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以北

16 南山以南


和水北第一次欢爱,是那个夏天,我跟他一起飞去厦门度假的时候。
    六月,闲来无事,我跟他便抽了五天,呆在厦门。厦门的夏天十分炎热,带着墨镜,穿着人字拖和中裤走在泊油路上,都能感觉到炎热顺着自己的脚底板,向自己侵袭二来。当时是旅游旺季,幸好水北下手比较快,定了一间在鼓浪屿的西式小民宿。西式小民宿通体被刷成了好看的粉红色,园子里是一个给游客歇脚的咖啡店。老板在园子里种植了很多植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植物将整座房子掩盖,整个园子的环境都让人觉得很惬意。
    早上,我跟水北在老板家的咖啡店吃了早餐,然后便背上包,游览着整个鼓浪屿。一看到大海,我们这种长期居于内陆城市的人便兴奋了。穿着人字拖的水北跑到沙滩上,然后像个兴奋的小孩子一样,追逐着白色的浪花,一蹦一跳,似乎在和浪花玩着游戏。
    我站在一边,手里端着单反,给他拍照,而他则跟我招着手,道:
    “山南!快来!海水好凉!好爽!”
    我还没做出反应,他又飞快的跑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拉着我在沙滩上狂奔。
    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水北那样毫无顾忌的欢笑,那样毫无顾忌的奔跑。
    跑的有些累,我便蹲着休息,而水北又执起了一根被海水冲上岸的树枝,在沙滩上乱画。
    起身,走到他身后,看着这个小朋友认真的模样,我抬手擦去了他额上的汗水,问道着他,道:“在写什么?”
    “写你的名字。”他头也不回的回答着我。
    他执着树枝,如一个认真作画的画师,而我看了看金色的沙滩上,他将“李山南”三个字写在沙滩上,一笔一画,十分认真。待他把那三个字写完,我的右手握住了他的右手,左手单手揽住他的腰,然后在李山南那三个字旁边写上了白水北三个字。
    “恩?”水北回首,不解的看着我。
    我咧嘴一笑,然后拿着树枝,在沙滩上画了个爱心,画了一个能把我跟水北圈在一起的爱心。如果可以,我很希望,我能和他就这样一直呆在这样一个心形的圈里,永远都不分离。
    水北低头看着那个图案,然后左顾右盼,见四周没有人,便扑进了我怀里,撒娇道:
    “嘻嘻,李山南是大笨蛋。”
    “那你是大笨蛋的什么?”我挑着眉,反问道。
    水北是个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我这么一问,他一语塞,只是拉着我去吃饭。鼓浪屿上的小市十分的热闹,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我牵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宛若一条大鱼带着一条小鱼。最后,我们在一家店里坐下,点一份沙茶面,还有著名特产土笋冻。我看着碗里的土笋冻,想起可口革囊星虫蠕动的样子,便有些下不了口。
    水北看我一脸纠结,便坏笑道:“我听当地人说,这玩意儿营养价值很高,据说还是壮阳用的。”
    闻言,我也是醉了,不明白水北到底是几个意思。
    吃完饭,我们绕着鼓浪屿走了一圈,参观了日光岩,钢琴博物馆等著名的旅游景点。
    晚上回民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白天热闹非凡的鼓浪屿,到了晚上,便清净了许多。我牵着水北走在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带着咸味的海风拂面,风声和海浪声过耳,而水北软软的手里带着一丝温热。
    我突然想祈求老天将时光就定格在这一刻,定格在我们可以执手走在小径上,看着人家庭院种植的繁花,听晚风的歌唱,撇去那些红尘俗世,莺莺燕燕,悠闲自在,毫无顾虑。
    等回到了房间,水北和我相继洗完了澡,然后躺在一张大床上看电视。水北靠在我的臂弯里,手里拿着一包薯片,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我们正看着的时候,由于隔音不是特别好,我们听到了隔壁那对耐不住寂寞,天雷勾动地火的情侣的叫声。我和水北面面相觑,然后皆是尴尬的笑笑,继续认真看电视。
    隔壁那女的更加的肆无忌惮,一声又一声的喘息声宛如一只只小蚂蚁,在我的心扉上肆意攀爬。
    推了水北这件事,如果在我的梦里,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推了水北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那时的我却紧张的擦着汗,手足无措。
    水北嚼着薯片,然后将手扣在墙上,轻轻敲了敲,想要提醒一下那对情侣注意场合,但那边根本不以为然,继续做着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怎么办?”水北看着我,问道。
    能怎么办?难道我们俩还得去敲人家的门?破坏人家的好事?
