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滕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玲音想起弥夜以前的话喃喃重复，话锋一转，坚定地说，“所以不是‘你要依靠我去做什么’，‘你委托我去做什么’，而这是我们共同的使命，是吗？”
  弥夜热泪盈眶地点点头，一抹慰籍地微笑淡淡泛起，她执起玲音的手站起，其他人也从座位上起身。弥夜素衣飘飘，面色清冷，神女的威严尽显无疑，她朗声宣告：“玲音是‘领引’，犬小白是‘召唤’，葬海是‘守护’，项文轩是‘重生’，媚罗是‘祈祷’，你们五个人从此刻起生死与共，踏上一条与众神抗衡、背负灭世罪名的道路。你们还缺一名同伴‘凝聚’，六位勇士组成六芒星，将能改变命运的轨迹。”
  小白听完弥夜最后一句依然浅笑着，却有一颗拖着长尾巴的流星划过漆黑的瞳孔。
  葬海冰封的表情裂开一角，剑眉深锁，，他冷酷地说：“即使轩辕和水云没有相爱，众神也会找到其他理由毁灭轩辕，甚至是莫须有的。因为轩辕是灭世之神，拥有埋葬天地的力量，他的存在对于众神是种隐喻的威胁，他们为了自保必千方百计将其致于死地。为何要关押水云三千年？一是众神带着对轩辕畏惧积压的愤恨，迁怒与她；二是他们害怕轩辕真的未死，卷土重来，留下水云还会让其有所顾及。所以，众神是万万不会让我们救出水云的，必将清巢而出阻截，而我们几人之中谁有一分把握能挑战大罗仙班之神？最后也不过是救不出水云，却枉送了这几条小命。”虽然他只是在陈述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是他的直言不讳的确狠狠地击碎了弥夜的美梦。
  媚罗也早想告诉弥夜这些，但是又不忍心伤害这在水晶屋长大的仙子，她现下见葬海挑明出来，为难地欲言又止。
  “弥夜的娘亲——水云女王就是人质！那么弥夜呢？关在这灵嵛雪山里，众神的目的除了不让她救自己的娘亲以外，就是把她当作后备人质？”玲音恍然大悟地猜测，转念一想又问，“那么三千年后，众神就不怕轩辕再次现世了？”
  “想必轩辕大帝现世的契机就是这三千年内，过了便天下太平了，水云和弥夜也就失去利用价值，必死无疑。”项文轩冷静地推理，忍不住讽刺道，“好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要救水云那么片刻也不能耽误，然后再回来带着弥夜走，否则这三千的时限一到连她们的骨灰味儿也闻不到了。”
  弥夜初次听到这骇人听闻的见解，一时没了主张，懵懂地伫立在原地，目光没有焦点。
  玲音反而一脸的坚定，她反抓住弥夜的手，让弥夜的视线看向自己，决绝地说：“别想那么多了，生就生，死就死，总之我们不能不顾父母的生命，自己躲藏起来，干脆一搏。我可以回家一趟和父母告别吗？”
  弥夜迷离的目光看着玲音好似衡量焦距，茫然地回答：“不行的。你这肉眼凡胎重似万斤，而且将你召唤来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大损元气，凭借我一己之力无法再送你回去。若我娘在，她曾是女娲娘娘形影不离的式神、最宠爱的弟子，天下间只有她和女娲娘娘知道弯月滕的奥义。请她动用弯月滕神力，再和我们二人之力方能成事。”
  “你娘回来，我才能回去？”玲音惊讶地问，“别无他法？”她紧扯弥夜的衣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心底难以平复地想：“找到水云女王遥遥无期，救出她又渺无希望，那么我回家的事情不就是镜花水月了？”
  “是的。”弥夜美目尽是空洞，木木地应答。
  “不可能地，”玲音急促地说，“即使侥幸在三年期限内救出水云女王，但是我无端从家里消失几年，我爸妈还不寻死觅活N次方？尤其是我妈那性格，就是我娘！搞不好以为我在上学路上被坏人杀害了，她绝对直接自杀！然后我爸，不，我爹，又嚷嚷着不能独活，他也……也就……”玲音急切地眼神捕捉弥夜，希望她再想点办法，但是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玲音在心底不断哀号，暗想，“我非常清楚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我不仅仅是他们的女儿，还是他们精神的全部寄托。这人一旦精神崩溃了，生与死的界限也就不难跨越了。敏感脆弱的妈妈像小孩子一样纯真，她断然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选择死亡来解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怎样能与爸妈，不，是与爹娘通话也好，告诉他们一声我的消息也好啊！”玲音追问，“就像你今晚在镜子里和我说话一样？”
