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短篇合集

第190章



    “‘当然记得了。’
    “‘你知道那天我们请进屋里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
    “‘福尔摩斯,那是一个魔鬼,’他大声喊道。
    “我吃惊地呆望着他。
    “‘正是,他确实是一个魔鬼,自从他来了以后,我们没有一时一刻安宁过,一点也没
有。从那天夜晚起爸爸就没有抬头之时,现在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他的心也碎了。这都是因
为那个该死的赫德森。’
    “‘那么,他有什么势力呢?’
    “‘啊,这正是我要设法知道的。象爸爸这样慈祥、宽厚的善良长者,怎么会落到那样
一种恶棍的魔爪中去呢!不过,福尔摩斯,我很高兴你能前来。我非常相信你的判断和处事
能力,我知道你能给我想出一个最好的办法。’
    “我们的马车疾驰在乡间洁净而平坦的大路上,在我们的前方是布罗德的一展平阳,隐
现在落日红霞之中。在左手边的一片小树林后面,我已遥望到那位治安官屋上高高的烟囱和
旗杆了。
    “‘爸爸让这家伙作园丁,’他的同伴说道,‘后来,那人很不满意,便被提升为管
家。全家似乎完全在他控制之下,他整日游荡,为所欲为。女仆们向我父亲诉说他酗酒成
性,语言卑鄙。爸爸便多方提高她们的薪水,来补偿她们遇到的麻烦。这家伙经常划着小
船,带上我爸爸最好的猎枪去游猎。而在他这样干时,脸上总是带着讽刺挖苦、侧目斜视、
目无一切的神情,假使他是一个和我同样年纪的人,我早已把他打翻在地上不止二十次了。
福尔摩斯,我告诉你,在这段时间里,我只有拚命克制自己,现在我自问,假如我不克制自
己,可能情况反而会好些。
    “‘唉,我们的境况越来越坏。赫德森这个畜牲越来越嚣张,有一天,他竟当着我的
面,傲慢无礼地回答我父亲,我便抓住他肩膀把他推出门去。他一声不响地溜走了,发青的
面孔和两只恶狠狠的眼睛,露出一种恫吓的神情。在这以后,我不知道可怜的父亲同这个人
又作过什么交涉,但第二天父亲来找我,要我向赫德森道歉。你可以想象到,我当然拒绝
了,并且问父亲为什么要容许这样一个坏蛋对他和我们全家这样放肆无礼。
    “‘我父亲说道:“啊,我的孩子,你说得完全对,可是你不知道我的处境啊。不过你
一定会知道,维克托。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设法让你知道。但你现在总不愿使你可怜的
老爸爸伤心罢?孩子。”
    “‘爸爸非常激动,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从窗户望见他正在忙于书写。
    “‘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使我如释重负的事,因为赫德森对我们说,他打算离开我
们。我们吃过午饭后,正在餐室坐着,他走进来,喝得半醉,声音沙哑地说出了他的打算。
    “‘他说道:“我在诺福克受够了,我要到汉普郡贝多斯先生那里去。我敢说,他一定
象你那样高兴见到我。”
    “‘“赫德森,我希望你不是怀着恶感离开这儿的。”我父亲卑躬屈节地说,这使我浑
身血液沸腾起来。
    “‘“他还没有向我赔礼道歉呢,”他瞟了我一眼,绷着脸说道。
    “‘爸爸转身对我说道:“维克托,你应该承认,你对这位可敬的朋友确实失了礼。”
    “‘我回答道:“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父子对他容忍得太过分了。”
    “‘赫德森咆哮如雷地说道:“啊,你认为是这样么,是不是?那好极了,伙计。我们
走着瞧吧!”
    “‘他无精打采地走出屋去,半小时以后便离开我家,使爸爸处于可怜的担惊受怕的状
态。我听到爸爸一夜又一夜地在室内踱来踱去,而在他刚刚恢复信心时,灾祸终于从天而
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急忙问道。
    “‘非常怪。昨晚爸爸收到一封信,信上盖着福丁哈姆的邮戳。爸爸看过之后,双手轻
轻拍打着头部,好象失魂落魄的人一样,开始在室内绕圈子。后来我把他扶到沙发上,他的
嘴和眼皮都歪向一侧。我看他是中了风,立即请来福德哈姆医生,和我一起把爸爸扶到床
上,可是他瘫痪越来越厉害,一点也没有恢复知觉的迹象,我想我们很难看到他活着了。’
    “‘小特雷佛,你简直是在吓唬我!’我大声说道,‘那么,那封信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能引起这样可怕的恶果呢?’
