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滕

第16章


项文轩对玲音的火气感到莫名其妙,把手收回背后,嘴下忍不住讽刺。
  “你个蒙古大夫!”玲音一时气结,泼辣地反驳,“治十个人死八个,另外两个是被你奇丑无比的魔怪嘴脸吓死的!我怎么不是病人,我伤的很重,你这都看不出来,还御医呢!”她撸起袖管,把自己手臂的伤痕送到项文轩眼前看,得意洋洋地和展示荣誉勋章似的。 
  项文轩挑眉看了看她伤口,没有预兆地伸出两指在她伤口上一拍,血痕崩裂,鲜血滑下,他依然冷淡地说:“伤口愈合就不算病人了,现在行了!”
  “朱令、项文轩,进来!”帐内赵王爷下令,打断他们两个人的争执。
  “臣领命。”项文轩应道。
  项文轩不理会玲音的惨叫,甩甩宽袍的衣袖,洒脱地径直走进主帅帐中。
  玲音无奈地跟上,她扁扁嘴巴,口中念念有词,表情和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项文轩走到赵王爷案前,他孤傲地欠欠身,说:“王爷,别刺哈大将派人叫我前来医治伤患,”他扫视犬小白一眼,“此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赵王爷争分夺秒地批改公文,又埋首卷宗,他头不抬眼不睁地说:“好生治疗,如有怠慢,军法处置,下去吧!朱令上前!” 他表面虽然在翻阅公文,但是心底却不断地盘算:“犬小白若是甘心为我军效命,保卫边疆、安定内乱都不再纸上谈兵了。用人之法就像摆布木偶要牵动主线才行,而这朱令八九不离十就是犬小白的主线。虽然那朱令也看不出门路,但是自己暂且只给他封号不给兵权也是无伤大雅的。”
  小白没看玲音一眼,沉默地随项文轩起身,仿佛他故意遮掩自己对玲音的在乎,不想赵颢瑞把玲音当作自己的软肋抓,让她陷入危险境地。
  玲音听到赵颢瑞叫自己,连忙放下袖管,精神抖擞地站到他面前,像高傲的孔雀开屏一般。
  赵王爷其实把小白的神色全部纳进眼底,他放下卷宗眯眼打量玲音,又看犬小白脚步缓慢似在留心听他言语,就故意大声说:“朱令,你暂且留用我身边,与我同帐吃住,做本王的亲随!本王今晚先给你开个庆功会,我们把酒言欢,许久没见过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了。”
  小白咬紧牙关不回头,拳头却不觉攥紧,猛地踢开帐门走了出去。项文轩轻叹一口气,感慨地追上前,犬小白可真让他见识了生龙活虎的垂死病人。
  赵王爷仅盘算把玲音扣留身边做人质,以她控制犬小白,但他没看穿玲音的女儿身,所以因自己这几句话就激怒小白而不解。他紧皱剑眉陷入沉思,大手抚摸桌案上的弯刀,食指有节奏地敲击刀柄,这是他脑海进行矛盾思索的习惯性动作。
  马背上的蒙古男人除了马,就是刀,这二者才是他们一生的牵绊。
  玲音揉揉自己酸麻的大腿,桀骜不驯地瞪视赵王爷,任凭自己的憎恶毫不掩饰地从眼神流溢,但是他摸刀的动作还是让自己脖子阵阵泛凉,好像随时会被它冰凉一刎般。
  赵王爷收回思绪,看着眼前俊美的副将朱令,他此时面对这一只穿越千难万险跑到自己嘴边的小白兔,却茫然了。他是草原的野狼,早已习惯在别人畏惧的目光中孤独,但面对拥有如此弱小而眼神倔强的小白兔却无所适从了。
  赵王爷身旁的一叠卷宗滑落,他被惊醒,又忙碌地埋首其中。
  玲音就这么站着、蹲着、趴着,倚在桌脚睡着了。
  
