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滕

第9章


  “好!”小白爽快地答应,又问,“那么姓呢?”
  “啊?姓?”玲音尴尬不已,她嘶哑的声带颤抖出一字,“犬。”
  “我叫犬小白。”陌生男子化身为玲音的犬小白,他护住玲音,彬彬有礼地回答葬海先前的提问。
  葬海冷眼旁观他们的亲昵,依然冷淡地说:“我要带她走!”他暗自盘算:“即使不杀‘启门’,也要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否则被奸人利用其巨大力量就危险了。”他被心底窜出的“不杀”两字骤然一惊,眉宇锁紧,但夺回“启门”的念头是坚决的。
  犬小白望向玲音眼底,寻找她心里的答案,看到的是畏惧,得到的是否决。他不着痕迹单手地揽住玲音的纤腰,空出右手掌凝集力量,微笑着平淡地说:“我还活着,不可能!”
  葬海挥剑劈向小白的面门,小白手刀隔开,他以攻为守直取葬海咽喉。葬海左手挑开小白来掌,收剑与之肉搏。顾及玲音的安危,两人都收敛内气,只是单纯的力量撞击。
  海出拳,白迎掌,左右拳,前后掌,互不相让,难解难分。玲音昨天被杨安打伤的伤口在颠簸中裂开,她痛呼出声。两人听见都泄了气,海侧踢,白正蹬,两人分开。
  小白迅速蹲下,审视玲音的伤势,耳朵还捕捉葬海的细微动作,但葬海没动分毫,似乎也在远远地注视玲音的伤势。
  “痛……好痛……”玲音脸颊红扑扑的梦呓,“我想回家……”
  小白摸摸玲音的额头,说:“发烧了。”
  “呵呵呵呵……”一阵媚笑飘来,媚罗妖娆地扭动腰肢走近,她慵懒地打招呼,“人来的倒齐,都好啊!”
  又来一个对玲音虎视眈眈的力敌,他们联手,小白如何招架?
  岂料媚罗话音刚落,两盏灯火移近,一兵丁厉声喝道:“什么人!”
  小白刚想起身,背后被杨安酒坛砸中的伤口撕裂入骨,他笑了笑还是抱着玲音站起,却一时无法带她脱身。他暗想:“刚才自己距离玲音甚远,跑来时已经来不及带她躲开,只能硬生生地代替她接下。没想到那厮的蛮劲如此之大,再加上与那葬海斗了几回合伤筋动骨地,看来这伤口不仅一时好不了,还压制了自己的动作。”
  葬海心系玲音,也不走。媚罗凑近他低声说:“我不能杀生,你不能杀人,那你就合作点吧。”她把葬海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依偎在他的臂弯,学着军妓的语气朗声回答盘查的兵丁:“几位喝醉的兵老爷,我们这就回营去了。”她单手提起昏迷不醒的杨安,假装在扶起醉酒跌倒的人。
  他们走到众人面前,举高灯笼,照清媚罗的模样,那喊话的兵丁谄媚地调戏:“绝色美人儿呢……回营?回妓营?正好也交班了,我们一起回吧……”这两个蒙族兵丁,一身霸道的横肉,不由分说地上前拉扯媚罗。
  媚罗眼底寒光一闪,暗自盘算:“才两个?今天我还没开杀戒呢!不到三个的话就没关系!你们再敢上前,就让你们身首异处。”
  突然锣鼓喧天,军营西面的粮仓火光冲天,几匹快马横冲直撞地向这边疾驰而来。看马上之人装束显然是金兵,不知他们为何都不乔装改扮一下,就大摇大摆地冲进大元朝军营来烧毁粮草。
  媚罗对妄想轻薄自己的蒙族兵丁轻蔑一笑,口中念念有词片刻,那带头冲来的马匹突然转向,踢翻她面前的元兵仰天长啸,它后面的马匹纷纷撞上头马而倒地。金兵人仰马翻地倒了一片,被追上来的元兵一一制服。
  紧追而来的元军小将在马上提枪一指,英姿飒爽地喝道:“我是东四营前锋成康泽,你们是哪个营的?报上名来!”
  葬海已经不知去向,他不便在人类面前多露脸,尤其不久前他还被这名小将在粮仓前“乱刀砍死”过。这都是逼于无奈的下策,不能在人类前运用法术逃匿,又不能杀人夺路而逃,在人类咄咄逼人之下,只有让他们“乱刀砍死”,反正自己脖子后面诅咒的印记会让自己永生不死,择机脱身即可。而在灵嵛雪山,他也是这般躲过人类的纠缠的。
  杨安和两名元兵已经命归西天,小将成康泽问的自然是犬小白、玲音和媚罗三人。
  媚罗早已习惯于混迹人间,她明白身为女子在此时怎样表现才最不惹人注目。她直接装作受到惊吓昏迷过去,反正无论说什么女子出现在军营也只会被送到一个地方——军妓营,而她也需要在玲音周围找个地方就近隐秘起来,寻机好把她带回灵嵛雪山去,现下就算作将计就计了。
  犬小白稳稳地扶住玲音,顶住背后伤口的巨痛咬牙道:“属下是……”
  小将成康泽看小白身受重伤,长枪一挥,豪气地为其解围道:“不必说了!看他军服肥大不合身,你连身像样的军服都没有,一定是昨日扩招来的新兵!既然为阻截闯营的金兵而受伤,就不必多言了,我速速禀告别刺哈大将军为你们请功就是了!”他吩咐兵丁照顾小白他们以后,转头策马就回去禀告。
  小白看这爽快的小将离去的背影,笑了笑,觉得他有那么点意思。
  
