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短篇合集

第210章


我自己的神经官能也十分敏感。你如允许,在你给
我父亲诊治时,我可以在候诊室里等候。’
    “我当然同意这样做,年轻人便离开了。我和病人便开始研究他的病情,我把它详尽无
遗地记了下来。他的智力很一般,回答问题常常含糊其词,我认为这是由于他不大懂我们的
语言。然而,正当我坐着写病历的时候,他对我的询问,突然停止了回答,当我转身向他
时,我非常惊诧地望到他笔直地坐在椅子上,面部毫无表情,肌肉强直,眼睛直盯着我。他
的疾病又发作了。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最初的感觉是既怜悯又害怕。后来,我的职业兴趣占了上风。
我记下了病人的脉搏和体温,试了试他肌肉的强直程度,检查了他的反应能力,哪一方面都
没有发现与我以前所诊断的这种病例有不一致的现象。在过去这样的病例中,我使用烷基亚
硝酸吸入剂,曾经取得了良好的疗效。现在似乎正是试验它疗效的极好机会。这个药瓶在楼
下我的实验室里,于是,我丢下坐在椅子上的病人,跑下楼去取药。找药耽误了一些时间,
大约五分钟吧,然后我就回来了。可是室内却空空如也,病人已不知去向,可想而知,我是
多么惊讶了。
    “当然,我首先就跑到候诊室,他儿子也不在了。前门已经关上,可是没有上锁。我那
个接待病人的小听差是一个新来的仆役,并不机灵。平时他总是等在楼下,等我在诊室按铃
时,他才跑来把病人领出去。他也没听到什么,这件事就成为一个不解之谜了。不多久,布
莱星顿先生散步回来了,可是我一点也没有向他说起这件事,因为,老实说,近来我尽量少
和他交谈。
    “啊,我想我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俄罗斯人和他儿子的影子了,所以,在今天夜晚,也是
在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象昨天那样,又来到我的诊室时,你们可以想象,我是多么惊讶
了。
    “‘昨天我突然离开,我觉得实在是太抱歉了,医生,’我的病人说道。
    “‘我承认,我对这件事感到非常奇怪,’我说道。
    “‘啊,情况是这样的,’他说,‘我每次清醒过来,对犯病时发生的一切事情,记忆
总是非常模糊的。我似乎觉得,我醒来时是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当你不在时,我便昏头昏
脑地起身出去,走到街上了。’
    “‘我呢,’他儿子说道,‘看到我父亲从候诊室门口走过,自然想到已经诊治完了。
直到我们到了家,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好了,’我笑了笑,说道,‘除了你们使我感到惶惑不解之处,别的倒也没什么。
所以,先生,如果你愿意到候诊室去的话,我很高兴再继续进行昨天突然中断的诊治。’
    “我和那位老绅士讨论了他的病情,约有半小时的样子,后来,我给他开了处方,之
后,便看见他在他儿子搀扶下走出去了。
    “我已经向你们说过,布莱星顿先生一般是在这个时间出去散步的。功夫不大,他散步
回来了,走上楼去。过了一会,我听到他从楼上跑下来,象一个吓得发疯的人一样,冲进我
的诊室。
    “‘谁到我的屋子里去了?’他叫喊着。
    “‘谁也没去过。’我说道。
    “‘撒谎!’他怒吼道,‘你上来看看!’
    “我没有注意他说话的粗鲁,因为他害怕得几乎要发疯了。我和他一起上楼时,他把浅
色地毯上的几个脚印指给我看。
    “‘你说这是我的脚印吗?’他叫喊道。
    “这些脚印肯定比他的要大得多,而且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你们知道,今天中午曾经
下过大雨,而我的病人只有刚才来过的这父子俩。那么,一定是在候诊室等着的那个人,出
于某种目的,趁我在忙于给那个老人诊断时,上楼进了我那位住院病人的房间。没有动什么
东西,也没有拿走什么,不过这些足迹证明,毫无疑问,是有人进去过的。
    “尽管这是扰乱人心的事,可是布莱星顿先生显得出人意料之外地异常激动不安。他竟
然坐在一把扶手椅上不断叫喊,我简直难以让他说得更清楚一些。是他提出要我来找你,我
当然立即看出,这样做是适当的。因为尽管他对这件事的重要性似乎估计过高,但可以肯定
这里面是有名堂的。你只要乘我的马车与我一同回去,你至少能使他平静下来,虽然我很难
指望你能把所发生的这件奇事解释清楚。”
    歇洛克·福尔摩斯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这段冗长的叙述,我看出,这件事引起了他强烈的
兴趣。他的面容象往常一样毫无表情,可是他的双眼眯缝得愈加厉害,从他烟斗中袅袅上升
的烟雾也越来越浓,使得这位医生的故事中的每一个离奇的情节更加突出了。我们来访者的
话刚一结束,福尔摩斯二话不说就站起来,把我的帽子递给我,从桌上抓起他自己的帽子,
跟随特里维廉医生向门口走去。不到一刻钟,我们便来到布鲁克街这位医生寓所的门前了。
一个矮个子小听差领着我们进去,我们立即走上宽阔的、铺着上等地毯的楼梯。
    可是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使我们停了下来。楼顶的灯光蓦地熄灭了,黑暗中传来一个
尖细的、颤抖的呼喊声:“我有手枪,我警告你们,假如再往上走我就开枪。”
    “这实在令人不能容忍,布莱星顿先生,”特里维廉医生高声喊道。
    “啊,原来是你,医生,”这人宽慰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其他几位先生不是冒充的
吗?”