    “睡吧,睡着了就听不见了。”
    说完,我拉着水北钻进被窝,关掉了灯,准备入眠。一声又一声,宛如浪花迭起,又宛如一只纤纤玉手,挠着我的心,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让我觉得烦躁。
    十五分钟,辗转反侧,躺在一旁的水北开了一盏小灯,搂住了我的腰,对我说道:
    “睡不着。”
    我看着坐在床上,用玉手揉着脸颊的水北,再加上那一声又一声催促我的魔音,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把水北揽进怀里,一把搂紧。然后,看着他那张微微轻启的丁香小嘴,如火如荼的亲了下去,不留余地。
    这便是我日思夜想,念念不完了十几年的红唇,甘泉般的甜蜜,柔软却又似糖一般清甜,令我深陷泥沼,不可自拔。我就像一个贪婪者,吸吮着他的唇瓣,感受着他的每一道唇纹,然后趁机攻城略池,在那香玲檀口中闹腾一番。
    我能感受到,一股烈火在我的心上烧,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和别人都没有过的感觉。
    被我吻到有些意识不清的水北微微睁开眼睛,那眸子里浸着迷茫和些许情/欲。
    我和他都不是擅长言语的人,可是,只要彼此一个眼神,我们便能心领神会。
    我捧着他的小脸轻啄,吻着他的眉心,如水一样的眸子,如水滴一样小巧的鼻尖,如桃花一般的红唇,然后顺势而下,在那玉白的鹅颈上烙下一个个印记,告诉他我是如此强烈的爱着他,需要他,渴望他。
    “山南,我爱你。”水北捧着我的脸,轻轻的吻着我,回应着我对他的浓浓爱意。
    他贴在我的耳根边,轻语低喃,伴随着的还有他那灵活的舌尖轻舔耳根而带来的快感。
    我爱极了这个人,让我迷离,让我疯狂的人。
    隔壁那场风暴似乎已经停止了,而我却和水北双双坠进了情/欲那张紫色的大网。
    扯下身上的白衬衫,我小心翼翼用舌尖描摹着他好看的肌肉线条,吻着那两点足以让他理智崩溃的红梅。
    某些技术上的东西,我早已轻车熟路。
    舌尖慢慢在那红梅上打转,吸吮着花心,他则摸了摸我的脑袋,像个温婉的母亲,安抚着一个饥饿交迫的孩子,让我慢点。
    “山南,恩。”
    他唤着,回应着我的每一个动作,声音似靡靡之音,鼓励着我体内那涌动着的欲望。再向下,我化身成为一个探险者,穿过平原,步过密林,然后看到了那屹立不倒的巴比伦塔。轻轻褪去黑色的平角裤,仿佛我又穿上铠甲,带上佩剑,化成一个准备攻占巴比伦塔的勇士,单手握着它,时而搓时而揉,胡作非为。
    “恩,啊,不要了。”
    躺在背面上的水北轻声唤着,双手紧紧的抓着枕头,我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唤醒他身体里那只不安分的兽,让其失控。张嘴,将那热铁包裹,小心翼翼,生怕我那四颗尖锐的虎牙,伤了这珍贵的宝贝。
    之前,在每一次欢爱里,我不会给任何人口,扮演着被伺候的角色,而面对水北,我甘愿将一切投注于他,将青春和精血都奉献给他。
    “山南,慢点,恩,啊啊。”水北闭着眼,嘴里念叨着。
    躺在床上的他美的像花,白衬衣脱下去的那一刹那,如春水荡漾的眼波一转,连骂人刺耳的话都成了妙音。
    我很想问他,他这么好看他自己知道吗?他知不知道,他躺下去是一幅写意山水,坐起来便是我的观音菩萨?
