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沁

第3章


她逮着一切机会拉近跟女儿的关系。秦沁说寒假要补课没时间去,米佳琪执意坚持去,程斌也说,总是扎在书本里不见得效果好,适当的放松也是必要的。妈妈保证只有她跟秦沁两个人,程叔叔放假有事要处理不去的。
  最后秦沁终于点了头。
  晚上躺在床上,米佳琪苦笑着说:“可算见到点曙光了。”
  程斌安慰她:“慢慢来,总是会有转机的。玩的时候也别提什么学校的事,让她高兴慢慢就有的谈了。你有时候太急,控制点。”
  这次泰国之旅明显收到了成效,程斌去机场接机的时候就发现了。
  首先,秦沁会笑了。原来那个小丫头会冷冷的看着身边的人,就算是笑也不过是牵牵嘴角。远远看着母女二人推着行李车出来,妈妈说了句什么,秦沁笑的眉眼弯弯的。程斌看着,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感觉这小丫头有两张面孔了。板着脸的她太过清冷,而笑的时候有股妖娆。
  车上米佳琪跟程斌讲旅行中秦沁的糗事。说那个大象用鼻子把她卷起来的时候,吓的脸都白了,放下来后趴到米佳琪怀里哇哇大哭,弄的她身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然后不哭了就开始打嗝,怎么都停不了;后来骑大象去逛的时候,又害怕的抱着米佳琪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小时候打她都没哭出这声来;再后来的时候,某个景点,有举着蟒蛇的艺人找人照相合影,秦沁吓的“嗷”一嗓子从台阶上摔下来,又开始没完没了的打嗝。
  程斌笑着:“秦沁,怎么这趟旅游除了哭就是打嗝啊?”
  秦沁绷着红扑扑的小脸,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到了家,米佳琪摊出采购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试穿。问程斌好看吗问秦沁好看吗,又催秦沁把她的衣服也拿出来试试。
  秦沁只买了2条牛仔裤,从屋里走出来时,程斌发现,秦沁很了解自己的身材,她的腿长,牛仔裤完全展现了她的优点。
  程斌偏过头去,对着米佳琪说:“这条裙子好看。”
  第6章
  寒假过后,三个人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各忙各的。
  春天的时候那场非典风暴悄悄的从南方向北方席卷。
  三月份,米佳琪要去成都出差。她的公司发展很好,计划在成都筹建一个分公司。有些事情底下人没法决策,只能自己去拍板了。虽然程斌说,现在不适宜出门,她还是准备收拾东西快去快回。
  晚上她来到秦沁房间,告诉她自己要去成都出差,三五天就回来。
  秦沁听了,低头想想问道:“妈,你是不是想让我回姥姥家住几天?”
  米佳琪笑了:“不是,秦沁。我是告诉你,这几天我不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程叔叔大学可能要停课了,他没准儿在学校值班。你晚上锁好门,早晨上学别迟到。”
  秦沁咬咬嘴唇:“不去行吗?他们说现在很危险的。”
  “没事,我办完事就回来,很快的。”
  米佳琪走的第三天情况飞转直下。因为飞机上有一个疑似病例,她被隔离了。
  晚上程斌回来时,秦沁已经到家了,因为临近高考冲刺学校增加了晚自习,她都是在外面解决晚饭,到家都要8点钟的。今天这么早还是第一次。
  做好晚饭,程斌叫她开饭,半天没见人出来。他过去敲门,“秦沁吃饭了。”
  “我不吃了,不饿。”
  程斌没管她,自己草草吃完了。晚上还要收拾东西,明天安排他开始值班了。
  九点程斌出来客厅倒水,发现桌子上留的饭菜还没动。他走到秦沁门口敲敲,”秦沁,晚饭不吃了吗?”
  “我不饿。”
  “有事吗秦沁?”
  “没有。”
  “秦沁,你把门打开。”
  “不。”
  程斌听着声音不对,耐心的说:”秦沁,你没事吧?”
  “没事。”
  程斌终于听出这声音像是要哭的样子。
  他找了钥匙,“秦沁,我现在要开门进去了。”
  “别,别进来。”
  程斌拧开门,知道一定有事了。
  秦沁坐在床上,捂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别,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好,秦沁,我不过去,我就站这儿,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发烧了。”
  程斌脑子“嗡”的一下:“什么时候发现的?”
  “晚上快吃饭的时候。”
  程斌迈步过去,摸了摸额头,烫的厉害。
  “好好,别担心没事的。”他轻声说。
  听见这话,秦沁像是得到指令一样,“哇”的哭了出来:“我是不是非典啊?我要死了。”
  程斌努力镇定了下自己瞬间混乱的思维,强迫的告诉自己不要慌乱不要慌乱:“你吃药了吗?”
