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R旧约的侦探神话—清.凉

第10章


  舞衣恨恨地斜眼看着「审判之屋」,语气中充满了无比的憾恨。音梦非常同情这个前辈侦探。音梦和舞衣颇有私交。身为伙伴,同情她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身为朋友,少女侦探看到同伴苦恼的模样,不禁产生怜悯之心。
  音梦以安慰的语气对舞衣说:「能够进出的地方真的只有那扇门吗?」
  「很遗憾,好像是这样。目前,我对这个密室之谜是举双手投降了——唉,老是这样灰心丧志也于事无补!其他还有很多事等着调查,我们是不是回城内去啊?小音梦?」
  舞衣拍拍音梦的肩膀,催促她先走,然后开始走上砂石路。
  沙  沙  沙  沙
  踩踏砂石的单调声音刺激着她们心中的败北感。
  思绪漫无目标地四处游移,脑海中的推理是七零八落,没有一个整合。
  舞衣一边走着,一边想着目前前往LA出差的九十九十九。如果是她的救命恩人,同时又是音梦哥哥的十九的话——如果是拥有超越常识的特殊推理能力的他的话,会给这个难题什么样的答案呢?他是否能一如往常,非常简单地从事件的混沌状况中找出「真实」的秩序呢……或许是吧?他可是九十九十九侦探。
  「没有所谓的谜,有的只是理论性的解决方法——」
  舞衣一边想起十九的口头禅,一边问走在前头的音梦。
  「小音梦,你的模糊推理是如何解释「审判之屋』的密室的?」
  音梦正要踏上通往城内的阶梯,闻言停下了脚步。
  少女回头,满脸困惑似地笑了。
  「我吗……这个嘛,我一如往常只有暧昧的想法。」
  「那很好啊。你擅长的不就是根据暧昧的推理来找出真相吗?」
  在舞衣的鼓励之下,音梦点点头说道:
  「我在想,那个密室的谜题也许根本就是无解的,舞衣小姐。」
  绝对解不开的谜题。舞衣立刻想到的是发生在十四年前的彩纹家杀人事件。
  「解不开的谜题啊?这种说法确实是太过模糊了。如果套用那个被称为「密室的女皇』的S级侦探菲兰妮·梅尔尼西亚的话,就等于是「构成完美密室的典型例子」吧?」
  「很抱歉,这只是我的感觉。我目前没有任何明确的……」
  这时舞衣不经意地又看着「审判之屋」。
  是上天的启示吗?或者纯粹只是偶然?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太阳从阴霾的空隙中露出笑容。
  光束强烈地照射在「审判之屋」——还留有残雪的中庭。
  「刚刚那个是……」
  舞衣清楚地看到了。
  「审判之屋」的墙上有某一点在阳光照射下来时闪了一下,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
  「舞衣小姐!怎么了?」
  音梦呼唤她的声音被她远远抛在脑后……
  舞衣忘情地跑了起来。
  ——那个光是什么?
  音梦追在反弹似地往前跑的舞衣后面,也奋力地在砂石路上跑着。
  沙!沙!
  两个女侦探的赛跑。因为起步慢了许多,音梦落后了一大段路。
  当《曰梦好不容易追上舞衣的时候,消去推理法的高手正将两手扶在「审判之屋」的外墙上的一个地方,凝视着墙上的一点。
  呼……呼……音梦喘着气,以眼神要求舞衣做个说明。
  舞衣满脸笑容地看着助手,然后用确定获得胜利的名侦探语气说:
  「小音梦——你真是天才。拜你之赐,我解开了这个密室之谜。」
  59  壮丽的空间
  「砰!」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软球的触感隔着手套传过来。痛感从手掌穿过手臂直达脑部,引发一股舒畅的振动。
  「胜利,控球不错嘛!」
  既锐利又沉重,相当有威力。
  魅山薰将软球投回给对手,率直地赞赏道。
  因为早上发生连续杀人的冲击,少年小杉胜利脸上显得有些消沉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这个在幻影城内素有「经常拿墙壁当投接球练习的对象」之称的活泼少年,以充满活力的动作瞄准薰的手套,用力丢出软球。
  「我是未来的王牌,我对控球是很有自信的。」
  他一整天都在城内四处奔跑,跟小惠玩得很愉快,然而因为跟学校请了假,没办法和同学们见面。胜利虽然表现得很坚强,然而杀人事件不但没有结束,反而持续恶化发展,使得他承受了相当大的冲击而心情低落。当他亲身体会到在封闭的状况中笼罩着他们的狂气洪流时,似乎深刻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与无处可逃的绝望感。
  「小犬似乎很害怕,可不可以请您陪陪他?」
  就在三十分钟之前,小杉管家这样要求薰。
  虽然有着天真无知的勇气,但是胜利终归只是国中一年级的学生。置身于阴暗凶恶的犯罪漩涡中,想维持正常的精神状态也是有界限的吧!因为「被封闭」而产生的压力的累积,以及连续凶杀案所带来的恐惧与不安的大幅扩张……据管家的说法,胜利昨天晚上似乎做了恶梦。