    一声惊啼,皮肤泛红的美人脸上多了三分羞赧,而浓浓白色琼浆溢满了我的嘴。他起身执起了一张纸巾,为我擦嘴,眼里爱怜满满。
    每当我回忆的时候,我都在想,那一夜会是梦吗?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是我触手不及的梦,那一夜我却将那个有天人之姿他拥在怀里,恣意轻怜□□,任我戏弄。
    我痴迷的吻着那一寸寸玉肌,像是中了魔怔一般,而身下之人呼吸紧促,头也难耐的转来转去。我顾暇不及,用着手指,在那秘处按摩捣弄,百般讨好,好让我要了他。
    我李山南这辈子,除了白水北这么一个男人,从未如此尽心尽力。
    “山南,我不行了。”
    他叫着,红唇微张,雪原上的两朵红梅傲然立起,似乎在给我发出邀请,让我同他一起飞上云端,登上琼楼玉宇。
    我耗尽了最后一份自制,握紧手里的剑,施力而入。他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声响吵到没人,宽容的将我的一切包裹,让我和他化为一体,不再分离。两条玉腿宛如藤蔓,绕上我的腰际,他脸上一片□□,似乎是一只挣扎在□□之网里的蝴蝶,待我把他拯救。
    “山南,快点,啊。”
    那一刻的他又妖又媚,仿佛化成了一泓春水,魅音又软又酥,撩拨我的心弦。
    我将其双腿托举起来,一个挺身,满足这这句渴望已久的身体。
    那一夜,晚风吹起了纱幔,盛开的花朵吐着香气,而两个人映在墙上的身影互相交叠,共承云雨之欢。
    我跟白水北有了夫妻之实,我是他的了,他是我的了。
    第二天的早晨,帷幕低垂,日光透过窗纱,映进了房里。我醒了的时候,水北还睡着。我贪婪地看着熟睡中的水北,看着那张浸在金色阳光里的侧颜。我哑然失笑,昨夜贪欢,一口气要了他三次,最后带他去洗澡的时候,浑身无力的他基本是挂在我身上的。
    这张容颜,在我梦中,反反复复出现,如今看着真人,我又突然担心这一切的美好都会逃走。如果可以,我就这样一直看着水北,直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教我不动不语,我也甘愿。
    鸟儿落在阳台的围栏上啼鸣,惊醒了梦中人。
    他揉着发酸的眼睛,只是伸开双手,像个爱撒娇的小孩子,四肢挂在我的身上,嘴里喃喃道:“山南,早安。”
    我吻了吻他的鼻尖,将他拥入怀着,道:“早安。”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头发上还残留着洗发精的味道,清清淡淡,不甜不腻。
    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我执起手机一看,原来我跟他已经睡到了上午十点。
    “几点了?”乐于赖床的水北侧躺着,问着我。
    “十点了,要不要起床?”我用手拨开了两缕挡在在他脸上的发丝,问道。
    “再让我抱你会。”“恩。”我说完,他整个人都趴在我身上,满足的笑了。
    “山南,你知道吗,你以前一直在我梦里,我想过怎么取悦你,怎么讨好你,怎么让你舒服。好了,现在都成真了。”水北闭着眼睛,说着。
    “恩,我也一样。”我笑道。
    诚然,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两情相悦,只是命运弄人,非让我迟了这么多年,才在一起。
    “那时候,我觉得我很变态。居然对我的哥哥有非分之想。”
    水北说着,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道:“后来小虎告诉我你不是我哥哥,我还挺开心的。可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对我也跟我喜欢你一样,而且,如果我们在一起,大姑他们肯定会很伤心。所以我还是离开了你。因为我怕我们连兄弟都做不了。”
    “那你为什么还是回来了呢?”我问道。
    “拿起来了才发现再也放不下了。”
    “以后不要再离开我,去一个我找不到你的地方了,好吗?”我问道。
    “恩。”水北笑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日记写到这里,我将笔帽套在了笔头,合上了日记本,看着外面那阳光明媚,春光融融的天气。
    他啊,明明答应我说再也不离开我了,可是还是一个人偷偷跑去了北极,害得我只好再去寻他。
    想着,我哂笑一声,然后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带着帽子的小光头秧秧噔噔噔跑了进来。
    秧秧前阶段做了化疗之后,本来那头好看的长头发便开始掉,秧秧的母亲一狠心,干脆拿了个推子,把秧秧的头发推了,惹得秧秧那天哭了好久。后来,我劝了小天使一整天,她的情绪才算好转。
    只及我腰的她走到我面前,抱住了我,笑道:“山南哥哥,我来了。”
    我把她一把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问道:“今天穿越时空的时候,有没有哭鼻子阿?”