    我们知道他已在暗中对我们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观察了。
    “不错,不错,一点也不错,”那声音终于说道,“你们可以上来,我很抱歉,刚才对
你们太无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楼梯上的汽灯又点着了,我们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面貌奇特的人。从他
的外表和说话的声音看来,他确实神经过度紧张。他很胖,可是显然过去有一段时间,他比
现在还要胖得多,所以他的脸如同猎犬的双颊一般,耷拉着两只松弛的肉袋。他脸色苍白,
那稀疏的土黄色的头发似乎由于感情激动而竖立起来。他手中拿着一支手枪,我们向上走
时,他把手枪塞进了衣袋。
    “晚安,福尔摩斯先生,”他说道,“我非常感激你到这里来。没有人比我更需要你的
指教了。我想特里维廉医生已经把有人非法闯入我房中的事告诉你了。”
    “不错,”福尔摩斯说道,“那两个是什么人?布莱星顿先生,他们为什么要有意捉弄
你?”
    “唉,唉,”那位住院病人神情不安地说道,“当然,这很难说。你也很难指望我能回
答这样的问题,福尔摩斯先生。”
    “你是说你不知道吗?”
    “请到这里来,请吧。请赏脸进来一下。”
    他把我们领进他卧室里。房间很宽绰,布置得很舒适。
    “你们看看这个,”他指着他床头那只大黑箱子说道,“我并不是一个很富有的人,福
尔摩斯先生,特里维廉医生可能已经告诉你了。我一生中除了这次投资外,再也没投过资。
可是我不信任银行家,我从不信任银行家,福尔摩斯先生。你别跟别人说,我所有的那点钱
都在这只箱子里。所以你可以明白,那些不速之客闯入我的房子,对我的影响是多么大
了!”
    福尔摩斯疑惑地望着布莱星顿,摇了摇头。
    “假如你想欺骗我,我是不可能给你出什么主意的。”福尔摩斯说道。
    “可是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福尔摩斯厌恶地挥了挥手,转过身来说道:“晚安,特里维廉医生。”
    “你不给我一些指教吗?”布莱星顿颤声大叫道。
    “我对你的指教就是请讲真话,先生。”
    一分钟以后,我们已经来到街上,向家中走去。我们穿过了牛津街,走到哈利街时,我
才听到我的朋友发话。
    “把你带出来为这样一个蠢人白跑一趟,真是抱歉,华生,”福尔摩斯终于说道,“可
是归根结底,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案子。”
    “我可看不出什么来,”我坦率地承认道。
    “啊,显然,有两个人,或许还要多一些,不过至少是两个人,为了某种原因,决心要
找到布莱星顿这个家伙。我心中毫不怀疑,那个年轻人两次都闯入了布莱星顿的房间,而他
的同伙则用了一种巧妙的手段,使医生不能进行干涉。”
    “可是那强直性昏厥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骗人的,华生,在这方面,我不想向我们的专家讲得太多。要装这种病是很容易
的。我自己也这样做过。”
    “那么后来又怎样呢?”
    “完全是碰巧,布莱星顿两次都不在屋。他们所以选择这样不平常的时刻来看病,显然
是确信候诊室里没有别的病人。然而,这个时间恰好是布莱星顿散步的时间,这似乎说明他
们对布莱星顿的日常生活习惯不十分了解。当然,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偷盗,他们至少会设法
搜索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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