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短篇合集

第173章


荒野其他方向则异常荒凉,只有少数流浪的吉卜赛人散居着。这件
祸事发生的星期一晚上,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这天晚上,象平常一样,这些马匹经过驯练,刷洗,马厩在九点钟上了锁。两个小马
倌到斯特雷克家去,在厨房里用过晚饭。第三个小马倌内德·亨特留下看守。九点过几分以
后,女仆伊迪丝·巴克斯特把内德的晚饭送到马厩来,这是一盘咖喱羊肉。她没有带饮料,
因为马厩里有自来水,按规定,看马房的人在值班时,不能喝别的饮料。因为天很黑,这条
小路又穿过荒野,所以这个女仆带着一盏提灯。
    “伊迪丝·巴克斯特走到离马厩不到三十码时,一个人从暗处走出来,叫她站住。在提
灯的黄色灯光下,她看到这个人穿戴得象个上流社会的人,身穿一套灰色花呢衣服,头戴一
顶呢帽,脚登一双带绑腿的高统靴子,手拿一根沉重的圆头手杖。然而给她印象最深的是,
他的脸色过分苍白,神情紧张不安。她想,这个人的年龄恐怕要在三十岁以上。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他问道,"要不是看到你的灯光,我真想在荒野里过
夜了。"
    “"你走到金斯皮兰马厩旁边了。"女仆说。
    “啊,真的!真好运气!"他叫道,"我知道每天晚上有一个小马倌独自一人睡在这里。
或许这就是你给他送的晚饭吧。我相信你总不会那么骄傲,连一件新衣服的钱也不屑赚吧?
"这个人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白纸片,‘务必在今天晚上把这东西送给那个孩
子,那你就能得到可以买一件最漂亮的上衣的钱。"
    “他这种认真的样子,使伊迪丝大为惊骇,赶忙从他身旁跑过去,奔到窗下,因为她惯
于从窗口把饭递过去。窗户已经打开了,亨特坐在小桌旁边。伊迪丝刚刚开口要把发生的事
告诉他,这时陌生人又走过来。
    “"晚安,"陌生人从窗外向里探望着说道,"我有话同你说,"姑娘发誓说,在他说话
时,她发现他手里攥着一张小纸片,露出一角来。
    “"你到这里有什么事?"小马倌问道。
    “"这件事可以使你口袋里装些东西,"陌生人说道,"你们有两骑马参加韦塞克斯杯锦
标赛,一匹是银色白额马,一匹是贝阿德。你把可靠的消息透露给我,你不会吃亏的。听说
在五弗隆距离赛马中,贝阿德可以超过银色白额马一百①码,你们自己都把赌注押到贝阿德
身上,这是真的吗?"
    “"这么说,"你是一个该死的赛马探子了!"这个小马倌喊道,"现在我要让你知道,在
金斯皮兰我们是怎样对付这些家伙的。"他跑过去把狗放出来。这个姑娘赶紧奔回家去,不
过她一面跑,一面向后望,她看到那个陌生人还俯身向窗内探望。可是,过了一分钟,亨特
带着猎狗一同跑出来时,这个人已经走开了,尽管亨特带着狗绕着马厩转了一圈,也没有发
现这个人的踪影。”
    “等一等,”我问道,”小马倌带着狗跑出去时,没有把门锁上吗?”
    “太好了,华生,太好了!”我的伙伴低声说道,“我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所以昨天
特意往达特穆尔发了一封电报查问这件事。小马倌在离开以前把门锁上了。我还可以补充一
点,这扇窗户小得不能钻进人来。
    “亨特等那两个同伙小马倌回来以后,便派人去向驯马师报信,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斯特雷克听到报告以后,虽不知道这里面实在的用意是什么,却非常惊慌。这件事使他心神
不安,所以,斯特雷克太太在半夜一点钟醒来时,发现他正在穿衣服。斯特雷克对他妻子的
询问回答说,因为他挂念这几骑马,所以一直不能入睡,他打算到马厩去看看它们是①弗
隆:英国长度单位,等于八分之一英里。——译者注否一切正常。斯特雷克的妻子听到雨点
嘀嘀嗒嗒地打在窗上,央求他留在家里,可是他不顾妻子的请求,披上雨衣就离开了家。
    “斯特雷克太太早晨七点钟一觉醒来,发觉她丈夫还没回来,急忙穿好衣服,把女仆叫
醒,一同到马厩去了。只见厩门大开,亨特坐在椅子上,身子缩成一团,完全昏迷不省人
事,厩内的名驹不知去向,驯马师也毫无踪影。
    “她们赶快把睡在草料棚里的两个小马倌叫醒,因为他们两个人睡得非常死,所以晚上
什么也没听到。亨特显然受到强烈麻醉剂的影响,所以怎么也叫不醒他,两个小马倌和两个
妇女只好任亨特睡在那里不管,都跑出去寻找失踪的驯马师和名驹。他们原以为驯马师出于
某种原因把马拉出去进行早驯练,可是他们登上房子附近的小山丘向周围的荒野望过去,没
有看到失踪的名驹的一点影子,却发现一件东西,使他们预感到发生了不幸事件。
