,酒后给大家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也是那个死板人被撞之前,做生意的同学在市里一家超市买东西,东西都卖好了结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钱包被人摸了,身上只有一些零钱,而买好的东西又不好意思放进去,正在尴尬间,刚好碰上也来买东西的死板同学,做生意的同学就向死板同学借了可能不超过五元的钱,借的还是零钱
当时说好的是晚上还钱,可是还没到晚上,就听说了死板同学被车撞死的事情,当时人心惶惶地讲述着车祸的事情,而坐生意的同学也把借钱这件事忘记了
到后来记起来的时候,那同学还想着就五元钱而已,不还也就不还了吧
值到又来,做生意的同学做的生意大,经常要到外地给人送货什么的,那个时候还没有买汽车,他经常骑摩托车走走出出,有一次,给一家人送货完要回家的途中,看到路边有一个打烧饼的(我们地方方言叫打火烧),想到自己家里可能还没有买晚上的馒头,摩托已经走过了那个摊子,可心里还是想着要买,于是这个同学一个转身,只听咚的一声,自己的摩托就和后面一个摩托撞到了一起,而身后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刚开口要争论几句,去当他看到做生意这个同学的摩托后,加大油门,快速骑走了……
当时这个同学还没有什么意识,只是在两车相撞的时候,觉得自己原先神游去了的意识立马回到了自己脑子中,买好烧饼骑上摩托,就一直纳闷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可以回到家的时候再自己镇口也能买到烧饼,为什么已经骑过那个摊子了,自己却仍旧念念不忘子那几个烧饼呢?
当时他得出的结论就是自己那个时候鬼迷心窍了,当他骑了摩托往前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摩托前面的什么什么(听爸爸说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摩托被撞了)被撞歪了,虽然不影响骑,但怎么说也不好看
到了自家镇口,把摩托送去修理,自己则在镇口等待,等的时候,那同学又发现自己鞋子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破了,于是就坐到了镇口一个修鞋子的摊子上让人修理了鞋子
后来推了摩托回家,到家脱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钱包又不见了,那同学很细细地想了想,到镇口的时候肯定有的,因为要修理摩托,而且之后修鞋子的时候也是取出钱包掏钱了的,怎么想也想不出来钱包到底落哪了,不过因为钱包里面钱不多,也就几十元,索性就不再去找了
到后来有一天,那个死板同学的一个孩子到自己家找自己孩子玩,那同学就发现孩子身上的一个黑色钱包很像自己的,问那孩子要来看,在侧边确实发现有自己以前记的账,于是肯定这个钱包是自己的,问了孩子,孩子说是自己妈妈给自己买的,当时那同学一下就恼火了,因为这孩子妈妈刚好就是自己原本修鞋的
原本是要到这家去说事的,后来那同学回忆起,自己撞着摩托的地方,竟然刚好就是那死板同学出车祸的地方,又想到自己原本是忘记还他家五元钱的……
做生意的同学想到这些就不再说什么,酒后,一直在念叨那同学也太死板了,自己欠五元钱,却生生让自己赔了那么多,那个钱包可也是个名牌呢…..
