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伯克郡到要塞诸城的主路上,军营密密麻麻排出去十几里,从高空看,仿佛一条蜿蜒的黑色长蛇蛰伏于地面。
中枢第二军团两万人,主将本部一万五千人,蓝海郡贵族军两万人,伯克郡太守五千人,查理曼所部吸纳塞宾力量后有八千人,诺尔男爵麾下三千人,战兵俘虏两千人。
总计七万三千战兵,其中有两万余精锐骑兵作为主力,再加上沿途征发的大量民夫,大军宛若蝗虫般消耗着附近的资源。
中军帐里,利瓦和江源忙得半天不见抬头,每天人吃马嚼,消耗的粮食几乎难以计数,军械损坏,军需品遗失,大量奏报流入帐内,又很快随着传令兵离开。
艾斯德斯见两位部下兢兢业业,自己没好意思去玩审讯游戏,达伊达斯也老实下来,他生怕将军大人看他太闲,来一句:你也去帮忙吧。
“情况怎么样,谁有问题?”艾斯德斯抿了口茶水问道。
自从表格诞生后,利瓦有了富裕的精力核查后勤,但结果有点离谱。
面对主将的询问,他只能沉默。
“你应该问谁没问题,答案是无,有十几个特别干净的不是因为洁身自好,而是因为被排挤了只能如此,就像巨贾不在乎日用钱财一个道理,小部分人没有主动索取的迹象,但他们也许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所需异常,简单来说是风气和环境影响。”
江源感到了一丝有趣,久而不闻其臭,笼统来说没有干净的人,那些自以为不参与分赃的也区别不大,举例来说,练武使用的长枪枪杆,完全不需要使用更昂贵的花纹钢,比起标准军用反而降低了韧性和变化,可军官们不知道,他们大概以为日用长枪就是这个样子的。
根据他这些天的了解,这支帝国主力仍旧保持着极高的作战水平,代价是消耗数倍于正常的资源,或许百战百胜,但胜的越多,对帝国就会造成越多影响。
大寒潮还没到深入影响南方的程度,可帝国经济已经有了崩溃的趋势,未来的严酷天象只是覆灭重要因素之一。
“只要不耽误作战,那就随便吧。”艾斯德斯满不在乎。
利瓦无奈地摇了摇头,根本没有优化的着力点,即便想有所改变也无能为力,他过去就是因为不愿意参与分赃才被诬陷入狱,后来被大人救了出来。
“对了,诺尔,你前阵子干嘛去了。”艾斯德斯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转头问道。
“伱收到消息了?”江源放下军务奏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里面泡着香料和滋补的草药,初尝有些怪异,习惯后还好。
“帝国暗杀机构死了十四名暗谍,原本他们负责带走北地秋冬季节的优秀种子,结果全部失踪,这可不算小事,不少大人物托人向我打听。”艾斯德斯眯起眼睛,她又不是单纯的莽夫,自然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不是说了吗,我也有自己的利益。”江源嚼着草药说道,暗谍杀了,种子们送到伯爵城堡,歌革·塞宾放走,就这么简单,对方最多以为他看上了帝国的人才贮备。
“下次记得提前汇报。”艾斯德斯回答,她只是不满部下私自离开。
“看情况。”
说完,江源单手撑住桌案翻身,原地出现数根半米长的冰刺,利瓦对此熟视无睹,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位新同伴嘴硬的吓人。
“你哭起来是什么样的。”艾斯德斯突然间好奇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江源站稳喝光最后一口茶汤。
“要不要来玩审讯游戏,你叫停我就结束。”艾斯德斯一脸兴奋。
“拒绝,我又没病。”江源神色平静。
没等两人打起来,中军帐的皮帘被掀开,哨骑营官入内奏报。
“将军大人,诺福克公爵率千骑于前方六十里外等候。”
半个多月的行军,冬狩部队已经抵达了要塞诸城的边界处,预计明日正式入内。
诺福克家族受封于要塞郡城,其中一座直接以诺福克命名,这个家族和布德家族一样都是千年传承,前者秉承守卫边塞的家训,后者始终不得干涉内政,当代布德是目前帝国唯一的大将军,也是帝国最强。
莫布雷·毕格德,这是公爵的真名,但在继承爵位后,他得到了使用家族名代称的荣耀,提乌斯也跟此种情况类似。
“利瓦坐镇中军,达伊达斯,去军营本部让骑兵们上马,领一千人跟在后面,诺尔,跟我走。”
“明白。”两位部下回答。
艾斯德斯罕见地郑重起来,像是遇到了足以正视的对手。
江源戴上轻甲,两人到帐外骑马离开军营,速度不快,十几分钟后达伊达斯率军追上。
上千马匹在道路上掀起满天尘土。
“对方很强。”江源在马背上问。
“强不强我不知道,但对方的帝具有点棘手。”艾斯德斯目光冷厉,“长枪型帝具·深红咏叹,秘技是汲取持有者生命力发动攻击,付出越多威力越强,最关键的是可以储存和积累,就是中兴皇帝手里那柄,曾经除了某件未必存在的东西外,深红咏叹一直是皇族的关键底蕴,四百年前中兴皇帝英年早逝,临终前将其赏赐给了诺福克家,估计是储存的生命力用尽,不愿意再消耗子孙。”
江源颔首,这是他不知道的事情,大概是中枢的绝密情报,诺福克公爵世代统治要塞,于帝国末年已经近似割据,无论皇帝是谁,都需要对这个家族进行招揽,甚至皇帝并非来自帝国也一样。
由于大寒潮影响,北方异民族南下的势头估计前所未有,相应的,这次冬狩的规模也远超以往,大军进入要塞郡,最需要警惕的不是异民族偷袭,而是公爵的反水。
“事先中枢跟对方没有沟通吗。”江源皱眉。
“有啊,怎么没有,诺福克拒绝的很坚定。”艾斯德斯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语气雀跃道,“但我管他拒不拒绝,只要让他明白一件事就行了,拦我就得死,看看诺福克家死干净后十五万边军能留给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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