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谲

第6章


“我不是要去哪儿。我......只是想和你分别。”
“走得这么远,只是与我分别?”她说。
万怿衡一笑。跑开了,不知跑向何方。
他轻轻地跑开了,他回首看见那朵蓝色的宁香在竹林中格外耀眼,淡蓝色的光芒照了进来,亮了起来,花与剑一起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竹林。
“你为何要跑?”万怿衡身后传来了一句话。
也不知跑了多远,他又跳过了一条小溪,但双方脚步声渐渐地停了下来。
万怿衡回首一看,看见林焕杰拿起了那本剑谱,他放在石头上的剑谱,她问道:“为什么?你没有真正明白剑的意图,你是打不赢他的。”语气中好像有一种哭泣,又不知为何,万怿衡感到了一种痛。
“为何只有你希望这是一场梦?”她说道。
“也许本生本就是一场梦,也该散场了。”他说。
“你还不明白,竹林的意义吗,那飞来峰上的竹林,本就是一种普通人无法看见的竹林。为何需要走散?”
万怿衡又跑了起来,在这片竹林里,林焕杰也跟了出来。
华山因险而得名,所以山中没有什么巨大的路可以一直跑下去。半晌过后,跑到了绝路。也许是一个尽头,也许这片深渊又是一个人的起点。
“你为何还要跑?”林焕杰问道,“你不知道,世界太多的事是跑不了的吗?”
休息了一会儿,万怿衡道:“有人可知吗?世上曾有几回成空?”
走到的是乱崖之边,下方是万丈深渊。因为空旷,散过的月光浴在身上,不知可谓柔和,可谓苍白。
“人也走散了,不知何时回归,归者依旧相互残杀,也是何必。人似就是人,也望可容。人有悲欢离合,生者有悲有欢,但死者就为散,人永远都要别离,是否能归?”林焕杰说,“你又为何要跑?”
“我不曾知道我行路的方向,一辈子的故事,或许连几张纸也没有,为何一定要迷失自己在空白之中?”万怿衡说,“宁香花也可迷失自己,但人不能沉沦在自己一生不想求的事中,就便是劳之筋骨,饿其体肤,也不要折腰。今不知是进是退,人言语已尽,该上路了。”
月光散落在恩泽的大地上,皎洁的光辉,好似永远的神曲。
万怿衡向后一跃,跳进了深渊中。只闻见身后的林焕杰所说:“在飞来峰上等我.”
宁香花绿色的光芒在山间明起,余光久绝。
不知路是否能走到尽头。
晨曦从树叶下透了下来,叶已泛黄,光也是黄色,万怿衡一醒来,看见身边有些华山子弟,那些子弟们见他醒来,便说道:“你终于醒了,这是你的早饭,我们先走了。”
“等等,是谁叫你们来这儿的?”万怿衡问道。
“你师父。你师父说你昨天睡在这儿了,你也很久没有来此,食馆有变。怕你找不到,便就我们来送饭了。”
“谢谢你们,辛苦了。”
“哪里的事,同门弟子,有难同当。”那几个子弟说着跑开了。
万怿衡找了找那本剑谱,剑谱已经不存在了,他回忆昨夜的事情,有看了看四周的风景,这确实是昨日黄昏睡着的地方。
天要亮了。
他走到他师父那儿,师父正在帮助一个弟子调着笛子。到达之时之后不知多久,笛调好了,子弟走后,他才看了看万怿衡,问道:“为何来此?”
万怿衡看四周再无其他人,便将昨夜之事,全部告诉了师父。师父不时点头,直到最后听完,才说:“此事应你知便可,何必再告诉第二人呢?世界有太多事只可自己想的,不必告诉他人。幸好那不是现实,否则你已死了。不要那么样,生命没有那什么都没有了,你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不认为这事颇有诡异?”
“呵呵。世界鬼魂之事,不能尽信,但也不能不信。”师父说。
迟疑了一下,好似双方都明白了什么。万怿衡试问道:“华山怎么了?”
