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

  东方鸿生怕她反悔，跳起来一溜烟就跑了，林平安也摇摇摆摆地追在后面去了。左安之目送他们二人离开，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古怪，连童百熊什么时候来告辞的也不知道，直到东方不败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回房中，她才茫然地抬起头问道：“东方不败，你说鸿儿和小平安交情这么好，将来长大了会不会……”
  东方不败一边伸手过去抱她，一边漫不经心道：“咱们鸿儿多一个左膀右臂，那不是很好么？”
  左安之一把拍开他的手，急道：“我说的不是左膀右臂那样的兄弟情谊。”
  东方不败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道：“你想多了吧？小孩子交情好一点是正常的，他们两个都是男孩子，不是兄弟情谊还能是什么？”
  左安之不屑地瞪他：“两个都是男孩子又怎么了，你和杨莲亭不也是……”
  东方不败刚放到她肩上的手顿时僵住了，无奈道：“咱们孩子都这么大了，那杨莲亭也死了这么多年，再说你就是要吃醋，也不该把我和他扯一起啊。”
  “那跟谁？难不成你喜欢令狐冲，还是童大哥，总不会是任我行吧？”左安之怀疑地掰着手指一个个数着。
  东方不败扶着额头，觉得完全无语了，为啥他家娘子总把他跟男人想成一对……还是说，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安安真的嫌弃他了？想到这里，他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左安之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噗嗤”一笑，扑过去抱着他道：“其实我是想说，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谁来我也不把你让给他，抢也抢不走的。而且比起你跟杨莲亭，我还是觉得曲长老和刘正风，令狐冲和林平之更配……”
  “我没啥意见，安安，你说咱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你身体也大好了，不如以后就别喝那药了。”东方不败把左安之抱到膝上，唇跟着凑过去一亲芳泽。
  “好，再生个女儿，不然生个儿子像鸿儿一样皮，咱们就没安生日子过了。”左安之软软地靠在他怀里道。
  东方不败堵住她的嘴，含糊不清道：“要是又生了个儿子，咱们就再接着生，生出女儿为止。”
  两人正在柔情蜜意之时，门忽然被“砰”地一声撞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黑木崖上敢撞进东方教主和左长老房门的人就那么一个。东方不败向门边一看，看到的居然是林平安站在门口，呆呆地道：“师祖爷爷，我……”
  东方不败冷哼了一声：喝道：“鸿儿，还不出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虽然报了刚才上当的一箭之仇，但被揪出尾巴的东方鸿扁着嘴从旁边钻出来：“爹，我错了。不过看样子娘没有嫌弃你哦……”
  他把林平安拉到一边，笑得贼兮兮地对东方不败眨眨眼睛，拉上了门。
  东方不败长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左安之的颈间：“还是只生一个好啊。”
  隔天就是东方不败的生辰了，他比左安之足足大了十八岁，最不喜别人提及此事，众人逢他生辰便也只送些礼物以表心意，并不大加操办。只是这年逢九，凑巧也是日月神教三年一聚之期，左安之说要为他庆寿，他自然是依了。
  这日一早，便陆陆续续有人来贺寿，东方不败派了人在外面大殿接待，自己正在房中为左安之画眉，忽然有人来请他去大殿，说是东方鸿送的礼物到了，忍不住对左安之笑道：“鸿儿这两天都不见人影，不知这鬼精灵送了什么来。”
  两人一齐踏上台阶，坐到殿堂之上，只见两边的案几座位被厚厚的锦缎遮得严严实实，东方鸿身边依旧跟着一只姓林的拖油瓶，在下方规规矩矩地给东方不败磕了个头道：“祝爹爹生辰快乐。”
  东方不败点点头，饶有兴趣地等着看东方鸿到底要送些什么。
  只见他一挥手，两边的锦缎帘幕纷纷升起，日月神教诸位堂主香主依次序列成两列，个个神色僵硬似木头一般，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东方鸿笑嘻嘻地举起小手，旁边唢呐胡琴笛子齐响，只听众人齐声唱道：
  “东方红，太阳升，黑木崖出了个东方不败。
  他是神教大头目，呼儿嘿哟，他拳打武当脚踢少林。
  好教主，为神教，带着我们去打敌人。
  为了搞好新神教，呼儿嘿哟，带着我们踏平五岳。
  东方教主，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
  哪里有了东方教主，呼儿嘿哟，哪里敌人就死光。”
  这群人中，有粗豪大汉，有白发老者，有妙龄少女，有中年妇人，且多半五音不全，参差不齐的声音震彻云霄。在此时此地听到这首歌，左安之惊愕之极，几乎要以为自己经历过的这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了。东方不败却望着旁边神色古怪的左安之，忽然不顾世俗忌讳，当众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笑得前仰后合，几欲跌倒。后来江湖有传闻，东方教主听到东方鸿一曲，大喜过望，大笑不止，众人皆以为东方教主喜听人奉承，后来书信往来之际谄媚不已，被东方不败斥责之后，还以为是自己谄媚得不够，这就是后话了。
  一曲唱毕，忽然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个少妇装扮的年轻女子，在台阶前深深地叩首。
  左安之甚是欢喜，微笑道：“非烟，是你。” 
  曲非烟微微一笑，道：“那年在衡山，我以为自己已在黄泉路上了，不想醒来却在一个猎户家中。原来我心室生得不正，那费彬一剑也没刺死我，便被上山打猎的猎人救了。我养好伤，听说爷爷已去世了，刘爷爷一家被灭门，想找左冷禅和费彬报仇又自愧无能，心灰意冷之余，便当从前的自己已死了，嫁了给那个猎户。左长老，你当日穿了我一件衣裳，便答应替我报仇，真正是一诺千金。我前日听说左冷禅已亡，今日乘此吉日，来此拜谢报仇之恩。从此我便是个平凡的农妇，再不入这江湖，只愿我的子孙后代都不再入这江湖，再也不必介入正道魔教的纷争之中。恭祝东方教主和左长老一生平安，永结同心。”
  她原本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只是吃了这许多苦，又家破人亡，如今能离开这江湖，是当真一点也不留恋了吧。
  左安之看她磕了三个头，不回头飘然而去，又望望台阶下站立的诸人，低声道：“听说令狐冲和任大小姐也隐居了，只有我们两个，终不能摆脱这俗世缠绕。”
  东方不败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我携手笑傲江湖，只羡鸳鸯不羡仙，还有何不足？”他瞥了眼台阶下眯着眼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儿子，忍笑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个古灵精怪的鸿儿。”
  左安之想起那曲古里古怪的东方红，和自己的宝贝儿子东方鸿，也忍不住笑了，两人并排而立望着殿外，东方的朝阳已经升起，云起云落间，美不胜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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