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滕

  “恩，玲音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但是我也有些要叮嘱你的事情。”弥夜极尽所能地为玲音配备行囊，她右手捧上一串绚烂夺目的项链左手拿出弯月滕，“玲音，我本想把自己的护体元丹打入你体内，但是没想到你自成一股天地之气绝非我能驾驭，难怪当日你能在女娲洞天执弯月滕致我重伤。我现在把自己的泪晶和它穿成一条项链，你拿去把它挂在脖子上，你体内元气还未成形，不为你所用，我这三千年的道行就留给你傍身吧。还有弯月滕也一并带去……我到你的世界也不需要这些了，你的道路比我要凶险得多。”
  “恩，我知道了。”玲音泪水涟涟，乖巧地点头答应，对弥夜依依不舍地说，“我们刚刚相见相识，现在又要分别了。你去我那边，什么人也不认识，会不会寂寞……”
  “不会的，我通过‘灵晶透心’每七日可与你交谈一时辰，切记，我的护体元丹你千万不可离身。”弥夜若有所思地看了葬海一眼，她殷殷叮嘱玲音，“你们还是回到赵颢瑞的军营，那里杀气冲天能混淆众神的视听，藏匿你们的踪迹。不出五日，他将带兵深入金国领地，你们就可在雪儿达娃雪山找到‘圣能先知’，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们去向他打听定能知晓我娘的下落。”
  “朱玲音和犬小白都被洞内的曼罗神泉治愈，这温泉里竟有如此神奇功效。我研究出是因里面有种神奇草药，我还采摘了三棵，但不知还要配齐其他什么草药辅助。你可否教我？”项文轩拿三棵貌似普通的草滔滔不绝，提及药草药理他就兴致勃勃，抛弃清冷的面目，他神采奕奕地求教弥夜。
  弥夜耳尖敏锐地跳跃，脸色大变，说道：“来不及了！有人闯入，但是我们不便与他们正面交手。”
  “能闯到这里来……莫非是玄宗的人？”媚罗也感不妙。
  “恩，”弥夜忧虑地点点头，她立即吩咐弥夜，“你即刻载他们走。”
  “那么你呢？”玲音也知道是追杀的人来了，关切地问弥夜。
  “不必理会我，我从这曼罗神泉便进入你的世界了。你本也应该在此降世，可能是被你体内元气反抗才岔路的。”弥夜与众人均立于神泉一侧，泉水还如玲音初见时温和无异。
  轰隆巨响，一条庞大的火龙窜入，洞内迅速燃烧起熊熊大火，小白揽住玲音飞身躲过龙头的攻击，媚罗化身螭拖起项文轩，葬海欲拔剑。
  “不要与玄宗的人交手，会被众神洞悉你们的行踪，”弥夜制止葬海，她仓促地交代，“螭儿一日不可杀生三次，要谨记。”她转身投入曼罗神泉，一刹那又追加一句：“玲音，危急时，血溅珠，牙穿心。”
  火龙张口欲吞噬弥夜，螭扑上前撞开，弥夜被泉底迸射的光芒吸纳，转眼消失。火龙狂怒地甩头咬向螭，螭头一偏，短角受伤，它也怒吼一声攻向火龙，张口欲喷射水柱。小白双足一点螭头，它上颚砸在下颌，口紧紧地闭合，水柱轰隆隆地咽回腹中，他简洁地道：“走！”
  螭昂首飞升，撞开洞顶上天，盘旋一圈。
  火龙没再追来，当下消散成气，青袍男子在洞口见螭飞出便厉声喝道：“我乃玄宗青龙堂堂主——何叱，你们是何人？”他闯不进弥夜洞府内，便借用神器派出火龙探路，可惜他以他三十年来的功力仅能操控火龙这点时限。
  玄宗，青龙堂，何方神圣？
  为何与他们交手会暴露行踪于众神前？
  那条火龙是何叱支配的，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难道他不是普通人类，是仙亦或魔？
  玲音被小白压在螭背上，她透过云层看了一眼青袍何叱，云雾缭绕间，一气宇轩昂的男子立于悬崖之上，看不清面容。
  何叱捕捉到俯瞰自己的眼睛，暗道：“好一个双目清灵的女娃儿。”他手中的法器混元天珠彻底暗淡下来，暂且无力施法，眼睁睁地看着螭飞远。
  
第十六章 素净的战斗
更新时间2007-2-21 15:24:00  字数：2259
 螭在军营上空直直掉下去，小白右臂抱玲音左手提项文轩借树冠缓冲落地，葬海跃到旗杆顶端矗立冷漠地俯视他们，体型庞大的螭和破布袋一样重重摔在地上，巨响惊醒附近营区的元兵。
  螭在地面蠕动渐渐变回媚罗的模样，她妩媚地爬起身，妖娆地抖抖腰肢，懒懒地说：“你们几个肉眼凡胎真要把我压死，多一步也走不了了，但是金兵来偷袭了。”她满不在乎地整理凌乱的长发，卷卷曲曲绕指柔如缠绵的海藻般飘荡，闲散地向远处走去。
  “金兵偷袭？”玲音大声重复了一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大声，也许是恐惧中的尖叫吧。
  恰巧有名元兵听到声响走来探看究竟，他睡眼惺忪地挑个灯笼，晃晃悠悠地走来。他听到玲音的话如当头喝棒，一蹦三高，慌慌张张地跑回营里吆喝：“金兵偷袭！金兵偷袭！金兵来偷袭了！”
