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谲

第12章


“人为何要走,你们不能走。”张鸣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浩然说,“没有离开后的期待,怎么会有重逢时的痛苦,合欢人间就够了。以后别说我姓孟,笑我,我姓耶律,一直姓耶律。”
“走了走了。”万怿衡说,“走了走了,风风雨雨送我一程。”
雨与风交加的中午,浩然与万怿衡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说笑着离开了飞来峰,消失在风雨中,消散在树林中,在一转眼间。
“人又走散在风雨里,看来,我又一人独自吹笛望西湖了。”
“少侠不要难过,我说吧,今天有两个人要离开。”老人说道。
“生死亦苦,人间无常啊。”
走在路上,那老人问张鸣:“你怎么看万泽这巨侠?”
张鸣一笑,说:“你说呢?你怎么看?”
“我说,从前的他已经死了,是欲望杀死了他,金钱与虚名。这也许是天意,只是如此。”他叹到。
张鸣回到了那老人的家中,家在山野,老人打开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叹道:“世事真是无常,我算错了,今天有三人离开了你。”
天边雨依旧,唯太阳露出一角。
张鸣问老人:“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老人一笑:“五行之术,这你是学不会的。也乎所有人都会不会,只有几个世上造化高的人才可以学精,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反正人都走散了,没有三月半年回不来的,好有个休息清闲的时刻好好教你。至于你学不学的会,就看老人的造化了。”
“可以,这种比我一人对湖吹笛好。”张鸣笑着说。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陈子昂/登幽州台歌
一路逆水而上,不知走了多久,上船下船,一路上吃着当地的鱼肉饭菜,当地小吃,彼此心满意足。路行日远,因为逆水船行得非常慢,一直走到到达地点,都快一个月了。
船上是一路的欢声笑语,豪放诗句,苦闷忧愁,放羁合欢。不知是哀是欢,是合是散。山高路远,雁雕同舞,日常船上笛筝同鸣,但闻起来却是种哀伤。
因为金兵多次南侵,都没有成功,最终没有成功,只好与宋人成绍兴和议。但次年,金背约南侵,前线有岳飞,可依就紧张,只好将国兵送上前线杀敌。
数千年来,汉人与契丹人有大仇,但契丹被金亡,汉人本应该谢金,但金又南攻,灭了北宋,宋人便和金有了仇。
两人行水路后便又行旱路,路走了很远很远,才终于停了下来,这时,行到的是几乎没有花草的戈壁,黄土一片,到了地池门口,两人才最终散开,各奔东西。
万怿衡进了城,找到一个客店住了下来,这时正值黄昏,晚饭时间,便有人送了饭上来,万怿衡问到:“我没有点这份饭。”
“这是客店老板送给你的,你吃吧。”那仆者说。
“天下怎么会有白吃的饭?这饭还是我出钱吧!”
“不。”那仆者笑了笑,“有人送给你的。”
“那就留下吧。”万怿衡说。等到仆者走后,他看了看这饭与菜,菜有三种,都是他平生最爱吃的菜。他想了半晌,世上知道他爱吃的菜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养父,另一个是他的妻子,只可惜两个人都不在这世上了。想到这里,忍不住一阵哀伤。还有张鸣、浩然,他们不在身边,也只是略懂一点他所爱吃的东西。
他感到奇怪,本认为这食物中有毒,但除了他父亲之外,也无人伤害他。而父亲更不可能知道他爱什么。他便吃了下去,只认为这家店的菜十分好吃,好像比他的妻子做得更好吃。
他时常试问自己,他的妻子因为他而死去,自己却因为她的死而遗忘了她,岂不是不善?人间自我欺骗,也只能自己埋藏了自己。
他打开窗户,望了望清幽的月光,原来自己已经落单。
第二天他便出行,在清晨,交房钱之时,店家老板说,已经有人帮他交了。
万怿衡试问道:“你们不是黑店吧?”
“不是,不是,我们店是出了名的善店,可不是黑店,你别误会了。”小二说。
“那这些钱是,谁给的?他长什么样?”万怿衡说。
“那人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她是个约二十二岁左右的女孩。”
“女孩?她人在何方?”