  所有作家中最年轻的薰,经常被胜利和小惠缠着不放。
  管家料想的没错,和薰接触似乎有疗愈少年心灵的效果。
  薰惯用左手,而胜利则也一样,所以在手套(左撇子专用)方面并不会有问题。胜利目前在棒球社里担任投手,而薰就读国中高中时也一样,他也在棒球社里担任过投手。虽然只是后补球员,但是长达六年的投手训练,薰的投球技巧和力道也是相当可观的。两人在中庭进行的投接球游戏是相当有水准的。
  胜利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相当开朗的运动少年,相对的,薰拥有女性化的外貌,因此很难将他和「棒球的投手」的形象串连起来。对于这个拥有透明感的外型,身材削瘦的青年能投出如此犀利的快速球,让接球的胜利甚至感到困惑。
  对胜利和小惠而言,薰给他们的感觉与其说是「温柔的大哥哥」,不如说更像「有点男孩子气的大姊姊」。能够尽情玩投接球游戏固然让胜利非常高兴,然而看到薰出人意料之外的一面,或许也让他感到困惑吧?
  薰巧妙地一个弹跳,接住了胜利原本想投出指叉球却失败出界的球,他对着少年送出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容。
  「看来你还不习惯投变化球,未来的有中(有冻中学)的王牌!」
  一听就知道这是客套的说词,但是听到王牌这两个字,少年笑颜逐开。因为不懂得怀疑人,所以孩子很容易被煽动。明知如此,罪恶的大人们却总是让孩子上勾。在这种环境下的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又会让下一世代的孩子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想。这是不具现实感的虚构关系,一种恶性循环……
  胜利不疑有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快速球不停地投进薰的手套里。
  「总有一天,我要进怨邪高中,朝着甲子园(高中棒球大赛)前进。」
  怨邪高中是京都屈指可数的棒球名校。如果能在棒球社团的竞争当中脱颖而出,顺利拿到王牌宝座的话,站上甲子园的投手丘或许也不是梦想了……然而,事情是否就能如此顺利呢?朝着顶点卖力前进的绝对不只有他一人。如果不能了解这一点,抱着几近渴求的心态朝着这条路前进的话,想从竞争中脱颖而出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听到不知现实严苛的少年诉说着梦想,薰不禁露出苦笑。胜利的投球方式尚不能挣脱后补之列。今后他能进步到什么地步,那就端看他个人的努力了。
  他是否能在接受残酷的现实洗礼之后,依然保有自己的梦想?如果他能够一直追逐自己的梦想,又有天生的素质,加上某种程度的机运的话……
  「几年后我乐观其成。」
  薰这句话不只是应酬话,当中也带有几分真挚的心意。抛弃梦想的人总会把希望寄托在后继者身上。少年就具备有能让人寄托梦想的不可思议魅力。
  这个少年或许可以——至少胜利拥有让人产生这种想法的特质。「胜利」这个名字也取得好。如果用「具有运动天份的漫画主角一般的名字」来形容的话,似乎有点太俗气,不过倒是个响亮有力的名字。
  研究语言内在灵魂的浊暑院溜水等人,在创作上拘泥词句的分布、排列、流程等,到了近乎异常的地步,但薰却没有这种倾向。但是——在写小说时,有时候却会让他强烈地意识到「文字」所具有的力量。
  譬如,即使在没有刻意描写人物的推理小说当中,如果能自在地操控「文字」的力量的话,是否就可以为人物贯注生命力……薰曾经跟溜水讨论过这样的议题。操控「文字」的专家——溜水虽然避免导出明确的答案,但是薰分析,那也许是溜水非常在意小说的伦理观的关系。不同的「文字」使用方法,会使小说变成与小说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创作。这是溜水常在自己的作品中证明的主题。虽然被冠上「流水小说」等夸张的名号,但是溜水所创作的故事却跟小说有一线之隔。
  因为从胜利这个名字突然感受到「文字」的魔力,薰的思绪飞向小说论。当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继续接球时,只觉得胜利的球变得更快更锐利。手套没办法追上曲球的变化,薰漏接接让球弹了开来,胜利喜孜孜地笑了。
  「怎么了?刚刚投的可是慢速球耶。远离现役生活后,就开始渐渐衰退了吗?」
  这句话将小说论从薰的脑海里赶了出来,让他产生了专心和胜利投接球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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