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滕

但我没对牛弹琴的雅致了，不会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居高临下地挑高嘴角，“你吃了碗底我特配的浓缩红辣椒丸出去跑了一圈，血液也随之急速奔涌，神草药性该是显现的时候了。我用你的血做了药引，犬小白或可以一救。”他手起刀落，在朱玲音手腕上割的极深，血忽地串喷泉，又哗啦哗啦地流泄到碗里，殷红殷红地荡漾。
  铃音觉得一阵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头晕得恶心，咬咬牙，别过头去不再看盛满自己血的碗。第二至碗又被项文轩摸来，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表情，一紧一松扣住玲音的手腕放血，就像在一棵药树上取药汁一样。始终一言不发的媚罗忍不住走过来，她的眉几乎拧在了一起，抬手几下子给玲音点穴止血，揪起项文轩衣领威胁道：“你拿我的女娃儿试药后，现在又用她来练药么？男娃娃，你很危险``````”
  项文轩清冷的眉眼也浮现怒火，似乎为又受制于这暴力女，他反唇相讥：“为什么有人落地时屁股先着地呢？因为屁股太大太沉了，下次麻烦小女娃娃别再用你的大屁股砸到无辜路人。现在，你最好松手，这很危险`````”他露出森冷的犬齿，屈指弹开媚罗的钳制，她的手立即乌黑得似木炭，显然是中毒了。她一运功想报复，整个人刷地黑透了，咚地栽倒在地上，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项文轩掀掀眼皮，以悲悯的眼神看她，嘴角流露一丝丝快意地微笑，暗想：女人，我不能一再放纵你，该是让你知道谁是主宰者了！
  玲音急忙要去扶起媚罗，项文轩拉回她，冷淡地说：“这只是我最新研究的美颜圣药——黑美人，医者是不屑用毒的，她黑乎乎的趴在那里一阵子后会变得比以前好看些。”他看看玲音原本放血的手腕轻叹一声，“又要再割一次了！她害得你要再痛一次！”
  玲音低头一看，果然，在媚罗和项文轩争执的片刻，她手腕的伤口竟然愈合成一条极细的线，浅得几乎不见，她惊呼：“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割的很深，动脉都割到了，竟然这么快愈合了？”
  项文轩毫不留情地又是一刀，玲音痛叫了一声，咬住下唇，脸色刷白，想必很痛，那么薄的刀片竟把肉都割得翻出来，血流如柱，他边接血边解释：“这就是神草的药性，你只要不伤筋动骨，它们都会快速使你伤口愈合，而且看来还赋予你疾跑如风的神力。”他拿起第三只空碗的时候，终于抬眼看玲音了，“我要用五大碗你的血，即使有神草药性护体的你也撑不住，你可以休息下，明天再继续。”
  “不！就现在！”玲音坚定地摇摇头，她眼神烁烁逼视项文轩，“犬小白等不了了。他多等一刻多一分危险，他如此舍生忘我待我，我愿以命换命。但是你一定要救醒他，他以意志力支撑到现在，他还不想死，我相信只要他不放弃，神鬼都不敢招惹他的，所以他没生命危险，你只需要让他早点、更早点、再早点好起来！”玲音温柔地看着床榻上的犬小白，不觉间泪流满面。
  ……
  指间有点麻麻的，手臂酸痛，黑暗，无止境的黑暗，这是哪里？耳边谁在说话？你在叫我么？
  “海腾月，海腾月``````”悉悉沙沙的声音，似千百万人一齐呼唤。
  不，这不是在叫我，他早已死了，我是为了另一个名字而生，为了赐予我那个名字的女孩而生，她在叫我，叫我，我听得到``````
  “犬小白！犬小白！！！”朱玲音付在犬小白的手臂上哭泣，她声嘶力竭的质问，“项文轩，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他会这样？”
  项文轩以玲音的血医治犬小白，的确是止住了他的血，也封住了他体内乱串的气脉。可他全身上下竟浮现出蝴蝶形的红斑，心脉也时有时无，每停一次都扼住了玲音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被犬小白永久遗弃般。
  项文轩沉默不语地切脉，切了又切，他才郑重地启口：“回天乏术。”
  仅仅四个字，玲音感到天昏地眩，她向后一倒，坐在莫合尼的腿上，他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肩，忧伤地望着她。她定了定神，又猛地扑向项文轩，速度快的众人只觉眼前亮光一闪，嘶哑地叫喊：“不，不行，好不容易拥有了保护他的能力，他不能这么死了！绝对不能！你的师父不是地皇神农吗？我们去找他，我们去求他！”
  玲音使劲来回摇晃项文轩，见惯生死的他眼底竟也有丝感伤，但他口下还是不饶人，冷淡的说：“我也不愿意失去这么一个折腾不死的好病人，但我师父脾气古怪，我必须要独自前去，你们留下来继续寻找水云女王下落。”神农悲天悯人，他救人无数却从不救将死之人，总说不该打破人的命数，这次他前去求医毫无把握。