  “没有。”
  “好,你等着我给你拿药去。”他知道,当下如果有什么最可怕的事,那就是发烧了。电视上一直提醒市民如果发烧可以直接拨叫救护车,不要乘坐公共交通去医院。她每天都做公交车,也许这就是发烧的源头。
  他给学校拨了个电话,说家里有点儿事明天不能去值班了。放下电话他苦笑了一下,也许明天学校就会知道,他被隔离了。
  他又给米佳琪拨了电话,没敢说实话,就是问问她那边的情况。米佳琪抱怨还在酒店里看电视不能出去,其它的倒没有什么,让他跟秦沁放心。
  放下电话他去抽屉里找来退烧药,捏着药片他祷告:最好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吃完这药明天早晨就没事了。
  吃完药他给秦沁试了试表,38°5。
  “好,现在睡一觉,等醒了就退烧了。”
  11点的时候,再量体温,没降下来反而变成了39°2。
  他拿来毛巾浸了水敷在她额头上,秦沁昏睡着一动不动。
  程斌搬来书房的躺椅放在床边,边换着毛巾边期待转机。凉凉的毛巾放上去很快变得热乎乎的。
  12点,程斌终于要崩溃了:40°2。
  他起身去卧室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带上洗漱用品,也给秦沁准备了一份。他知道也许等下走出这个门,暂时就不会回来了。把屋里都安顿好,他来到床边轻轻叫她:“秦沁,秦沁,醒醒。”
  秦沁无力的睁开眼,程斌看见她眼睛都烧红了。
  “咱们去医院,你起来穿衣服行吗?”
  他帮晕乎乎的秦沁套上外套,低头给她穿上鞋,锁上门扶着她下楼。怕她栽下去,他搀着秦沁一步步往下挪,两个人都是踉踉跄跄的。
  “不行,秦沁,来,你站好我背你下楼。”
  医院设立了专门的发烧门诊,离大门远远的,最偏僻最黑暗的角落。
  程斌背着她走进去,觉得自己特悲壮。
  量完体温,被打发去拍肺部片子。交完钱回来看见昏睡的秦沁缩成一团躺在条凳上。程斌蹲下身子,“秦沁,冷吗?”
  秦沁有气无力的睁开眼又闭上,像只濒死的小猫。程斌心疼的脱下外套,扶起来给她披上,把软绵绵的小猫抱到自己怀里。
  结果出来了肺部片子没问题,排除了非典。程斌长出了口气,仿佛劫后余生。
  全副武装的医生给秦沁检查完:“扁桃体化脓引起的高烧。打点滴吧。这个病打完点滴还得烧啊。”
  程斌心里就是万幸,只要不是非典,怎么都好。
  点滴的地方是用绿色帆布搭起的帐篷,异常简陋。初春的夜晚仍旧很冷,小护士穿着军大衣前后忙碌着。
  程斌跟她商量能不能在车里完成点滴,对方看看程斌手里搀扶的小姑娘:“你自己把点滴架子拿过去吧。”
  程斌把副驾驶的椅子放倒,让秦沁舒服的躺好,把车窗留出一条缝,放好点滴架过去请护士给挂上水。
  坐在驾驶座上,程斌着了车打开暖风。扭头看看秦沁,睡梦里的小丫头脸烧的红红的,凌乱的短发浮在脸边投下一道道的暗影。几个月来第一次认真看着这个小姑娘,她不像米佳琪,可能更像父亲吧。米佳琪眼睛大大的,而她是微挑的单眼皮,嘴唇也比妈妈厚,肉嘟嘟的。
  程斌把座椅放倒让自己也舒服的躺好,扭过头就能看到秦沁沉睡的面庞。车厢里只有她粗粗的喘气声,还有暖风轻微的噪声。
  回到家已经3点了,他拿出之前收拾好的洗漱用品,想着之前的战战兢兢,狠狠的嘲笑了自己一下。
  非典风暴中的燕都,大街上人烟稀少。每个人都躲在家里。彼此间的联系全部换成电话和网络,大家通过一根细细的电话线互相安慰。
  程斌觉得家已然成了一个孤岛,只有他和秦沁两个岛民。
  秦沁总在昏睡,但是只要程斌离开房间,无论接电话或是其它的事,再进来时总能看到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可只要他在房间里,秦沁都闭着眼睛。
  于是他干脆把电脑拿过来,接电话也不避开,晚上也简单的打个地铺在床边。
  秦沁的点滴一打就是三天,白天去注射,回来接着昏睡,晚上就是凶悍的发烧。
  程斌已经不担心,只是耐心的等着她好转。
  第四天,秦沁终于脱离昏睡可以坐起来了。程斌熬了些粥晾的不冷不热了,给她端过来。
  一场折腾下来,秦沁的小脸瘦了好多,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她把粥碗放到膝盖上,用勺子吃力的往嘴里送,没喝几口头上开始冒汗。
  程斌知道她还虚的厉害,一言不发端过粥碗慢慢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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