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短篇合集

第202章


只是有件事令人莫名其妙:那把失踪的钥匙,既不在巴克利夫人身上,也
不在受害者身上,室内各处也都没有。最后,从奥尔德肖特找来了一个锁匠,才把门打开
了。
    “这就是这件案子的情况,华生,我应墨菲少校的邀请,在星期二早晨去奥尔德肖特帮
助警察破案。我想你一定承认这件案子已经够有趣的了,不过我经过观察之后,立即感到,
这件案子实际上比我最初想象的更加离奇古怪。
    “我在检查这间屋子以前,曾经盘问过仆人们,他们所谈的事实,就是我刚才对你说过
的那些。女仆简·斯图尔德回忆起另外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你一定还记得,她一听到争吵
的声音,就去找了另外两个仆人一同回来。在第一次她单独一人在那里时,她说主人夫妇把
声音压得很低,她几乎听不到什么,她不是根据他们说的话,而是根据他们的声调,断定出
他们是在争吵的。可是,在我极力追问之下,她想起了她曾听到这位夫人两次说出大卫这个
字。这一点对推测他们突然争吵的原因,是极为重要的。你记得,上校的名字叫詹姆斯。
    “这件案子中有一件事给仆人和警察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上校的面容变得
异样了。据他们说,上校的脸上现出一种极为可怕的惊恐表情,竟变得不象一个正常人的脸
了。这种可怖的面容,竟使不止一个看到他的人,都几乎昏晕过去。这一定是他已经预见到
自己的命运,引起他极度恐怖。当然,这完全符合警察的说法,上校可能已经看出他妻子要
谋杀他了。伤在他脑后的事实和这种说法也并不十分抵触,因为他当时也许正转过身来想躲
开这一打击。巴克利夫人因急性脑炎发作,暂时神智不清,无法从她那里了解情况。
    “我从警察那里知道,那天晚上和巴克利夫人一起出去的莫里森小姐,否认知道引起她
的女伴回家后发火的原因。
    “华生,我搜集到这些事实后,连抽了好几斗烟,思索着,设法分清哪些是关键性的,
哪些是纯属偶然的。毫无疑问,这件案子最不寻常而又耐人寻味的一点,是屋门的钥匙丢得
奇怪。在室内已经进行了十分细致的搜查,却毫无所得。所以,钥匙一定是被人拿走了,那
是十分清楚的。但上校和他的妻子都没有拿它,因此,一定有第三者曾经进过这个房间,而
这第三者只能是从窗子进去的。依我看,只有对这房间和草坪仔细检查一次,才能发现这个
神秘人物留下的某些痕迹。你是知道我的调查方法的,华生。在调查这个案子中,没有哪一
种方法我没用过。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痕迹,可是与我所期望得到的截然不同。有一个人确实
到过室内,他是从大路穿过草坪进来的。我一共得到了那人五个十分清晰的脚印:一个就在
大路旁他翻越矮墙之处;两个在草坪上;还有两个不十分明显,是当他翻窗而入时,在窗子
近旁弄脏了的地板上留下的。他显然是从草坪上跑过去的,因为他的脚尖印比脚跟印要深得
多。不过使我感到惊奇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他的同伴。”
    “他的同伴!”
    福尔摩斯从他口袋里取出一大张薄纸来,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膝盖上摊开。
    “你看这里什么?”福尔摩斯问道。
    纸上是一种小动物的爪印。有五个很清楚的爪指,很长的爪尖,整个痕迹大小象一个点
心匙。
    “这是一条狗,”我说道。
    “你听说过一条狗爬上窗帘的事吗?可我在窗帘上发现了这个动物爬上去的清楚的痕
迹。”
    “那么,是一只猴子?”
    “可是这不是猴子的爪印。”
    “那么,是什么呢?”
    “既不是狗,不是猫,不是猴子,也不是我们熟悉的别的什么东西。我曾经设法从爪印
的大小描画出这个动物的形象。
    这是它站着不动时的四个爪印。你看,从前瓜到后爪的距离,至少有十五英寸。再加上
头和颈部的长度,你就可以得出这动物至少长二英尺,如果有尾巴,那也可能还要长些。不
过现在再来看看另外的尺寸。这个动物曾经走动过,我们量出了它走一步的距离,每一步只
有三英寸左右。你就可以知道,这东西身体很长,腿很短。这东西虽没有留下什么毛来,但
它的大致形状,一定和我所说的一样,它能爬上窗帘,这是一种食肉动物。”
    “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呢?”