第二十二章 物尽其用
更新时间2007-2-26 1:22:00  字数:2253
 庆功会,高朋满座,歌舞升平。
  玲音戴盔披甲,意气风发,被安排在邻近主桌赵王爷的右侧上位,而小白则挎刀立于她身后,不显眼的普通兵丁装扮。
  赵王爷与在座众将士谈笑风生,他装作无意地扫了小白一眼,心底的算盘珠子又在劈里啪啦地拨算。他是故意抬高玲音的功绩,打压犬小白的威望。犬小白敌友难分,他不许有可能威胁大元帝国的人在军营立威,而抬高玲音也是因为看出小白对其的在乎,这样做既留住了将才犬小白,又阻绝他凝聚叛乱的力量,一箭双雕。
  犬小白对赵颢瑞的如意盘算心知肚明,激赏这位纵横沙场的元帅的确有自己几套路数,可是他多疑也费心了,他和玲音只是在此歇息五日的过路人。
  小白淡然地笑了笑,他宁愿让玲音睡在赵颢瑞的主帅大帐里,也不愿她和一堆粗莽腥臭的男人挤在破草席上。他引诱自以为是的赵颢瑞上钩,一步步使其坚定把玲音绑在身边做人质的决心,但是他想带走的人,谁又能留得住呢?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地笑着,赵王爷想用又不敢用犬小白,而犬小白倒是让赵王爷物尽其用了。
  “舞一曲!”赵王爷内心颇为得意,豪迈地拍手招呼。
  一曲如万马奔腾般激扬的弦乐拉响,媚罗穿着戎装怀抱马头琴边走边拉,精心裁减的马革戎装由千娇百媚的她穿来,别有一番异国韵味。她酥胸半露,让在场同着戎装的汉子们身上痒痒地,好像胸前的一片也曾被那丰乳贴合般。她走到场地一侧站下,葱白手指灵活地变换几番,即改作悠扬的舞曲,左脚还不住地击打节拍。
  一团红彤彤的烈火旋转进场地中央,明眸皓齿的红衣美人舞动蒙古传统舞,红衣映衬得白雪般肌肤看来香甜可口,马靴嘎噔嘎噔地踩踏地面如胯下骑一匹骏马乘风飞驰,玉手有节奏地下压手腕作拉马缰绳状。她有种难以言语的气质不似寻常舞女,她昂首抬起尖巧的下颌,一双如甘泉般清澈见底的美目笑意盎然,乌黑的长辫子随她舞步甩动,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观者的心房。她美得超越性别相异的吸引,使人纯粹地对美向往。
  在场的男人们目光却不敢在她身上多作逗留,而垂涎三尺地看着甘为绿叶衬托的媚罗。谁不知这跳舞的红衣女子正式当今圣上的掌上“珍珠”,也是赵颢瑞王爷的未婚妻——珍珠郡主,谁敢造次?
  一舞完毕,为避嫌都无人鼓掌。舞者珍珠原本欢愉的美目流淌失望,以为自己技不如人,没有人赏识。但是不知内情的玲音拍手叫好,喧哗地满堂瞩目。
  “好,好,好,太好了,这是我见过的最精彩的舞蹈和最美丽的舞者!”玲音禁不住起立叫好,双手啪唧啪唧地都拍肿了,还不断地向其他人示意一齐喝彩。
  座下的众将士为难地看着玲音,他们觉得本来就是为玲音庆功不能薄她面子,他们又看看赵王爷的脸色难辨阴晴,好似并不在意,就纷纷响应起来。所有人放心大胆地抒发自己对珍珠舞蹈的赞赏,一边交口称赞一边猛拍巴掌,热烈的掌声几乎掀翻屋顶。
  珍珠惊喜地望向称赞自己的玲音,她眼里看到的是风华正茂、气宇轩昂的少年副将——朱令,而“他”眉清目秀的儒雅书生模样儿更让珍珠面色潮红,她甜甜地回了句:“朱副将和众位将领对本郡抬爱了。”
  “她知道我姓‘朱’,她认识我吗?她是谁?”玲音乍听陌生女子的古代寒暄,稍愣片刻,端详秀美清丽的珍珠郡主出神,不知如何回应才得体。
  小白压低钢盔沿,俯身在玲音耳侧说:“这是元朝皇帝最宠爱的女儿——珍珠郡主,赵颢瑞的未婚妻。”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生得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的出水芙蓉样儿,怎么看也不似寻常的舞女。”玲音恍然大悟地在心底念叨,但是转念一想,“赵颢瑞的未婚妻?一个王爷迎娶一个郡主?听说这个赵王爷是皇太后的侄子,就是皇帝的兄弟,珍珠又是皇帝的女儿,这不是乱伦吗?肯定是元朝皇帝为控制功高震主的赵颢瑞,就拿自己的女儿拉拢他。什么最宠爱,爱不过自己的皇位,把自己女儿的幸福当作牛羊一样的牺牲品。”
  朱玲音想到这里对珍珠顿生同情,颇有好感,潇洒地倒上满满一大碗烈酒,豪爽地说:“这碗酒我敬郡主的舞!”说完,一饮而尽。玲音并无其他长处,但是跑步和喝酒却是她的天赋异禀,能拿出来和别人一较高下撑撑门面,只是不知在这乱世的元朝军营能否数上一数。
  珍珠心似小鹿乱撞,面红耳赤得和熟透的番茄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低头手指绞着舞裙,不敢再抬头看玲音,心想:“没料到这名传闻中的英雄竟如此俊美,俊美中又不失男儿气概,待人还这般真切。”珍珠自小在宫闱长大,那里除了自己的父皇就没有完整的男人,订婚后才准许出宫,可外面的男人个个对她避如蛇蝎,未婚夫赵王爷也忙于公务对她不闻不问,她这是第一次感到来自同龄男子的温暖。她方才几乎要在朱副将的端详中融化了,仿佛丝丝缕缕的阳光穿透黑压压的乌云,让自己洋溢温暖。
  玲音饮完,将空碗倒过来以示对珍珠的诚意,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珍珠,不似有半分醉意。
  “珍珠,你可以下去了。”赵王爷蹙眉看她,随意地挥挥手打发。大元朝帝国的江山满目疮痍,他可没功夫耗费在这纯如白水般无味的女子身上。
  珍珠看向自己的未婚夫赵王爷,难掩落寞地欠身退下,媚罗与玲音等人装作陌路人般随之。媚罗不知如何混在了郡主的身边,但想必她这种常跑人间的散仙自然知晓混世之法,这些对于她不是什么难事。
  赵王爷拍拍手仆役撤下满桌酒肉退去,他再挥手站在帐内的杂兵也退下去了,独留下等级低的犬小白和在座的众将领,他起身拉下自己背后的《元金交界地图》,庆功会瞬间变成军事战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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