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阿辉和Becky在急诊室外等候。
Becky抬起手腕:
“真糟糕,派对是在明天,现在才出事。”
阿辉沉默不语,看着急诊室白色的大门,心想:
这样的意外,如果Vincent知道了,到底该不该算进“突发事件”里?
Becky拿起手机:
“我要告诉总裁。”
阿辉立刻摇头,阻止她:
“Becky小姐,要不要说,是由Elaine小姐决定的。”
“万一她到明天晚上都没办法决定呢?”
“到时不用你说,总裁自然会知道。”
“只怕到那时,我们找不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主人来代替。”
阿辉还是摇头:
“我相信Elaine小姐,她不是半途而废的人,Becky小姐,等医生出来了,我们再做决定好吗?”
Becky不说话,默默地收好手机,等待医生出来。
终于,医生出来了。
Becky和阿辉站了起来。
医生看了两人,丢出一大堆名词:
“疲劳过度,饮食规律不正常,睡眠不足,精神压力过大……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得珍惜身体,就算赚再多的钱也享受不了。”
Becky 心想,这不正好符合了她慢性自杀的习惯吗?还不忘问道:
“她现在怎么样?她是不是心脏有事?”
“嗯,轻微的心悸,肠胃功能也有些问题,还有低烧。得住院观察,要是有个什么肠胃炎也好及时治疗。”
住院观察?!
Becky和阿辉相视。
Becky摇头:
“她明天还要出席订婚仪式呢!”
“订婚仪式?”医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好像这两个人是来残害病人似的,“你觉得她现在能站起来吗?就算能站起来,你觉得她能像平时一样,喝酒,聊天,招呼客人吗?”
真是个“尽职”的医生。
阿辉笑了,说:
“谢谢医生,我会帮她办理住院手续。”
医生这才满意地走开。
Becky率先进入病房,走到病床前。
散开的黑发撒开在白色的枕头上,如盛开的花,她紧闭着眼睛,脸和嘴唇,都和被单一个颜色。
右侧的手背连着床头的点滴,一滴一滴,慢慢地注入她的身体。
Becky摸了摸她的额头:
“真是个倔强的小孩。”
阿辉倚着门框:
“Becky小姐,其实你一点都不老的。”
“看着她,就觉得自己老了。” Becky无奈地摇头,抬起脸问,“这次,看来是不得不打电话给总裁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不是你我夸下海口说负责就能负责的。”
阿辉走上前,做最后的努力:
“我还是坚持让Elaine小姐来做决定。”
Becky不同意:
“你刚才没听到医生说吗?就算她醒了,她也不能像平时一样出席派对。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不说,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让总裁自己来判断。”
Becky掏出了手机,正想摁键,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两个人同时低头,看到了睁开眼睛的她,苍白地笑着,声音里透着重重的虚弱:
“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用没有打点滴的手支撑着要起来。
Becky把她扶起,将她后面的枕头放好,好让她靠着。
她继续说:
“明天我会准时出现在会场,所以,不要告诉任何人。”看了一眼阿辉,“包括小米,我不想她担心。”
阿辉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Becky不放心:
“Elaine小姐,你真的能支持住吗?派对的时间会很长,整个派对,你是女主人,要敬酒,要招呼各路客人,各家媒体,还要跳舞。一旦你中途支持不下去,在会场,在所有客人和媒体记者面前倒下,明天出现在报纸上的,就不再是正面的报道了。只怕你原本的好意,原本策划的一切,都会付之一炬。这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想过了,”她点头,胸口的急促开始席卷而来,“Becky,相信我,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所想的,比你想到的还要多。所以,我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现在,麻烦你和阿辉帮帮我,好吗?”