    秧秧之前不愿意做放疗,因为她偷偷告诉我,那个放疗机就像一个张着嘴巴的大怪物,她怕自己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最后,我就告诉她,其实那才不是什么放疗机,其实那是穿越时空的机器,大家进去都是穿越时空了。于是,信了我的秧秧,才乖乖配合医生,做了放疗。
    秧秧摇了摇头,一脸骄傲,笑道:“没有,我才不是胆小鬼。”
    “恩,真乖。”
    “哥哥,我们继续讲上次那个故事好不好?”
    “好啊。”
    我说完,把小胖妞秧秧放在了床上,然后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她像个小团子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上次说到,李仆从牵着他的小白马进入森林,然后遇到了他的第一个小帮手。第一个小帮手是一只小狐狸。小狐狸曾经喜欢一朵小玫瑰,可是,敌国的国王,也就是掳走白公主的国王,喜欢那朵小玫瑰,就抢走了小狐狸的小玫瑰,还打伤了小狐狸。小狐狸说要找敌国国王夺回小玫瑰,于是就跟着李仆从一起上路了。”
    秧秧不再闹了,只是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我,听得入了神。
    “李仆从的第二个小帮手是个怪物。怪物通体碧绿色,长着一张蛇面,乌龟身,叫声如狮吼,十分可怕。”
    闻言,秧秧便紧张起来了,问道:“长的那么可怕,为什么会是李仆从的小帮手?”
    “秧秧,一个人心地的好坏,不是靠外貌来决定的。相貌丑的人,心里也会开出娇艳的花。”
    我回答道,然后继续说着:“当时,李仆从和小狐狸走到森林里面,在湖边喝水。突然,怪物就从湖底出来了,张开了大嘴,要吃他们俩。他们吓坏了,准备拿剑刺那怪物的时候,怪物却发出了嗷嗷的哭声。后来才知道,敌国国王一直污染环境,怪物住的湖都被污染了,使得怪物没办法再在这个地方住下去了。所以,怪物就和李仆从一起上路,准备去找敌国国王说理,让他不要再污染环境了。”
    “然后呢?”秧秧焦急的问着。我摇了摇头,依旧将那个信封递给她,道:“下次再告诉你。”
    秧秧撅着嘴,接过了信封,然后又笑颜逐开,道:“对了,哥哥,你上次唱的那首歌是什么歌啊?”
    “马頔的《南山南》。”
    “哥哥为什么老是唱这首歌呢?”秧秧问我道。
    “因为有人告诉我,里面有我的名字。”
    想起那一夜水北抱着木吉他,一遍又一遍的把这首歌哼唱给我听。我问他为什么要学这首歌,他说,因为里面写满了我的名字。
    “哥哥,教我唱,我想学。”秧秧将信封塞进了衣服口袋里,道
    我点了点头,用手打着拍子唱着:“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唱着唱着,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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