第二十三更
很小的时候,冬日,经常就会被爸爸妈妈送到奶奶家去养,当时爷爷还活着,每个早晨,爷爷都会带我去喝镇口的胡辣汤,而每个夜晚,爷爷都会带着我围在炉子边,烤红薯,看电视。
那时候烤的红薯,又香又甜,而那个时候,对于爷爷讲的故事,却又是那么生疏。
爷爷小的时候,住的还是茅草房,也就是一把火就会给房子烧得精光的茅草房,那个时候,连肚子都填不饱,烤红薯更是难,一块红薯往往就会救了一个人的命。
那时候的家里,有几个女儿的,往往这几个女儿只有一件棉衣,一条棉被,终日都是围在一个棉被之下,瑟瑟发抖,还经常有地痞进家里抢棉被的事情,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爷爷家还有个小茅屋,还有遮风避雪的地方,爷爷家穷,可是人却活的很大,爷爷的爷爷很晚才死,当时没有粮食,老人们就忍着饥把唯一的粮食给家里要出力的人,而家里要出力的人则很小心地把粮食给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爷爷。
老人忍着饥饿,想要早点死去,却没有这个机会,每次早晨醒来,老人发现自己还是活着的,活着就要吃东西,老人就经常到地里去偷红薯,能偷着就一家子欢心,偷不着就回来叹气,最可怜就是偷不着还挨一顿打,那家人只有落泪的份了。
老人经常出外偷红薯,知道有一次,被打,也是最后一次被打,老人抬回来的时候已经不会说话了,爷爷说他悲哀地望着家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手指也没动一下,唯一活着的是那双眼睛,再后来,那双唯一活着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光彩,浑浊的呆呆地望着家人。
老人走了,一点也没有给家人留下,或许只留下了无尽的悲哀。
前人走了,后人还要生活,可是那年的冬天却特别的漫长,爷爷说那是他记忆中最痛苦的一年,家中已经很久揭不开锅,家里的人都围在一起续存能量,不敢消耗一点原本积存的能量。
一连几日,爷爷都没有吃的东西,夜晚躺着,饥饿让人怎么也睡不着,于是爷爷想到要去偷些红薯,抱着侥幸的心理,爷爷偷偷起身,独自一人往南地走去(老家的叫法,因为地都在村子南边,俗称南地)
漆黑的夜晚,却有着皎洁的月色,爷爷不喜欢这样的月亮,这样的光线只会让自己更加暴露,爷爷是第一次偷东西,有着胆怯,也有着跃跃欲试,那时候,村口的地就是一家地主的田地,地里的红薯还没有翻完,爷爷小心地踩下去,慢慢找那些可以吃的成熟了的红薯。
爷爷说这个时候心事怦怦直跳的,甚至一个虫子的动静自己都会注意到。
爷爷挖了四五块红薯吧(这是我缠着爷爷,他才给我说大概四五块),包到上衣的衣襟里,掂着脚步却飞快地往家跑。
不知道是声音太大还是怎么,惊动了地里看守的狗,狗大声叫了起来,惊动了地里看守的人,人是这家地主的长工,却是极其欺善怕恶的,爷爷说他看着那个慢慢朝自己走来,死的心都有了,爷爷不想自己被打,更不想自己被打得浑身是血被人后丢人地被抬回家中。
爷爷说他已经看到那个长工的脸了,那种笑着却带有一种死人般恐怖的脸,我觉得当时爷爷是一种像是进入地狱般的感受。
就在这个时候,从一个角落飞快走过来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老人背着爷爷,可是爷爷却明显在月光下,看到对面长工那张阴险的脸,笑容一瞬间僵在了脸上,原本通红的脸变得青白,在月光下有一种濒临死亡的色彩。
爷爷想走,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长工身边的狗也消失得不见踪迹,那个背影慢慢转过身,爷爷看到了一双浑浊却熟悉的眼睛,这双眼睛仍旧没有一丝色彩,透过爷爷望了望爷爷家的茅屋,然后转身就走了。
爷爷一直没有说话,愣在原地好久,知道听到远处传来狗的惨叫声,才激灵一下醒来,摸摸身上的红薯还在,跑了回家……
第二日就听说地主家的长工死在了地里,死状很惨,脖子似乎被什么动物咬断了,都说是被狗咬死的,而那只看守的狗却发现死在别人家地里,却好像是被人掐死的……
后来的事,爷爷就没有再提,只是说以后地里没人再守夜,爷爷又偷到了好几次的红薯,一个漫长的冬日,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十四更
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注意过老树,树在变的很粗很粗,很老很老的时候,上面往往住着类似精灵的东西。
这种精灵并不是老树本身,往往是寄居的生灵。
我们家这个城市,有一个很大的塔陵园,也就是人消失之后去的地方,就算再炎热的夏日,那里依旧很是凉爽,而那边,有一个挺大的汉柏园,最粗的那个龙柏,我和妹妹两个人才勉强能圈住,据说,宋朝的时候这里曾经旱灾,只有汉柏园上空经常有云有雨,很是稀奇,不过今天讲的故事不是汉柏的事情,而是妈妈小时候的事。
妈妈小时候是跟着姥姥住在姥姥娘家的,那个小村子有一条河穿过,村子被分成了河南和河北(很纠结的叫法)妈妈家就住在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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