Becky看着她,怜惜的感觉一涌而上,不得不答应她:
“好,你说。”
阿辉也点头了。
“阿辉,先替我办了出院手续,我不能呆在这里让‘别人’来挖掘新闻;Becky小姐,麻烦你回去和那些见到我晕倒的员工说,我只是低血糖,休息了就好,让他们不要多想,也不要多说。”
“出院?”阿辉看着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Elaine小姐,我有个提议。医院你还是呆着,我会做好保密功夫的。等到明天下午,我再来接你出院,好不好?我保证,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医生,没有人会知道你在这里。”
Becky说:
“这个主意不错。你在打点滴,又有些发烧,还是留在医院的好。”
“不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除了订婚派对,还有很多事等着她来处理。
“这样吧,我把你要做的那些事儿都带来这儿给你,好不好?你就留在医院里‘慢性自杀。’”
她“噗哧”一笑:
“这个词儿用得真好。”
阿辉皱了皱眉。
慢性自杀?
这也叫好?
阿辉和Becky两人开始各自行动,没过多久,她就转到了另外一个病房。
Becky还没有回来,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后来,猝然的心悸更是让她清醒非常。
平躺着,任由心悸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腔,一下一下的生疼,从心脏,传递到指尖,传递到大脑,传递到脚底……
想起最近在办公室里和Becky的谈话,那是由一张合并报表引起的。
“这样的收购活动,让我想起一种动物的一种行为。”她看着电脑屏幕,说。
“什么?”Becky笑着问。
“蛇吞象。”她回答。
“而事实上,这种现象是存在的,不是吗?而且我觉得,吞掉大象的,应该不是蛇,而是另外一种稍微可以与大象的体积相匹配的动物。”
“不管是不是蛇,只怕是吃得下,消化不了。”
Becky停了停,问:
“你是真的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吗?”
眼睛从屏幕上移开,笑道:
“当然不是。我早就说了,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理所当然地应该带着属于我的主观色彩。”
还能再拖吗?
过了订婚派对,她还能再这样无止境地拖下去吗?
“咝——”她被这种痛楚撞击得生生地抽了口冷气。
侧身,抱着膝盖,曲着身子,企图减轻痛楚。
没有东西抱着,她根本无法入睡。
所以,她有很多个抱枕,什么样子的都有。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的不能带来,她又在S市买了很多个。
在Allen买了那个巨大的抱抱熊之后,她就只用那个了。
毛绒绒的手感,才有让她安心进入梦乡的能力。
在床上翻滚了很久,直到额头微微地沁出汗来,才无奈地放弃这个自认为能让自己入眠的方法。
坐了起来,缩起身子,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
Becky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个样子。
真的被她吓到了。
走上前,将手提电脑和一些工作要用到的资料放在小桌子上,对她说:
“资料我都拿来了,” Becky打开床头的灯,触及她像小孩子迷路一样的眼神,心里的怜惜又进一步扩大,“Elaine小姐,要真的撑不下去,就休息一会儿吧。”
“休息?”她动了动嘴唇,“Becky,我很快就真的要休息了。”
“是啊,总裁回来后,你就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Becky摸了摸她的额头,出汗了,找来纸巾,“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只怕到了那时,我最近的努力,都会白费了。”
Becky知道她在说什么,安慰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已经努力了,不是吗?放心,我会准时把资料发到每个股东手里了。只是,这样做,好像有点……”
“你是不是怀疑我这样做的用心?”她抬起脸,眼里的无奈清晰透澈,“也许我这样做是有私心,可是,从种种迹象来看,收购计划,本身就带有风险。我这么做,只是希望股东们了解现在的环境,他们有权做出选择。”
“我知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可是,每进行一项计划,不可避免地带有其固有的风险。一直以来,总裁的决策都有风险,可是,每次的成功都让股东默认了风险的存在,坚信总裁的决定。你这么做,只是凭着上次你的成功来博取股东们的注意,股东们最后信赖的是谁,你应该心里有数。最后只怕,是以卵击石。”
她沉默不语,确实,以卵击石是她现在的企图。
只是,她不甘心,以卵击石只能是她最后得到的结果吗?
那么,她那么努力,到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Becky 看着她的样子,摇头。
不明白,她真的看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阻止收购?
还是为了挽留某些依依不舍?
望着窗外,天开始发亮了。
“Elaine小姐,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傍晚的时候,阿辉会带着造型师来这儿给你化妆换衣服。”
她笑了笑:
“真是稀奇,居然是从医院出发。”
Becky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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