    “‘没有什么。这就是莫名其妙的地方。这封信荒诞而琐碎。啊,我的上帝,我所担心
的事果然来了!’
    “他说时,我们已走到林荫路转弯处,看到在微弱的灯光下,房子的窗帘都放下了。我
们走到门口,我朋友显出满面悲痛,一位黑衣绅士走了出来。
    “‘医生,我爸爸什么时候故去的?’特雷佛问道。
    “‘几乎就在你刚刚离去的时候。’
    “‘他可曾苏醒过?’
    “‘临终之前苏醒过一会儿。’
    “‘给我留下什么话吗?’
    “‘他只说那些纸都在日本柜子的后抽屉里。’
    “我的朋友和医生一同向死者的住房走去,我却留在书房中,脑子里不住翻腾这全部事
件,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象这样忧郁过。老特雷佛过去是一个拳击家、旅行家,又是一个采
金人,那他怎么会听任这个横眉怒目的水手的支配?还有,为什么他一听提到他手臂上半模
糊的姓名开头字母竟昏厥过去,而接到一封从福丁哈姆寄来的信竟吓死了呢?这时,我想起
福丁哈姆是在汉普郡,就是贝多斯先生的故里,而那个水手就是对他进行敲诈去了。那么这
封信可能是水手赫德森发来的,信中说他已经检举了特雷佛过去犯罪的秘密。要不然就是贝
多斯发来的,信中警告老特雷佛,有一个旧日的同伙即将检举这件事。这看起来是很明显
的。但这封信怎么又象他儿子所说的那样,琐碎而又荒诞呢?那他一定是看错了。如果真如
此,那这里面一定有一种特别的密码,字面的意思和实际的含意不同。我必须看看这封信。
如果信中果真有隐秘在内,我相信我可以破译出来。我没点灯坐着反复思考这个问题约有一
个小时,后来一个满面泪痕的女仆拿进一盏灯来,我的朋友小特雷佛紧跟着走进来。他面色
苍白,但镇静自若,手中拿着现在摊在我膝盖上的这几张纸。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把灯移到
桌边,把写在石青色纸上潦草的短简指给我看,这短简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伦敦野味
供应正稳步上升。我们相信总保管赫德森现已奉命接受一切粘蝇纸的订货单并保存你的雌雉
的生命。’“恐怕我第一次读这封信时脸上的惶惑表情也象你刚才一样。然后,我又非常仔
细地重读了一遍。显然不出我所料,这些奇怪词组里隐藏着一些秘密的含意。可能象‘粘蝇
纸’和‘雌雉’这类词组是事先约好的暗语。这种暗语可以任意约定。无论如何也推断不出
它的含义。不过我不相信情况会是这样的,而赫德森这个词的出现似乎表明信的内容正合我
的这种猜想。而且这短简是贝多斯发来的,而不是那个水手。我又把词句倒过来读,可是那
‘性命、雌雉’等词组却令人大失所望。于是我又试着隔一个词一读,但无论‘theof
for’,还是‘supplygameLondon’都没有丝毫意义。
    “可是过了一会,打开这个闷葫芦的钥匙终于落到我的手里,我看出从第一个词开始,
每隔两个词一读,就可以读出含义来,这些含义足以使老特雷佛陷入绝境。
    “词句简短扼要,是告警信。我当即把它读给我的朋友听:
    ‘The game is up. Hudson has told all. Fly for your life.’
    (译为:一切都完了。赫德森已全部检举。你赶快逃命吧!)
    “维克托·特雷佛双手颤抖地捂着脸。‘我猜想,一定是这样的,’他说道,‘这比死
还要难堪,因为这意味着蒙受耻辱。可是“总保管”和“雌雉”这两个词儿又是什么意思
呢?’“‘这些词儿在信中没有什么意思,可是如果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找到那位发信人,这
对我们倒大有用处。你看他开始写的是‘The…game…is’等等,写完预先拟好的
词句,便在每两个词之间填进两个词儿。他很自然地使用首先出现在头脑中的词儿。可以确
信,他是一个热衷于打猎的人,或是一个喜爱饲养家禽的人。你了解贝多斯的情况吗?’
    “‘呃,经你这样一提,’他说道,‘我倒想起来啦,每年秋季,我那可怜的爸爸常常
接到贝多斯的邀请到他那里去打猎。’
    “‘那么这封信一定是他发来的了,’我说道,‘现在我们只需查明,那个水手赫德森
究竟掌握了什么秘密,用来威胁这两个有权有势的人。’
    “‘唉,福尔摩斯,我担心那是一件罪恶和丢人的事!’我的朋友惊呼道,‘不过我对
你不必保守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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