第十二章 选择
更新时间2007-2-19 6:36:00  字数:2782
 阴差阳错,今夜玲音和小白成为抓住偷袭粮仓金兵的功臣,现下被安置在大帐内休养生息。葬海平地消失了,媚罗被安排回军妓营,而杨安他们自然是死在金兵马蹄下的冤魂。
  坐阵军中的大将军别刺哈将军掀开帐门而入,敞开大嗓门嚷嚷:“犬小白,你与朱令就在这斡儿朵疗伤,我带来了随军御医项文轩为你们诊治。你们这俩好小子连人带马都给我俘获了,这可是大功,论功行赏的事情赵王爷归后一定补上。”他红脸圆眼,不惑之年,体魄健壮,肌肉黝黑饱满,嗓门亮堂堂地,看似个草原莽夫,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却有将帅的风范。
  “谢将军。请谅属下行动不便,暂时不能施礼。”犬小白盘坐床榻,轻轻地挑高嘴角,似笑非笑。
  别刺哈背脊一冷,常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在警告他,他狐疑地打量面前的年轻人,暗自揣测:“有什么可怕的呢?这小毛孩儿的脸蛋儿比女人还俊美,羊羔儿难道还能把老鹰叼去?”
  项文轩并不似其他老态龙钟的御医,反倒是个冷眉冷眼的年轻书生,俊朗飘逸,长衫素净,凡事莫不关己的模样。别刺哈在他眼前正好挡路,而且大嗓门甚是扰人,他便言语暗示其先行退下,清冷地说:“将军,容我‘单独’去为两位英雄诊治。”
  “好好好,你们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这项御医可不是一般的大夫,因为治愈皇太后的急症受封为当朝四品大员,他此次自动请愿来咱着大漠黄沙真是咱福气,这征战难免伤亡,他对军中有不少将士都有救命之恩,他一定会治愈你们的。项御医,两位功臣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处理服毒自尽的金兵。”他对犬小白的功力心有不服,装作随手拍拍他的肩膀,手下不禁使了些力道。他擅用千斤巨锤为兵器,这一掌下去可击碎巨石,但是他几掌下去,犬小白都面不改色。
  “将军,慢走。”小白淡然地客套,他右手自然地转而支撑在地面上,指节却突突地跳动。
  “好小子!”别刺哈激赏小白,大笑着掀帘而去。
  御医项文轩放下随身的医药箱,审视小白血肉模糊的背脊,开箱取刀,割破衣衫,硬生生地撕下已与骨肉相连的布料。
  小白的脸色刷地白了,冷汗窜出,却不哼一声。
  项文轩看来冷漠,话里却又夹刺带针地讽刺:“你以为自己的血是流不尽的?很是尽力呢!被别刺哈几掌拍断肩骨,也不动声色。”
  小白仅是笑,并不争辩。
  “看过几个你这样的汉人,宁死也不愿矮蒙古人一寸,哼,这不知和迂腐两字是否有些关联……”他嘴下从不留情面,“在我眼中,人无分种族,仅是需要救的与不需要救的,值得救的与不值得救的之分。”
  项文轩为犬小白接骨、上药、包扎忙碌不停,看似妙手仁心的华佗再世,可下手却毫不留情,好像仅管治愈病人的伤势,却不顾他是否会在治疗的过程中疼痛而死。
  小白胸膛剧烈地起伏,忍受项文轩施与的非人折磨。他眼睛氤氲,手心攥汗,牙齿咯咯作响。
  “你浑身伤痕遍布,由这几处伤看来,想必你是从非同一般的高处坠落所致。还有这穿透锁骨的伤势尤为致命,看样子也是被世间罕见的利器所伤。你经过不眠不休的长途奔波,伤口也未作过处理……再加上今晚酒坛和重拳的攻击,你还依然神智清醒、行走自如,你也非同常人可比……”项文轩意味深长地说,他拿大夫研究病例的眼神观察犬小白。
  小白扭头躲过他探究的眼神,斜睨在他身旁熟睡的玲音,并不理会项文轩的自言自语,突兀地问:“她的烧虽然是退了,但是伤口几时愈合?”
  项文轩一时也看不出究竟,干脆利落地收拾好药箱背上,狭长的丹凤眼灵光闪现,平静地说:“自从刚出师时,在我手下治疗中痛死了几个彪悍大汗。我给人医治前必定施针扎住痛穴,和华佗麻沸散同样功用,但是对于你——我想是不必了!”
  小白一挑眉,咬牙笑道:“好说好说!”
  “至于她,并无大碍,外敷药膏已经放在你枕边,我想你也不愿我为‘她’上药吧。”他说完,就向帐门走去。
  帐外闪进一个人,竟是媚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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