  “灵晶透心？”弥夜渐渐收拢游离的魂魄，轻飘飘地说，“那不是镜子，是我的泪水结晶。而且必须借由我与你灵魂共鸣，才能穿越空间交谈。若我在你爹娘身边，你们方能交谈。”
  “和视频电话一样？”玲音语出惊人，众人满腹狐疑地看着她，她急躁地说，“那你也不可能到我父母身边啊！”
  “若我一个人，即使不损耗护体仙丹的灵力，通过我洞府内的曼罗神泉就能办到，但是这灵嵛雪山有囚困我的结界，我出不去。”弥夜说着出乎玲音意料的答案。她此时茫然无助的眼神又像玲音的妹妹，需要庇护，让玲音决定这妹妹今后的道路。
  玲音沉默了，她垂首沉思，大殿沉溺寂静。
  犬小白对弥夜双亲的事情不多言，是因为他对玲音的心意早已了然于怀，而他必定寸步不离地跟随她，事情有了结果又何必再倒回去反复过程。小白好似把众神当作男孩口袋里的弹珠，任由他玩弄鼓掌间，漫不经心地说：“灵嵛雪山的结界原本仅为保护女娲洞天而铺设，后来才匆匆加上限制弥夜自由的结界，所以并不完善。此结界限制弥夜三千年不能踏出灵嵛雪山，但是以后的时间、空间就完全没有制约的咒语了。”
  “那么弥夜仙子就可以只身回到未来的玲音家，施展‘灵晶透心’让玲音和父母说明事情原委再行事。”媚罗被小白点醒，插嘴道，“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哼，这众神联手铺设的结界，也能被你略略几眼就瞧出端倪，煞是不凡！”项文轩的冷哼其实是赞同的意思，他为犬小白喝彩也不改讽刺的口气，却添加进几分激赏。
  玲音听他们说来喜形于色，她要拼死改变父母暴毙的命运，也不愿意看水云因为众神对轩辕的畏惧而遭受磨难，但是她也实在不想因自己的无故失踪而害死父母。
  “不，让玲音的父母认定弥夜就是玲音，他们的女儿只是消失几天又回来了。”犬小白悠然地笑着说，“我是建议玲音和弥夜互换身份。”
  
第十五章 惜别
更新时间2007-2-21 2:03:00  字数：2552
 “你是说，玲音代替弥夜救母留在这大元朝，弥夜代替玲音照顾高堂去未来生活，两人就此交换了身份？”媚罗惊诧于小白的大胆提议。
  “啊？”玲音也惊得合不拢嘴，脱口而出，“现世和转世交换身份，这……有违天规吧？”玲音静下心，细细想来：“但是——对啊！这是最两全齐美的办法！我若和父母解释必须要几年不回家的原因也难找理由，照实说，他们要么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要么就干脆死了换回女儿的安宁，着实难办……”
  “我爹娘的结合违反天规，把你召唤来救母也违反天规，想要改变命运又是违反天规……”弥夜混沌的眼底缓慢流溢清灵，她越说越坚定，最终释怀地说，“我本来就是违反天规的诞生。”
  “对啊！”玲音看到弥夜也恢复坚强，眼底闪烁光华，咬牙道，“死也要是被打死，不能被吓死！你们要跟我走吗？” 
  犬小白毋庸质疑，葬海不置可否，都被当作默认了。
  媚罗妖娆地摇摇腰肢，心底想到与弥夜一别数年有些不舍，欲言又止，也沉默了。
  项文轩暗暗审视玲音，这位自始至终都没有畏惧的女孩儿，她眼底迸发的光华让超脱世外的也跃跃欲试。可他仍装作嗤之以鼻的模样，说：“还有说大话被风呛死的，”他斜睨玲音微皱的小鼻子，又婉转地接下去，“就有吃饱撑地陪喝风的。”
  玲音甜美地笑了，如掉进蜜罐的小蜜蜂。
  远征队伍终于成立了，他们几个人将相互扶持地走过一道道天堑，九死一生。
  “啊……”玲音突然想起非常重要的事情，大惊失色地尖叫，“我竟然还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是不考进全市重点第二高中，我爹娘非要寻死觅活不可，那可是血溅当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可是你数学化学物理什么都不会，怎么去考试啊！比如，解方程组，方程一是x+y=6，方程二是x-y=10，求x..”
  “8.”弥夜当下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玲音一抹哭丧脸，又惊又喜地问。
  “我会读心术，自然知道你心中的答案。”弥夜稀松平常地语气，这读心术本就是她天赋异禀。
  玲音灵机一动，拍掌叫好，说：“那么考试时，你就读我们班第一名的心就行了。来，来，来，我告诉你他的长相和名字，还有些装扮成我的常识……”
  ……
  一个时辰后，曼罗神泉，众人临别。
  弥夜穿着玲音来时穿得蔚蓝运动服（葬海提供），剪短落地长发（媚罗帮助），绑起马尾，倒与玲音一般无二，只是肤色异常白皙。她拿去护体元丹失去了仙家法术，仅存筋骨里的几分先天异能。
  玲音恢复一身元兵打扮，又似瘦小的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