    “离马厩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地方,斯特雷克的大衣在金雀花丛中曝露出来。那附近的荒
野上有一个凹陷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找到了不幸的驯马师的尸体。他的头颅已被砸得粉
碎,分明是遭到什么沉重凶器的猛烈打击。他股上也受了伤,有一道很整齐的长伤痕,显然
是被一种非常锐利的凶器割破的。斯特雷克右手握着一把小刀,血块一直凝到刀把上,很明
显,他与攻击他的对手搏斗过,他的左手紧握着一条黑红相间的丝领带,女仆认出来,那个
到马厩来的陌生人头天晚上就戴着这样的领带。亨特恢复知觉以后,也证明这条领带是那个
人的。他确信就是这个陌生人站在窗口的时候,在咖喱羊肉里下了麻醉药,这样就使马厩失
去了看守人。至于那失去的名驹,在不幸的山谷底部泥地上留有充足的证明,说明搏斗时名
驹也在场。可是那天早晨它就失踪了,尽管重价悬赏,达特穆尔所有的吉卜赛人都在注意
着,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最后还有一点,经过化验证明,这个小马倌吃剩下的晚饭里含有大
量麻醉剂,而在同一天晚上斯特雷克家里的人也吃同样的菜,却没有任何不良后果。
    “全案的基本事实就是这样。我讲时把一切推测都抛掉了,尽可能不加任何虚饰。现在
我把警署处理这件事所采取的措施向你讲一讲。
    “受命调查该案的警长格雷戈里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官员。要是他的禀赋里多少再有一点
儿想象力,那他准会在那门职业中得到高升。他到了出事地点,立刻找到了那个嫌疑犯,并
把他逮捕起来。找到那个人并不难,因为他就住在我刚才提到的那些小别墅里。他的名字,
好象叫菲茨罗伊·辛普森。他是一个出身高贵、受过很好教育的人,在赛马场上曾挥霍过大
量钱财,现在靠在伦敦体育俱乐部里作马匹预售员糊口。检查他的赌注记录本,发现他把总
数五千镑的赌注押在银色白额马败北上。被捕以后,辛普森主动说明他到达特穆尔是希望探
听有关金斯皮兰名驹的情况,也想了解有关第二名驹德斯巴勒的消息。德斯巴勒是由梅普里
通马厩的赛拉斯·布朗照管的。对那天晚上的事,他也不否认,可是却解释说,他并没有恶
意,只不过想得到第一手情报而已。在给他看那条领带以后,他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异常,丝
毫不能说明他的领带是怎样落到被害人手中的。他的衣服很湿,说明那天夜晚曾冒雨外出,
而他的槟繟E木手杖上端镶着铅头,如果用它反复打击,那它就完全可以作武器,使驯马师
遭到如此可怕的创伤致死。可是从另一方面看,辛普森身上却没有伤痕,而斯特雷克刀上的
血迹说明至少有一个袭击他的凶手身上带有刀伤,概括地说,情况就是这样。华生,如果你
能给我一些启发,那我就非常感激你了。”
    福尔摩斯以他那种独特的能力把情况讲述得非常清楚,使我听得入了神。尽管我已经知
道了大部分情况,我还是看不出这些事情互相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这些关系有些什么重要意
义。
    “会不会是在搏斗时,斯特雷克大脑受了伤,然后自己把自己割伤了呢?”我提出了看
法。
    “可能性很大,十有八九是如此,”福尔摩斯说道,“这样的话,对被告有利的一个证
据就不存在了。”
    “还有,”我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警察的意见是什么。”
    “我担心我们的推论正和他们的意见相反,”我的朋友又拉回话题说,”据我所知,警
察们认为,菲茨罗伊·辛普森把看守马房的人麻醉倒以后,用他事先设法复制好的钥匙打开
马厩大门,把银色白额马牵出来。显然,他是打算把马偷走的。马辔头没有了,所以辛普森
必然把这个领带套在马嘴上,然后,就让门那么大敞着,把马牵到荒野上,在半路碰到了驯
马师,或者是被驯马师追上,这样自然就引起了争吵,尽管斯特雷克曾用那把小刀自卫,辛
普森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而辛普森则用他那沉重的手杖把驯马师头颅打碎。然后,这个偷
马贼把马藏在隐蔽的地方,要不就是在他们搏斗时,那骑马脱缰逃走,现在正漂泊在荒野
中。这就是警察们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尽管这种说法是不大可靠的,可是所有其它解释则更
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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