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思仙

“你说什么？”凤池诧异地问道。
    “呃，没、没什么……哈哈，你看我居然都忘了，我是想告诉你昆仑石母和万年龙象木都有着落了，而且我们正准备去海外寻找太白精金，很快就可以重铸破空斧了。”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凤池眼中的青芒明显的一闪，带出几分热度。
    “到时你就不用再担心会魂魄消散了。”那迦已经完全放弃了回家的念头，此时心里当真是全心全意为着凤池的新生而开怀。
    “是啊，破空斧重获神力，我也就不用再担心会魂飞魄散。”凤池的语气却突然变得有些郁郁寡欢。
    那迦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凤池的抑郁。即便能重铸破空斧让她保住魂魄，她仍是一个脱不开神斧束缚的灵体，与以往那个强大的神女相比相差太远。好死不如赖活，就连凡人也知道活着做人比死了做鬼好，何况神？
    可那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凤池，只好沉默着，一面暗暗懊悔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有种好心办坏事的感觉。
    “那那姐！”阿紫、阿青恰在此时跑进房来，可一看见影子似的凤池便都愣住了。这个灵体虽然看起来很虚弱，但两个剑娃娃还是立刻感受到了身份差距所带来的威胁，比先前那个黑衣少年还要可怕。
    “都愣着干吗？快叫阿姨！”那迦心想凤池是她的先祖，让这两个剑娃娃叫声阿姨也不为过。
    “未央大人，这里有怪阿姨！”两个剑娃娃却满脸惶恐地逃走了。
    “切，乱喊什么？小心未央打你们的屁股！”那迦冲着还在晃动的门板羞恼地骂了几句，然后回头小心翼翼地向凤池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两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你别介意。”
    “真有意思，居然是剑体化人。”凤池若有所思地说道。
    “咦，这你也能看出来？这两个小屁孩儿的确是宝剑所化。”许多修真人也只能看出阿紫、阿青不似凡人，但看不出他们是宝剑所化。
    凤池吃吃一笑，“他们的修为至少也在千年以上，你居然管他们叫小屁孩儿？”
    “哈哈，他们的年龄不小，可惜智力太低，在我眼里只能算是小屁孩儿。”那迦还真没法把紫、青双剑当作老前辈来尊重。
    “能将剑灵练至与剑体融合，这两把剑的来头应该不小吧？”
    “嗯，他们的剑体名为紫郢、青萦，是蜀山派开派祖师孤青真人的飞剑，孤青真人飞升后就成为了蜀山派的镇山之宝。未央和长乐现在是蜀山派的弟子，所以就把他们带下山来了。”
    孤青真人千年前飞升仙界时，凤池早就被困在破空斧中，所以并不知晓他的名号，只是知道这两把剑与杀神未央有关，便知不可小觑。
    “哎呀，对了！”那迦突然拍手叫道，“如果你和阿紫、阿青一样，把灵体和器体合起来，不就可以随时随地化形而出，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了？”
    “这个啊……”凤池眼中的青芒又是一闪，“我和他们不一样，一来我不是神斧自然孕育的器灵，二来神器比凡间普通法宝复杂，要想完全融合……”凤池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说不出口。
    “怎么？做不到吗？”那迦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凭凤池以前的本事应该更加容易才对。
    “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不是做不到就好！”那迦重又兴奋起来，“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机会就要去努力。需要帮忙你尽管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这……还是等重铸破空斧后再说吧。”凤池微微低下头，眼里的青芒却闪的更盛。不是做不到，只是有一个必备的条件……现在还不能说也不敢说……
    “哈哈，当然，我们要先让破空斧恢复神力，让你没有性命之忧。凤池你别担心，我有预感一切都会顺利的，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以前一样了……呃，也许没法恢复到你还是神时的全部力量，但我相信也不会差太多。”
    凤池还是微微低着头，嘴角轻轻扬起。不，她不会和以前一样，有了破空斧的帮助，她只会比以前更加强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那迦虽然鼓励凤池积极面对未来的一切，但也不想她在此事上过于纠结，于是便特意问起更多关于天界的事情，既转移她的注意力，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许是因为对未来有了更多的希望，凤池大方地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故事。
    于是，那迦知道了化神池最早诞生的天神便是现在的天帝君皇和魔尊君武。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算得上是亲兄弟，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在那时便存在了。
    在最初的争斗中君皇战胜了君武，成为了神族的首领，君武则成为十八神王之一。可后来，野心勃勃的君武不甘心居人之下，虽然未能成功推翻君皇的统治，却带着他的追随者占领了另外一个空间，便是后来的魔界。
