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雨半里愁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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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乐婉成为长沁郡主,京城盛传关于乐婉的传闻,有人说乐婉笄礼是盛况空前,有人说乐婉是天降仙女,当然,还有人说,乐家为了攀上皇亲国戚,什么事都会做。
一切都是流言,乐婉不管,后几日她常出入王府,虽然她是王爷的义女,却不住在王府。但乐婉却讨得王爷欢心,王妃死的早,只留下宇文琰一个子嗣,而乐婉的出现,更是让王爷欢喜,有一双儿女在身边,对于老人而言,也算是幸福了。
乐婉去时,乐舒也常跟去。以大夫人与王爷的关系,乐家的三位女儿,也差不多是王爷的女儿们了。
不知为什么,宇文琰与阮青禾关系甚好,有时,宇文琰会叫着阮青禾去酒馆喝酒,谈天谈地。
一日,乐婉同乐舒来到王爷府,却听闻王爷上了早朝还未归,而宇文琰也一早就出去了。
乐婉惊讶一声,道过了下人,便拉着乐舒离开。不知怎的,乐舒说要自己走走,更扔下乐婉一人,无奈地走开。此时,乐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是一人无聊了,到处逛着。
这日回去很早,却未见乐舒回来,晚饭过后,乐舒才一人悻悻而归,又说吃过晚饭了,便回了房。
乐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七]似梦
是年六月,南方夷国举兵造反,边境三城被洗劫一空,夷兵抢钱抢粮抢牛羊。城外的小村庄,还被集体屠村,没有一人活着。消息传来,民心惶惶,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六月中旬,夷国派大使前来劝降,条件是要十万金银十万牛羊,段王看也没多看那降书,甩手把它给扔出了大殿,站起身说:“三日后必将派大军前往讨伐,让夷子洗干净脖子等死吧!”气势恢宏,那大使吓得头都不敢抬,一时之间,振奋人心。
三日后,大将军江瑜,带领参右使、齐锋将军,携五万铁骑兵南下征讨,是为先锋。又一周后,大皇子段骇——人称武痴,此人武艺惊人,却不懂谋略——与三皇子段骁,领十五万大军,挥兵南下。四皇子段骏,则以本国大使身份前往大契国,劝其出兵征讨。
一时之间,京城流言四起,说是这大皇子同三皇子出征,必然是皇后挑唆的,战场之上,生死由命,一旦三皇子死于战场,那储君必然是留给了四皇子,而此次四皇子却西去大契,显然是逃避战场。日后只要段王西去,皇位自然又重新落回了皇后谢氏之手。
流言一出,法尊——翰戌王爷便领皇后懿旨,凡是散播流言或是道听途说者,统统打入大牢或是充军,街道上不准人群聚集,不准散发传单。
外有强敌犯上作乱,内有愚民搅乱民心。
是年七月,段王病倒,此病突如其来,段王便一病不起,朝野上下大乱。翰戌王爷,与身为智尊的谢世侯——皇后的弟弟,掌握大权,皇后垂帘听政。但事实上,翰戌王爷已三日未上早朝,原因便是与段骁一同前去征讨,作为参使军师的,就是他的儿子,宇文琰。
段王即位时,分别设立了法、智、武三尊,分别代表国家、百姓和军队。
半月前,翰戌王爷本意让宇文琰胜任太傅一职,辅佐几位皇子,没想到战事一出,这事也让翰戌王爷搁置了,更没有想到的是,宇文琰竟与三皇子一同出征,并且上书谢世侯,让阮青禾担当此任。
宇文琰上书那洋洋洒洒的几千字,看得谢世侯目瞪口呆,当即召来宇文琰同阮青禾。对于阮青禾的回答,谢世侯也相当佩服,随意任命他为太傅,辅佐五皇子——段骄。
第二日,阮青禾便从乐府搬了出去,只对乐翎一人说了。
走前,他留给乐舒一封信,交到乐翎手上,乐翎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行了大礼,此去一别,不知是何年才会再相见了。宇文琰带着老母亲,上了轿子,直接搬进了离皇宫不远的太傅府。
直到乐婉找到阮清禾——太傅大人时,已经是半月后。那日,翰戌王爷召乐婉到了王爷府,说是遵皇后娘娘旨意,让所有妃子郡主进宫。这也只是乐婉成为郡主后,第二次进宫,第一次是册封大典,也只不过在大殿之上。
虽然礼节之类的早在册封之前学了,但如今要见到皇后娘娘以及其他后宫妃嫔,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更何况,不只是有她这么一个郡主,到时丢的,可不是王爷一个人的脸。
进宫是为了那“开元祭”,每到有战争、疾病、天灾时,都要举行祭奠,一切只为平安昌盛。
开元祭是只有女人才能进行的祭奠,传闻开元圣是女人身,脚踩七色莲花,头戴凤钗麟簪,手拿一柄蛇形短剑,是镇压妖魔、维护人间的象征。
乐婉穿戴素雅,是二姐乐翎亲手打扮的。趁着为她装饰的空隙,乐翎又多叮咛了两句,乐婉站起身,青白色流苏一地,转身而来,对乐翎一笑,垂珠步摇,即便是素装,乐婉也瞧得让人瞩目。
嘱咐着对乐婉说,“进宫万事小心,不该做的事别做,知道吗?”