“她已经走了,不知向何处。”
万怿衡走出门,天色大亮。今日要是走过两座山,他在城中买好了食品。因为山上几乎无动物,无植物,是荒山野岭。
因为山高路长,要走上一天才能到另一个城,所以才这样。
走了半座山,他感到太阳十分火辣的,这时快到中午。他走了一两个时辰的路,总感到有一个路人在他后面同行,有时很远,有时很近,只是一直与他同行。他将马停下来,在荒山野岭之间的路上,身边虽有悬崖,但路有六丈宽,也许是这儿战争多,需要行兵也多,所以路也十分的宽广。
万怿衡大声的喊到:“是否有同路人,我没有敌意,希望同路,别一个人孤行。”
声音回荡了半天,却无人回应。良久,一个人从路的一边走了过来。走了很近,那人说:“还是被你发现了。”
那人正是林焕杰。
万怿衡十分吃惊,过了很久,两人下马,万怿衡问道:“你的伤好了没?你的眼睛为何改成了绿色。”
林焕杰莞尔一笑,说:“多亏了你的两朵宁香花,救了我的命。这眼睛,也是因为这花的毒,是不是不好看了?”
“不是,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呢,不就这样告诉我,让我少为你操心,我还以为事情不好呢。”万怿衡说。
“现在一切都好了。”林焕杰说,“你还要去找你父亲吗?”
“是的,我必须去。”
“为何,答应我,你不去,可以吗?”
“我不能,那是父亲,也是我的仇人。”万怿衡说,“仇不报,一切都很难平息。”
“为何如此,我不希望你这样去。”
“可惜老天不公啊,谁会想去?只是人不是神,我身上的重担太多了啊。”
“下座山上有座道寺,去那儿休息吧。”林焕杰说。
万怿衡说:“可以。”
不知路走了多远,还好路上有人说话,总之无人说话,走了四五里路,终于到了道寺,寺内不大,只有一亩的样子。也总算是个没有太阳有坐位的地方,万怿衡从背包中拿出几个棕子,因为棕子只准备了他一人吃的,所以没有林焕杰的。于是万怿衡说:“对不起,我只带了一个人吃的,没有多带,对不住了,要不分你一个。”
她笑说:“你说你明明知道我会来,为何不多带一点。不过不要紧,我可是带了两个人的吃的食品。”
“呵呵,还真是你。对了,你为何知道我喜欢吃的饭菜?”
“你这也许不明白了。你知道从前江湖上的大侠万俟仁钧,他精通五行之事,武功也高,曾与你爸,你师父齐名的那人。五行之术可以算出很多东西,好像征凶还是什么的。这招是我前一个月早万俟仁钧所学。关于你想吃的,我肯定算的出来。”她说,然后嫣然一笑。
“看来你的功夫比我高多了,对了,你真的是不睡觉的吗?”
“也可以睡觉,但不睡觉便十分易饿,一天要吃五餐饭,晚上基本没有地方可以吃东西。只有在竹林中,与族人在一起才一直不睡觉。”
那个老道人看着这一男一女,不知是夫妻还是兄妹,只是都不像,夫妻应该彼此相互知道对方,兄妹应该谈家长。又好像是路人,但这男女的关系也不正常,通常男方不能一直盯着对方,再说,路人也不会双方都知道对方这么多。也许,看这刀剑,和万怿衡身上的服装,于是认为他是镖师。也许,两人就是个游侠吧。
一个道人走过来说:“对不起,这儿是清闲之地,老道们不爱有俗人谈笑,希望回避。”
林焕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家,是老子的继者,也是明道德之,老子不曾说过,应清静,无为。是无为,又何必要赶我们走。你要真赶我们,那么,你们就是假道人。”
几个老僧看着他们,也不想说什么话,毕竟也不想干扰青年人的事情。
林焕杰对万怿衡说:“昨天晚上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昨天的那白吃饭是你做的,这饭的确不错,很好吃。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做饭。”
“这也没什么,我儿时的村庄中有七八个人都吃我的饭,我小时候七八岁就会做饭了。“
万怿衡笑了笑说:“那真是一个幽远的地方。”
两人吃完之后,又上了路,一直走到黄昏才到宫门口。宫兵见他带着双剑,拦了他下来,他将他的宫凭给了他。兵一看是镖师,四周又没有宫兵,想这个人一定功力高强,心中敬佩,放了他们两人进去。
万怿衡对林焕杰说:“每次进城就是这样。”他苦笑了一下,说:“又要到五月初五了,屈原啊。”
“屈原,大多的文人武人因为他而习剑,忠心的爱国者,伟大的骚人。”林焕杰叹道。望天空十分纯净,桔黄之色,有两只乌鸦掠过,隐约有些凄美。
林焕杰又说:“愿你一路走好,走好。”
“为什么?“他反问。
“我也不知道,我有种不祥的感觉。但愿世与愿违。“
万怿衡看着她因宁香花而变成绿色的眼睛,隐约有种开不了口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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