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

第38章


  “任大小姐听说向问天被处死,首级送到各大分舵示众后大发脾气,砸了一处分舵啊。”东方不败看完密报,随手丢到桌上,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
  左安之忍不住皱起眉头,有几分忧心,据说这任盈盈在教中人望颇佳,任我行虽然死了,但她会不会引起什么变故也说不定。
  “安安,你这样也挺好看,可我舍不得看你皱眉。”东方不败见她一脸担忧的神色,俯身亲亲她的额头笑道:“别担心,想是杨莲亭得知了什么消息,有所不甘,煽动了任大小姐闹事。只是他也不想想,那任盈盈的权柄都来自于我,我想给她就给她,想收回就收回,指望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略一思索,他沉声道:“穆透,传信给童长老,让他传我号令,诛杀杨莲亭及其余党。另外传令下去,务必要我神教人人得知,任盈盈不遵教规,冲撞教主,去其圣姑之职,终生不得再上黑木崖。她若知道好歹,与令狐冲安心过日子便罢,若是存心要闹事,我便饶不得她了。”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还有,办完这件事便回家过年罢,你妻儿定在家中盼着你了。年后再带着你那老板娘一起回黑木崖,为我和安安裁制成亲的喜服。”
  他在下属面前素来威严,难得如此儿女情长。穆透跟随了东方不败十余年,听得他提及成亲之事,不由得暗暗为他开心,想到家中翘首盼望的娇妻爱儿,黝黑的面容更是情不自禁地露出喜色,摸了摸怀中藏着的金臂钏和拨浪鼓,响亮地答了一声“是”,便大步向外走去。
  要不要假装害羞下呢?一般女孩子听说要成亲的消息都会比较害羞吧……左安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和东方不败都不是一般人,于是快步奔过去,正好投进东方不败张开的手臂中。两人相视而笑,无限甜蜜。
  有匪君子不可谖
  在洛阳闲逛了几日,正欲启程去青城山,东方不败接到密报,三月十五,五岳派在嵩山举行推举掌门人大典,昆仑、峨嵋、崆峒、青城各派的掌门人和前辈名宿,都要聚会嵩山。他看完密报便轻轻敲着桌子笑道:“如此正好,到嵩山等那余沧海便是,还可省了咱们去青城山找他的力气。人到得这般齐全,当年的帐也可算一算了……”
  左安之走近正要说话,便听“哗”的一声,那桌子竟散成碎片掉落在地面上。
  原来这些日子他虽然面上看着轻松,心底还是对没能在恒山拉住她那件事耿耿于怀,左安之心中酸楚,坐到他膝上,温柔地在他唇边吻了一下:“好,我们一起找他们算账。”
  她微微一笑,说到算账,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也未免太便宜他们了,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
  * * *
  到了三月十五,应邀与会的大多数人都聚在嵩山绝顶了。左安之拉着东方不败混在人群之中,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莫松柏,不由得有些好奇东方不败到底送了他什么东西,竟让他连五岳派这等大事也不来了。
  那边左冷禅见衡山派无人到来,五岳活生生地变成了四岳,脸色难看之极,总算他有应变之能,就此宣布衡山不到会,便是同意了五岳并派之举。
  “你小师姐挺厉害的啊?”看到岳灵珊一剑刺伤令狐冲,左安之撞了撞旁边的林平之。
  林平之闷声道:“关我什么事。”
  魔教东方教主和青龙堂长老蹲在人群后,兴致勃勃地看打架,还不时地讨论“那个人的胳膊切口砍得不大平滑,刀刃是很久没磨了吧”,这种事情说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他们不觉得丢脸么?当然他不知道左安之当年还开过酒楼东方教主当年还跑过堂……
  “岳先生当五岳派掌门,岳先生当五岳派掌门。”岳不群已刺瞎了左冷禅的眼睛,意态悠闲地站在封禅台边,听着台下的欢呼声。
  忽然从人群中冒出个尖利的声音道:“五岳派自诩名门正派,怎能让个伪君子当掌门?”
  虽然人群嘈杂,那声音竟能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都看向台上的岳不群。
  岳不群心中大怒,面上仍一派温文儒雅地道:“这位朋友,你有话便出来说,何苦躲在人群之中,莫非是见不得人?”