师父大笑,走出房子,望着天,说:“时辰要到了,是时候了......华山可是要吼了,华山可是会吼的。”
他正襟危坐在地上,眼望山上下无数云朵,道:“天将大任给了谁?华山便走了。”
他望着师父的眼睛,似乎有种仇恨,似乎有种哀伤,无法看见光芒。
万怿衡骑着他的马,他不知华山怎么了,不知这太阳之下的华山是否还有模样。不敢听见他师父的声音远行回头,山依旧险。
骑着马,飞快的离开了这座山。
万怿衡也不知走了多久,宿在何方。天渐黑了,又出来了月亮。万怿衡身在野外,黑幕一点点落了下来,眼观之处,只有渔火星星点点,夜憔悴。
他叹道:“有人会死,有人会活。”
第五章 月牙人烟
 雪从六月起,一直没有化尽,通常是下一半化一半,从没有离开杭州,浩然在万怿衡的家门口等着万怿衡,似乎近五个月了。
浩然依旧读着那他一生都读不完的书,等待着,捕守着生命的一切。
十一月的雪,似乎是十一月的泪。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一个个日昼昏夜,雪余留在飞来峰上,那光滑的岩石上,雪白的雪等待着雪的队伍的来临。
万怿衡飞奔向杭州,渐渐的便走到了雪路,时常大雪纷飞,十分寒冷。路远马累,争得消瘦。
“或死亡,或征服。”
血色的纸条与雪舞在浩然手中,浩然将它递给了万怿衡。那之后,大雪下,浩然十分平静地走远,远去,留下了长长的背影,雪地上的脚印。
那血的深红色纸条上,写着几个大字。
爱恨本就是一杯毒酒,毒死千年的怒吼。
饮尽便不能回头。
……
他抬头所望苍茫大雪,白茫茫一片,所望之处,余天地苍苍。演义成万年,无人回归。他才发现,他太孤独。人烟万里,谁能识君。只问偌大江山,无人沉浮。
在这个时候,万怿衡才发现,这个世界如此之大。
万怿衡没有去飞来峰,但他依旧记得那凄美的梦。
不从知为何,心里空虚起来。
[奇]所当在雪中之日,他才明白他需要什么。
[书]大雪纷飞下,他去了灵隐寺。
[网]寺中雪扫的十分干净,感到有一种整齐感。他对小僧说,想见此院方丈。不过几时,方丈便出来了,两人立在雪中,笑而谈之。
方丈大师法号玄行,寺中德高望重的僧人。
万怿衡将这年所有奇怪的事都告诉了玄行大师,大师没说一声,只是一直的在笑着,等到所有的事都讲完了,他才开始说到:“善哉,善哉。这一些事本就不应是如此,你不应告诉我的,一个人在心里,不是很好吗?”
“看来好似如此。”
“你去本就是空,你不去也就是空,因为人,总是要走散的,万事在那时便空了。老衲是出家人,不应有欲,若你去能高兴,你便去吧。世上太多无常了。”
“你不认为这些事十分诡异?我感觉这些不是常人所见之事。”万怿衡说。
玄行笑了一会儿,说到:“这些事真是你亲眼所见,你又何必不去相信它?其实世上,鬼神之事,虽不能尽信,但也绝不能不信。所有的事,都需要你自己去面对。你要知道。”
“你们是多么的好,一味的清净,无为,不理尘间之事,唉,似就如此。”万怿衡长叹到。“雪从六月开始下,一直都没有结束,不知苍天,是为何。”
万怿衡笑了一会儿,说到:“谢了,大师,我理解了。”
“嗯,理解就好,你还是很聪明,也与佛有缘。”
“我走了,祝你健康。”万怿衡说,渐渐隐没在大雪之中。玄行看着他的影子不知说什么。一个弟子走过来问道:“方丈,你怎么了?”
“没什么,那个人,很伟大。”
日子最终平静了,万怿衡没有再去飞来峰。风过了便过了,没必要去追了。他只是每天穿梭在镖局之中,也在镖局中的名声越来越好,不少人出大钱找他送镖。
他自己舍去了,自己的好奇,对世界上的疑问。棱角被抹杀而去,不知是何方有存。背上的那双剑没有了剑气,没有了光芒。
“在飞来峰等我。”林焕杰的声音一直无法深入他的心中,而万怿衡以为穿梭在世间大千之中,人间烟火之声。
“爱呀,爱。那梦......”
一切好戏炉灰,不知是否可以重燃。
还是一直的沉沦下去。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李白/月下独酌
一片文章,如何结尾,因为中国人很怕悲,所以结局不能太悲,应有种余味与回响。但还是希望结尾悲,但希望细细品味才能知其苦的悲。
旧的天空之中冷的光芒,月的微弱的光照着这个世界。万怿衡一人躺在床上,家中也只剩下他一人而已。
战争以胜利为名,人散各地,无法寻找战后模样,散都散尽,不知有过多少离合。最终,走散了。张鸣骑着马回到了杭州,早便离开了武汉。到达之时,竟是个冬天。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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