  “好、好、好，”玲音连忙答应，她受惊吓了般痴痴傻傻地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在这里等你……等你……带他回来……”她的泪水再次泛滥，媚罗过来抱住她，她觉得此刻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人，缺一不可，尤其是犬小白，隐隐感到他与众人还有些不同的地方。
  此时，一大堆村民都前拥后推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莫合尼才停住大呼小叫，以众人不懂的番帮语言跪下禀报：“莫合尼，村口金梨树下又抬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外乡人……”
  “先抬进来让项神医诊治。”莫合尼命令道。
  那外乡人一抬进来，玲音和媚罗就异口同声地喊：“葬海！”
  被村民抬进来的人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被火烧得焦黑一片，血肉模糊，他昏迷不醒，但一张脸却清晰入目，一看就是葬海。此时脆弱的葬海与朱玲音印象中截然相反，他原本孤傲的身形犬成一团，坚毅的下巴不再高高扬起而是埋入手臂里，平时紧抿的唇线似岩石般冷绝现在微启着呻吟什么，这样的他竟如摇篮里的出生婴儿般让人不禁想要去呵护。
  项文轩疾步上前为其诊治一番，连忙写了个处方，向众人交代：“葬海的伤势也不轻，他是被‘三味真火’烧伤，我下了这味药石虽可保住他的命，但醒过来后神智恐怕会混沌不清。我曾听师父说过葬海的义父——圣能贤者知晓水云女王下落，现下只能从他口中才能得知贤者居所了，所以你们先照顾他一下，等我回来再视症状医治他的神智。我要连夜出发，犬小白一刻也等不了了！”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烛火摇了摇，莫合尼伸手护住，夜更深了。朱玲音不住地点头，她一直对项文轩的医术推崇备至，见他提前说出葬海未出现的症状更是坚定不移，她信誓旦旦地说：“我照顾葬海，你救醒犬小白，我们一言为定，拉钩儿！”她颤抖着伸出小指，以前不屑去做的幼稚动作，现下却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像解救癌症病人的特效药。
  项文轩清冷的眉稍一挑，冷淡地回望玲音及她伸出来的小指，沉默半晌的媚罗摇摇腰枝以自己的小指勾起他的小指递给玲音，三个人的小指勾在一起。玲音方才拔云见日地微笑，响亮地招呼一旁护灯的莫合尼：“小尼，你来，我们拉勾永不分离。”
  莫合尼腼腆地笑了笑，轻轻地摇头，目光投向窗外的圆月。
  月圆人不圆，不知谁的叹息回荡在耳边。
  夜半，一辆牛车拉走项文轩和犬小白，这已是金梨村最快捷的交通工具，刚才还在同屋烛火的人现下各奔东西了。
  
第四十一章 “声震三界”之美
更新时间2007-11-12 15:42:00  字数：3584
 三个月后
  葬海醒来后，就失忆了，也``````失语了。他依然孤僻而安静，却不在有冰冷的表情，偶然直视玲音的眼睛里会如村口的金梨树下起大片大片的白雪花瓣，夹杂说不清的茫然和忧郁。
  “大海海，吃药了，”玲音端药碗来到床前，在葬海呆滞的目光前挥了挥手，“别再想了，忘了就忘了，反正你记得自己的名字‘朱大海’，还有你亲姐姐的名字‘朱玲音’就好，”她扑哧笑出声，担心被看出破绽又抿紧唇，“咱家失火，你才会被烧伤的，又受了惊吓才会失去记忆，不过都没关系，姐姐我会照顾你。”玲音贼笑着喂药给他，还肆意的把手伸向他的头顶妄图抚弄两下。
  葬海沉静地逼视她，显然没把她的话当真，一副观赏猴杂耍儿的冷漠表情，一偏头躲过她的魔掌。
  玲音一尴尬，没趣地收回手，扁扁嘴端起空碗走向刚进门的媚罗，泄气地说：“他还是不说话，换班吧，晚上交给你了，小云明早来。你别忘记多和他交流，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呢……”玲音边说边走，随意向身后挥挥手，算是与媚罗道别。
  小云是昵称，她叫青云，她说自己没有姓氏，但有人说她的姓是中原武林第一庄的大姓——南宫，她和彩儿是莫合尼派来照顾他们的，彩儿活泼好动如呱噪的麻雀，而小云是沉默的如影子般的美丽女孩，她黑宝石似的眼睛总是在长长的秀发中审视世人，那是种让人说不出感觉的眼神，不知是它伤害了自己，还是自己伤害了它。她显得和这个世外桃源里热情纯朴的村民格格不入，但隔壁的张大娘还有村西头的赫哈大叔提起他都赞不绝口，整个村的人都会向她行礼，而她仅对莫合尼叩首。
  媚罗点点头，目送玲音走远了，才妩媚地走到床前，像一只高傲的火狐狸审视葬海平静的黑眼睛，然后怅怅地叹一口气，如丝如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