  那人嘻嘻地笑了两声,道:“见不得人的不是我,怕是你岳君子吧?你为夺取徒弟家传的辟邪剑谱,费尽心机,不惜自宫练剑,难道不是见不得人?你脱了裤子给大家看一看,大家便知道见不见得人了。”
  岳不群听得面色铁青,怒喝道:“一派胡言。”
  “胡不胡言大家看看就知道了。”人群忽然分开,从中滚出一个肉球般的老头子,招手道:“出来,出来。”
  林平之被左安之推了一下,缓步从人群中走到岳不群面前,叫了一声“师傅”。
  岳不群却理也不理,看着他的双眼似要冒出火来。他认得那说话的老头子是与令狐冲相识的,便以为是令狐冲不忿被岳灵珊刺伤,派出来与他为难的。又见了林平之,顿时觉得天下人都对他不起,白教了这些徒弟。
  “师傅,青城派为夺我家传剑谱灭了我满门,你为夺我家传剑谱将我收入门,手段实在高明。”林平之却不看他,只是眼睛如刀锋般怨毒地看向余沧海,“只是我却想不透了,天下这么多门派,少林武当,峨眉崆峒,五岳剑派,哪一个不说自己是名门正派?哪一个不说自己是在行侠仗义?为何我林平之无故满门被屠,血海深仇,却连一个肯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你们仗的到底是义,还是势?”
  悲愤的少年站在原地厉声道:“这天道为何如此不公?你们仗的到底是义,还是势?”声声质问似在啼血般,听得在场人无不心惊。
  “若是天道不公,那便自己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人群后又传出一个轻笑声,却并无人往他所在的方向看。因为在他说话的时候,岳不群的裤带一下子断了,裤子瞬间滑落到在地上,在场上千人都盯着他没穿裤子的双腿看得清清楚楚了,他才“啊”地厉呼一声,动作迅捷地提上裤子,也不管在场的妻女和诸华山弟子,掩面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人群。
  “爹……”岳灵珊含泪看了林平之一眼,还是跟着岳夫人追了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众人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从那个方向来的,台上便又多了两人。东方不败拉着左安之笑道:“今日我便是来讨这个公道的。”
  台下有不少人是见过他的,顿时惊呼出声:“那……那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他怎么来了?”
  嵩山掌门左冷禅被刺瞎双眼,衡山掌门莫大先生没有到场,华山掌门岳不群含羞而去,泰山掌门天门道人才在门派内斗中重伤,恒山代掌门令狐冲也受了重伤。不用东方不败动手,五岳剑派竟已内斗得名存实亡。
  少林方丈方证见东方不败一出来,人群中便有数百人奔出来站到他身后,显是早就伏在人群中的,不由得暗叹一声道消魔长,念了声佛道:“阿弥陀佛,东方教主竟如此好兴致,驾临这五岳盛会。老衲虽不才,也要尽力一试,请东方教主到我寺中聆听佛法。”
  东方不败纵声长笑道:“请问方丈,为何要请我去聆听你的佛法?因为你是正道,我是魔教么?你们说魔教杀人,你这正道中的青城掌门灭人满门,手段残忍,与我教中人又有何分别?你们说魔教阴险狡诈,你这正道中的华山掌门为达目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与我教中人有何分别?何为正,何为邪?正邪之别,只在一个名字么?”
  他站在台上,神威凛凛地一问接着一问,竟让精研佛法的方证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东方不败也不接着追问,单手挥出,与方证一对,方证便“蹬蹬蹬”地连退三步,脸色惨白。
  “方证大师,你为人不坏,我很佩服,但你连我的一招也接不住,怎么留得住我。”东方不败摇头道,忽然身形一晃,人已站在余沧海面前,手轻轻一扬,余沧海咽喉处便多了一个红点,毫无声息地倒下了。
  “何为正?何为邪?”五岳剑派已然自行折损,东方不败也无心多留,长啸一声,携着左安之,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日月神教的弟子过来拉了林平之,跟在他们身后,陆陆续续地下山。峰顶上千人看着,竟无一人敢出手拦他们,只剩下他那最后的一问在每个人的心中回响,何为正,何为邪?一个人是正是邪,是因为一个名字,还是他的心?
  * * *
  何为正?何为邪?
  黑木崖之上,一身红裳的新娘子掀起盖头来,对着她的新郎微微一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心正则正,心邪则邪,是正是邪又怎样呢?她这一生,早就离不开这个其实不怎么君子的君子了。
  (完结)
  后记
  首先得说,我完全没想到这篇文会虐到大家。我为自己定下的基调就是狗血小白甜蜜,但是越往后写,叫我后妈的人就越多,读者大人们棍子鞭子刀子统统上了。我抱着摇摇欲坠的亲妈招牌,心在流血啊……
  那么现在来说说故事吧。
  原本的男主角是林平之,这在写前一本时就决定了,但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在本来要作为配角出场跑龙套的东方不败面前,原定男主角简直全无光彩。东方教主真的是很好很好的,而我最害怕看到的情节就是一边说着“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我偏偏不喜欢”,一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别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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