    “因为窗户上挂着一只金丝雀笼子,它爬到窗帘上,似乎是要攫取那只鸟。”
    “那么,它究竟是什么兽类呢?”
    “啊,如果我能说出它的名字,那就太有助于破案了。总的说来,这可能是什么鼬鼠之
类的东西,不过比我曾经见过的那些要大得多。”
    “但这与这件罪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点也还没有弄清楚。可是,你可以看出,我们已经知道了不少情况。我们知道,
因为窗帘没拉上,屋里亮着灯,有一个人曾经站在大路上,看到巴克利夫妇在争吵。我们还
知道,他带着一只奇怪的动物,跑过了草坪,走进屋内,也可能是他打了上校,也很可能是
上校看到他以后,吓得跌倒了,他的头就在炉角上撞破了。最后,我们还知道一个奇怪的事
实,就是这位闯入者在离开时,把钥匙随身带走了。”
    “你的这些发现,似乎把事情搞得比以前更加混乱了,”我说道。
    “不错,这些情况确实说明,这件案子比最初设想的更复杂了。我把这件事仔细想了
想,得出的结论是,我必须从另一方面去探索这件案子。不过,华生,我耽误你睡觉了,明
天在我们去奥尔德肖特的路上,我可以把剩下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你。”
    “谢谢你,你已经说到最有趣的地方,欲罢不能了。”
    “是这样的。巴克利夫人七点半离开家门时,和她丈夫的关系还很融洽。我想我已经说
过,她虽然不十分温柔体贴,可是车夫听到她和上校说话的口气还是很和睦的。现在,同样
肯定的是,她一回来,就走到那间她不大可能见到她丈夫的清晨起居室;正象一个女人心情
激动时常有的那样,吩咐给她准备茶。后来,当上校进去见她时,她便突然激动地责备起上
校来。所以说,在七点半到九点钟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她完全改变了对上校的感
情。可是莫里森小姐在这一个半小时之内,始终和巴克利夫人在一起,因此,完全可以肯
定,尽管莫里森小姐不承认,事实上她一定知道这件事的一些情况。
    “原先我猜疑,可能这年轻女人和这位老军人有什么关系,而她现在向上校夫人承认
了。这就可以说明为什么上校夫人气冲冲地回了家,也可以说明为什么这位姑娘一口否认曾
经发生过什么事。这种猜测和仆人听到的那些话也并不完全矛盾。但是巴克利夫人曾经提到
大卫;上校忠实于他的妻子是人所共知的;这些却又与此不相符合,更不用说第三者悲剧式
的闯入了,当然,这与上述推想更联系不上。这样就很难选定正确的步骤,不过,总的来
说,我倾向于放弃上校和莫里森小姐之间有任何关系的想法,可是我更加相信这位少女对巴
克利夫人憎恨她丈夫的原因是知情的。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去拜访莫里森小姐,向她说
明,我完全肯定她知道这些事实,并且使她确信,不把这件事弄清楚,她的朋友巴克利夫人
将因负主要责任而受审。
    “莫里森小姐是一个瘦小而文雅的姑娘,双眼满含娇羞,淡黄色的头发,非常聪明机
智。我讲过之后,她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然后向我转过身来,态度坚决地声明了一些很
值得注意的事,我简要地把它讲给你听。
    “‘我曾经答应我的朋友,决不说出这件事,既然答应了,就应该遵约,’莫里森小姐
说道,‘可是我那可怜的爱友被控犯有如此严重的罪行,而她自己又因病不能开口,如果我
确实能够帮助她,那么我想,我情愿不遵守约定,把星期一晚上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你。
    “‘我们大约在八点三刻从瓦特街慈善会回来。我们回家路上要经过赫德森街,这是一
条非常宁静的大道。街上只有一盏路灯,是在左边。我们走近这盏路灯时,我看到一个人向
我们迎面走来,这个人背驼得很厉害,他的一个肩膀上扛着一个象小箱子一类的东西。他看
来已经残废了,因为他整个身体佝偻得头向下低,走路时双膝弯曲。我们从他身旁走过时,
在路灯映照下,他仰起脸来看我们。他一看到我们,就停了下来,发出了一声吓人的惊呼
声:“天哪,是南希!”巴克利夫人面色变得死人一样惨白。如果不是那个面容可怕的人扶
住她,她就跌倒在地了。我打算去叫警察,可是出我意料之外,巴克利夫人对这个人说话十
分客气。
    “‘巴克利夫人颤声说道:“这三十年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亨利。”
    “‘“我是已经死了,”这个人说道。他说话的这种声调,听起来令人惊悸。他的脸色
阴郁、可怕,他那时的眼神,我现在还常常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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