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

    一字“散”，如天道法旨，不容忤逆。
    万法齐散，完全支撑不住。
    虽使出了帝法，但学艺不精，仅是皮毛，岂能与佛法真言抗衡。
    见状，琅月古族的万长海惊恐万状，从未有过的绝望，刹那间侵蚀了全身的每一寸血肉，乃至灵魂的最深处。
    佛掌即将落下的那一刻，万长海终于放弃了抵抗，也自知抵抗不了，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丢掉了古族老祖的尊严，骇声而喊：“道友手下留情，老朽认输！”
    声音破了，嘴皮子在发抖。
    面容惨白，毫无血色。
    苍老的身躯也在抖动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令其不得不认清现实，低头认输。这要是不投降，轻则道心有损，境界跌落。重则失了本心，皈依佛门。
    许是不想与琅月古族结为死敌，许是不愿让局面变得过于混乱，耽误了为柳南笙解困的宝贵时间。
    因而，那一只巨大的佛掌停在了万长海的天灵盖之上，相隔仅有千丈。
    若万长海晚说一点，必被佛掌拍击。结果如何，未尝可知。
    “阿弥陀佛。”
    老和尚确定了万长海已无战意，解除无上佛法之力，一声轻语，星空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佛陀异象，渐渐被黑暗吞没。
    朵朵金莲，缩成一个小点，隐于脚底，难以被人察觉。
    “道...道友之能，远在老朽之上，佩服佩服。”
    万长海抹了一把冷汗，后怕不已，赶忙恭维了一句。
    “希望施主不要自误。”
    老和尚深深注视了一眼万长海，眼睛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令其不由得老躯一颤，惧意更浓。
    “老朽明白。”
    切磋已败，万长海要是不懂规矩，那就更加丢人了。而且，万长海深刻理会到了老和尚的恐怖，真不愿与之为敌。
    若不祭出镇族帝兵，难以一战。
    再者，老和尚驾驭着极道佛法，谁也不知其是否还有别的可怕手段。不说别的，位于佛纹帝星之上的那个佛手帝兵，便是一个极大的未知之数。
    一旦老和尚可以操控佛手帝兵，那场面......不敢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东西还是不要去赌为妙，赌输了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退。”
    万长海转身看着同族之人，仅说了一个字。
    同族强者面面相觑，虽是不舍得柳南笙身上承载着的帝星机缘，但不得不相信万长海的判断。
    于是，琅月古族退到了一个很远的位置，绝不会对柳南笙出手。
    “万道友，这个老和尚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没有身临其境，自当体会不到万长海的那种绝望。各方古族的老祖传音而来，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从观战的角度去分析，老和尚的实力远在万长海之上，不然做不到碾压的局面。只是，具体强在哪里，有何手段，只有万长海有发言权，其余人不是很清楚。
    “奉劝诸位一句，给这个和尚几分颜面，不然...”
    万长海的脸色还有几分惊惧，沉声回答，点到为止。
    言罢，转身就走，不想逗留于此，太过丢脸了。
    众人对万长海落败的结果很惊讶，神色凝重，忌惮更深。
    佛门圣僧，名不虚传。
    一直处于透明人状态的守碑人，自然也见证了这一战，眼神微变。
    以守碑人的实力，自然看得出老和尚的深浅，刚刚的战斗绝非使出了全部的实力，修为虽是神桥七步，但战力无限接近于八步，甚至能与八步尊者一较高下。
    被困住的柳南笙，将老和尚的烙印于心，眼中波澜泛起，朱唇张合，内心不太平静。
    “怎么办？要不要一同出手？”
    古族众老动了联合起来的念头，暗暗商量。
    一战结束，老和尚走至群雄所处的位置。
    孤身一人，却有千军万马之势。
    世人望其身影，无不敬畏。
    佛门众僧，列于一旁，双手合十，低眉诵经。
    “还有哪位施主想与老衲切磋？”老和尚扫视了这些老头一眼，语气淡漠：“或是，诸位施主想一起上？”
    “高僧神通广大，本座敬佩。”上祁帝族的老祖拱手示礼，开口道：“我等并无恶意，只想与柳道友交换一下机缘，诚意十足。”
    “她不愿，无人可强迫。”
    老和尚不说那些客套话，开门见山，直言心中之意。
    群雄沉默，不仅忌惮老和尚的战力，而且还担忧将事情闹大了，会引发很多预想不到的麻烦。
    听到这话的柳南笙，心里的那一汪清泉，似被一粒石子砸入水中，圈圈涟漪，难以心静。莫名的，想起了很多年前与老和尚初见的画面。
    两人皆肩负着巨大的责任，不能抛下所有而相伴，终究是有缘无分。
    老和尚需要继承佛门信念，镇压一头巨魔，稳固东土之势。
    柳南笙则要统御梨花宫，扫平一切妖邪，使得南域井然有序，不再混乱。
    以前没得选择，以后更没有。
    一瞬间的失神，柳南笙恢复了冷静，眼眸平淡，恍若一座冰山，拒人千里之外。
    “我等三人，愿讨教一下高僧的本事。”
    古族众老商议了一番，做出了一个决断。
    派遣三人与老和尚切磋，若胜，自当可以掌控局面，强迫柳南笙交出帝星的机缘。若败，那就是老和尚实力超群，古族应该给这个面子，就此让步。
    至于为何不是数十人围攻，那样太掉价了，传出去了实在是有损古族的威名。
    三个人合力虽然也不光彩，但总归说得过去，不是太过难看。
    其实，最主要的不是自身颜面，而是柳南笙与青宗扯上了一点儿关系，多少有些顾虑。另外，古族并非铁桶一个，各自为政，相互提防，很难真的联合起来。
    还有另一方面，归衍帝族、火灵古族、真龙一族保持着反对的意见，大有相助柳南笙的意思。
    要知道，这三个古族都和青宗扯上了关系。
    既然柳南笙与青宗为友，那便是自己人，岂能无视。
    处于各种因素之下，各方古族这才提出了此建议。
    “道友，可敢与我们切磋？”
    三位气息深厚的老头，一同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