乐婉笑着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了。”
“还有……”乐翎附身到她耳边,轻声对乐婉说,“倘若能见着阮先生……”
两人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乐婉附和着点头,一句话也不说,随着下人,离开了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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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的西华门前停下,要跟着侍女一路走到皇宫的最东北角,至少也要一刻钟时间。东迄门本应该是她们进宫的地方,不知为何,三日前,门后的一棵大槐树轰然塌下,还砸坏了一边淑玉斋外的那石头围栏。此时传到了皇后耳里,相当震惊,立即决定三日后举行“开元祭”,不单单是为了战争祈福。
那棵大槐树,也有百年了。
因为不能从正殿走来,所以,乐婉只能同其他人一样,绕过后花园,再来到祭坛。
大概是知道今天是“开元祭”,去的路上冷冷僻僻,偶尔见到两个宫女,也都是低低头就离开了。走了一会儿,依稀听到潺潺水声,拐了一个弯,深处一座凉亭,两个身影晃动眼前,一人身着白衣,一人绿。
乐婉定睛看去,是阮青禾,和一名少年,不用猜,那人一定是五皇子了。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她,于情于理,乐婉都应该先过去请安。
“长沁郡主拜见五皇子,拜见太傅大人。”
五皇子——段骏,算算年纪如今也才十二岁,可能是身处深宫的关系,稚气全然不在他身上,倒是丝丝透露皇家风范,只是,头顶还有三个大哥,即使不算完全没有谋略的大皇子,这皇帝之位,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的。不过,毕竟也是皇室之人,即使是在皇宫之中,也有不下十人的守卫在周围把守。
段骏点了点头,说道,“是开元祭吧,快点去吧。”
乐婉起身,看了一眼阮青禾,已为太傅,却是和从前一样,那份书香之气,一点也没有改变。
又对五皇子福身,连对阮青禾说半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便匆匆离开了。
走不远,乐婉回头,那两人又重新坐回了凉亭,恐怕这一次之后,就也更难见到太傅了。
快到了祭坛,见身前宫女突然停下,跪拜了下去,定眼看来是旎夫人,她是段王的旁妾,也是唯一一个。
乐婉请安,这旎夫人也亲和,笑着说,“起身。”
第一次见旎夫人也是在册封郡主时,或者说,后宫所有女人,包括公主,她都是在那一次见着的。
两人比肩,一起到了祭坛。皇后已经抵达,站在高台上,乐婉同旎夫人一起行礼,皇后也没有看她们,抬了抬手,转身看着祭坛上的开元圣了。
被宫女领着,摆着蒲团,跪着。
半时辰后,正式开始祭奠。
乐婉悄悄瞄着四周,以身份尊卑为依,跪在最前方的是皇后,而跪于她身后,穿着青素的是她与段王唯一的女儿——东平公主,刚过笄礼之年。
磬夫人同桦夫人并排跪在乐婉之前。磬夫人是大皇子段骇的正室,四年前就嫁入宫中,但却一直未有子嗣,听闻段骇待她相敬如宾,倒也堵了不少人的嘴。磬夫人也才不过二十,正是风华正貌。
一边的桦夫人显得更年轻了,乐婉见她面善,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桦夫人是三皇子的正室,半年前刚嫁入皇室。乐婉对她的评价便是如同烟雨中出世的女子,恬静并且安逸。
磬夫人与桦夫人都同出谢氏家族,也就是说,与当今的皇后是同族。如今两人的丈夫都外出征战,可谓是同病相怜了,心也便是一齐了。
祭祀是到了傍晚才结束。
乐婉同另外两个王室郡主恭送皇后等人。退身到一旁,桦夫人走过她身边,看了乐婉一眼,恰巧乐婉也抬头,却见到桦夫人惊讶了一下,便匆匆走了。
回到乐府,听闻乐翎还在书房忙着,本想去找乐舒,又想到今天在皇宫遇到阮青禾,不知该怎么对大姐说起,自觉又累又饿,便独自回了房,让下人送了一些小菜。
乐婉的房间干净,倒也不像是乐翎那样井井有条的。把丫鬟退了下去,独自一人坐在房内,环顾了一下房间,视线落在书柜上,门是半敞开了,书从里面漏了出来,本来是那天想去问问阮青禾几个问题的,恐怕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走上前,轻轻阖上门,却被书顶着。探手进去摸了摸,原来书也是被一卷画轴给顶出来了,乐婉笑着想到大姐曾经笑她,书不好好放,看来是这样的。
摸出来那画卷,似乎在那里见过,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拉开绑着画卷的丝带子,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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