  他所在的营乱成一团，乒乒乓乓地找衣穿鞋拿兵器，隔壁军营的元兵听到声响也起来吆喝，这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军中就敲锣打鼓地热闹起来。在这夜半时分，元军全部整装操刀，自觉到校场集合点兵。项文轩见这仗势，就先回了自己的军医营。玲音和犬小白凑巧找到自己的营部，就混着站了进去。
  别刺哈大将旋风般着一身重盔甲，举千斤巨锤出帐，能这般迅速想必他是和衣而眠时刻待发，他威风凛凛地出帐迎敌，站在众将士前霍地举高双锤，勇猛地说：“胆敢闯营者死！”
  将士们也随之举高弯刀高呼：“杀！杀！！杀！！！”
  上下一心，士气高昂。
  偏偏在这全军整装待发的情况下，夜却依然如死水一般寂静，没有任何敌人侵袭的声息，好像是谁跟所有人开了这个天大的玩笑。
  别刺哈大怒，怒目圆睁逼视底下的士兵，狮吼：“谁在谎报军情？谁说的金兵来袭？”
  众将士面面相觑，互相指责，突然起先吆喝的小子指着玲音愤慨地说：“是他！”
  “我？”玲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她慌忙推脱，“这，不是……我……”
  别刺哈不由分说，气势汹汹地提巨锤向玲音冲来，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凶恶模样。
  玲音当即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比黑熊还壮实的别刺哈在她眼里就是魔怪，光那凶狠的眼神就能剜下她肉来。她牙齿打战地看向小白，小白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把弯刀，微笑着递给她一把。
  “不，不会吧？小白要让我和这魔怪单挑？”玲音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两眼一翻差点要晕过去。
  别刺哈已经近在咫尺了，小白还没有出手保护玲音的意思。玲音无奈之下，颤颤崴崴地从他手里接过弯刀，却在别刺哈冲上前时，本能地闭上眼睛。
  簌簌两支燃烧的羽箭划过别刺哈的面前，隔开他与玲音，他抬头仰望苍穹，火星点点照亮了夜幕，发箭方向正是前营，他赶紧回身发号施令：“备战！摩扎副将带三万人防范后方，那赤副将点一万人守护粮仓，然后跟我上前方抗敌，”他扭头指着玲音，“你带着这一万兄弟去守护西面的粮仓。”
  “我？”玲音半天反应不过来，呆若木鸡地在心底默问。她提刀的手还在颤抖，甚至举不起这把厚重的弯刀。
  别刺哈一口气布置完后，大手一挥，怒喝一声：“给我上，杀翻金腿子！”
  “好！”箭羽的火海中，元兵举刀齐呼，响彻九霄。
  兵分三路，训练有素地整齐分流，有一万人跟在玲音身后待命。玲音茫然四顾，一张张亢奋鲜活的男人脸，他们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如迫不及待出栅的赛马却又被玲音的一声号令所制约。
  行军打仗不是她小时候玩的家家酒，也不是网络的虚幻游戏，是活生生的任命任由自己摆布，稍有差池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断送在自己手里了——这不是自己一个只会听流行歌曲看韩剧的无知少女能担当的重任！
  “这个……”玲音哆嗦地说，边说边后退，“我不行！”她诚惶诚恐地把弯刀塞进小白手里，扭头慌不择路地逃跑。
  玲音声音极小，众士兵猜测她给予小白特殊指令，因他唇边挂着心领神会般的微笑，接着就见这瘦小的指挥官竟然赤手空拳地只身跑向粮仓，简直有万夫不挡之勇。
  不及细想，火舌由西方粮仓窜高。
  小白高举双刀，运内力声振九霄：“冲！”
  “好！”众士兵被玲音的行为鼓舞，士气大振，追随小白和玲音的脚步而上。
  “左、右翼绕两侧包抄，前翼把盾挡在身前，后翼把盾遮住头顶。”小白冷静地指挥，军队如分流改道的洪水有条不紊地奔涌。
  玲音此时跑德极快，如矫健的羚羊在逃避饿虎的追捕。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跑得比同龄人快许多，可是后来沉沦在求学的苦海中挣扎，她早已被那残酷的教育体制扼杀奔跑的自由。在此等性命攸关的时刻，她终于可以畅快淋漓地奔跑，即使这一切是在耗尽残余的生命。
  前方突然火光冲天，她跑得太快刹不住脚步，几乎要与个个手举火把的金军正面撞上。此时她感到背后有人追上了自己，来者打手抵住她的腰肢一推，她便飞身而起正躲过迎面的金兵，金、元两军在自己脚底交上锋。她在半空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入河边树下阴暗处的葬海怀抱，她才看清那来者正是犬小白。
  犬小白只身冲入金兵核心，他挥舞着双刀，笑容隐去，也是份淡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