    神族因为这一次叛乱分裂成两部分，忠于君武的被称为魔族，十七位神王中有七位归顺了君武，改称七大魔王。但君武因为没能真正打败天帝君皇，不愿称帝，只是称为魔尊，而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推翻君皇、统一天界。
    为了打消魔尊君武的野心，天帝君皇联合剩下的十大神王将神魔两界的通道封印住。每千年封印力量衰弱时，两族的军队便会在通道附近展开大战，直到封印重新凝结，又或者某一天一方彻底消灭了另一方。
    “虽然魔族在人数上少于我们神族，但他们最为崇尚杀戮，甚至主张从杀戮中吸取力量、提升实力，所以我们神族只能是依靠人数勉强压制住他们。可未央大人出现后就不一样了，她的杀戮之心不比魔族弱啊，否则也不会有杀神的称号，连魔尊大人都说她应该是天生的魔神。”凤池大约是想起了几千年前的腥风血雨，身形蜷缩起来。
    那迦皱了皱眉，“原来神仙的世界也是那么复杂，凡人苦苦追寻成仙入神就是为了过这样的日子吗？”
    凤池冷笑一声，“神仙的世界和凡人的世界相比也并不复杂，可成神、成仙就意味着拥有更长的寿命和更强大的力量，难道不值得追求吗？”
    “在那样的世界里，有更长的寿命和更强大的力量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多的争端，这样的生活还能让人感到幸福吗？”那迦不禁怀念起以前的世界，虽然物欲横流，虽然尔虞我诈，但至少大部分人还是能坚守道德和法律的底线，不至于动不动就灭了谁。
    “这有什么错？弱小并不能让你避免争端，那就不如让自己强大起来，摆脱让人操纵、受人欺压的命运。哼，你也逃不脱，不让自己强大起来你怎么找齐三种材料，怎么重铸破空斧，怎么返回你原来的世界？”
    “啊，你、你怎么会知道……不，我不会回去了。”那迦惊讶之余又连连摇头。
    “你不回去？你要留在这个世界？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哦，我知道了，你是在帮未央大人。”凤池干笑了两声，“你很聪明，能够得到未央大人的友谊就是得到了四神将的友谊，能够得到你修炼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强大势力。”
    “你在说什么？”那迦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帮你就是为了帮你啊！不重铸破空斧你不是就要魂飞魄散了吗？这跟未央和什么四神将有什么关系？”
    凤池愣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你想重铸破空斧只是为了救我吗？”
    “不是为了救你还能是为了什么？呃，以前我也想过希望能通过你找到回家的路，不过现在……”那迦脸一红，“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是为了那个姓慕容的小子？”
    “呵呵……”那迦一阵傻笑，没有留意到凤池脸上古怪的神情。
    “原来你真的只是为了救我……可是，那又如何？我离不开破空斧，谁掌控了破空斧也就是掌控了我。”
    “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可以将破空斧和你的魂魄融合吗？在这之前有未央在，破空斧不会落入他人之手，谁也不能掌控你。”
    “未央大人，嘿嘿，未央大人……求人不如求己，未央大人再强也不是自己的力量。我一定要融合，我一定要强大，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掌控我！”凤池突然抬起头来，紧盯着那迦，眼中的青芒发出强光，在那迦看来就像是两盏白炽灯泡。
    “凤、凤池，你怎么了？”那迦有些害怕，这样的凤池更像是那个咬着她脖子不放的凤池。
    “我、我怎么了？我没事，别怕，我没事……”凤池眼中的光芒又立刻黯淡了下去，身影也开始有些模糊，“嘿嘿，我没事，只是累了，该休息了……”
    青影慢慢缩回破空斧中消失了，任那迦怎么喊都不再出现。
    “出什么事了？”叶未央感应到凤池的消失，回到房中。
    “呃，没什么，是我忘了她不能在外面呆太久。”那迦下意识里没有把凤池的失态告诉叶未央，因为从凤池最后的话语中她感受到了凤池对叶未央的惧怕。
    叶未央没有再问，又在破空斧上施法布下禁制，然后收起了破空斧。
    “未央，你为什么要帮忙重铸破空斧？”那迦突然问道。
    “为了救凤池啊。她是你的先祖，又与我同是神族。”叶未央回答的很简单。
    “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吗？我的意思是说……破空斧是能打破虚空的神器……谁掌控了它就是掌控了凤池，我不想凤池魂飞魄散，也不想她变成谁的奴隶。”那迦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怀疑叶未央。可在她了解了神仙并非是无欲无求的圣贤后，不能不有此怀疑。
    叶未央面色平静，“我懂你的意思，所以我们才要保护它不落入魔族的手里，他们可不会把凤池奉为上宾。破空斧重铸后，我会将它带到神界交给天帝陛下。你放心，陛下不会用破空斧去破界，因为他不需要。”
    那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天帝那样有超级神通的天神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划破虚空，岂会在意一个破空斧？也许他还能帮助凤池早日融合神斧，重获真正的自由。
    想到这里，那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