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童话

7 橙


一路冲出酒吧,似乎撞到了不少人。
    眼前的景物依旧微晃,童遥差点一头撞上了酒吧门口的路灯柱子。
    头顶的路灯似乎出了点问题,伴着一明一暗的暗淡光线“啪啪”作响,“啪!”响声忽然变大,眼前忽地一暗,刚好见证了某个灯管的寿终就寝。
    夜风微微沁凉,童遥却觉得吹着风舒服了不少。
    不晓得是之前的一幕看着受刺激了,还是之前的酒精作用,体内热流一阵阵上涌。不用照镜子童谣也知道,他现在的脸色肯定好看得很。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却在两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皱眉。童遥的鼻子对很多东西过敏,尤其是对这玩意,却之不恭。
    只是这股味道之前貌似隐隐闻到过,从之前那个变态男人身上。不过之前很淡,难道这家伙顶着个黑眼圈还去整理着装喷香水?
    “还想继续打?”叹气,回头,果然是那个形象全无的猪头。
    “我想为之前的无理道歉,不行么?”
    “……”童遥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没有火冒三丈,依然是道貌岸然的翩翩公子一个。带着一丝诧异抬头,却因为依旧有些晕眩的脑袋以及光线的幽暗压根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我以为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抱着玩玩的心思。我为我之前的不当举止诚心道歉。”男人似乎又向前垮了一步,空气中的香气越发浓郁。
    童遥下意识后退,却忘了他身旁是路灯,身后就是人行道的边缘。
    虽然酒吧正对的只是一条不宽的双车道,可这个时候离夜深人静还有些距离。
    于是一脚踩空跌向车行道,一辆自行车刚好自童遥身后划过。
    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是捞了个空,却在身体完全失去重心之前,被人大力拽了一把,于是往前栽。
    刚好扑进一个人的怀里。
    却没有闻到那股恶心的香水味,只是很干净的洗衣液的味道。楚向北只用一个牌子的洗衣液,虽然童遥还是比较热衷臭肥皂。
    童遥的脑子忽然又开始混乱,为什么这家伙出了那么多汗经历那么激烈的运动居然不是一身汗臭?
    “林总什么时候把对美酒美人的兴趣转移到露天吹风上来了?”楚向北很自然的把之前看到的救人一幕自动忽略。
    “不过是喝得多了点,出来走走而已。楚老板不也很有兴致?”
    东拉西扯的调调,却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童遥作为近距离直接受害者,背脊上一股冷意一路串到脑门。于是不住挣扎,想离楚向北远点。
    楚老大是什么人,整一铁血流氓,流氓一旦摆出付友好正经的样子,铁定肚子里坏水泛滥。
    童遥不想遭无妄之灾。
    “那林总请自便。”楚向北没有搭话,却是用力圈着童遥转身,往一边走,“我的人不劳烦林总操心。”
    “呸,谁是你的人?你的人在那屋子里,跟我有什么关系?”童遥挣脱不开,于是只好乖乖跟着走。
    楚向北却不说话。
    刚好走到另一盏路灯下,童遥看到了楚向北盯着他的眼神,满是玩味。
    “干嘛这么看着我?”老大,知不知道用这样的大眼睛瞅着人很恐怖?童遥又抖了抖。
    “没什么。之前逃什么?”
    “不逃看你继续换个姿势——”说到一半卡壳,耍流氓同样是一门手艺,需要日积月累。不过跟楚向北混一起,这一天不会遥远。
    “我以为你会反感。”
    “我是正常人。”童遥瞥了楚向北一眼,不意外的看着他的笑脸忽然有些僵硬,略略阴沉,“不过,以后事先说声就成。”就这么撞上还是挺震撼的。
    卡着手臂的手指忽然收拢,痛楚随着神经传到大脑。童遥微微皱眉,扫了眼那几根已然泛白的手指,可惜手指的主人没有丝毫自觉。
    “我一直觉得我们很默契。”楚向北的声音忽然有些深沉。童遥没来由的想到了之前他和那个陌生男孩的对话,心跳忽然浅了一小下。
    “然后?”
    “想不想试试?”路灯的光线,昏黄的惨淡,却把一切镀上蹭浅金色的边,莫名的蛊惑。
    “……试什么?”唇微动,却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下一刻,唇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柔软触感,很轻很柔的动作,却只是一触即逝。
    “你知道我的意思。”
    漆黑的瞳孔,比夜空更深更沉,隐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童遥瞬间失神。恍惚中似乎说了什么,记不真切。
    一辆轿车呼啸而过,急速的轮胎擦地声似乎在一瞬掩盖一切。
    稍稍睁眼,毫无遮掩的光亮瞬间刺痛双眼。
    习惯性的环顾四周,这是跟着楚向北以后的坏习惯,四处漂泊,极度的缺乏安定感。
    却是熟悉的奶白色墙壁和实木家具,没有丝毫的累赘繁复。纪铭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跟楚向北两个极端。
    伸手揉揉额头,略略胀痛的感觉。
    不该想到那个妖孽的,以前在他身边被他闹得鸡飞狗跳的,现在不在了,想想都能弄得情绪起伏不定。
    窗帘没有拉严实,阳光从洞开的一线洒下,细密的温暖。
    可童遥不喜欢。
    再暖,没有某人的身体暖。就算身体的表层暖了,心底还是冰凉的。
    翻个身,把所有的阳光扔到身后。身边的床铺,却早已冰冷。
    还说自己是老板,不去上班也没关系。
    有的时候童遥其实挺同情纪铭的,好好一个富家大少爷招惹谁不行偏偏捡了他这么个麻烦回来,还整天把他折腾得寝食难安。
    翻身坐起,薄被顺势滑下,随手一掀,整个滑落到地上。
    靠,童遥撇嘴,再弯腰把它捡起来。
    “咯。”身后忽然传来门把手下压的声音,早晨本就特别的静,连如此轻微的声响也掩盖不了。
    回头,一个人一身黑,站在门口充当门神。
    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凌越,我警告你,别给我无声无息的吓人。”童遥同样面无表情的瞥了那人一眼。
    童遥自然知道,凭他那破烂的身手,别说想从凌越身上捞到好处,就是逃开他的视线一小会都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能占的也就是口头上的便宜。
    就像楚向北喜欢惹他一样,现在没人来找他麻烦,于是他开始找别人麻烦。
    这个像纪铭的影子一般存在的人,就成了最好的打发时间的工具。
    “有想去的地方么?”凌越对付童遥的方法有两个,要么置之不理,让他随便闹腾,反正装聋作哑是他最拿手的。要么跳过话题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然后把童遥说到愣一下。
    本就胡乱折腾的人,折腾久了自然会追溯不清自己到底为啥而折腾。
    “……你给我当司机?”
    童遥在纪铭的别墅也窝了快一个月了,出门的机会屈指可数。因为地方比较偏,他从小坑蒙拐骗也没啥机会学开车。
    最重要的,纪铭总觉得童遥出门危险挺大的,毕竟他曾经是通缉犯。
    “偶尔出去散散心,没啥不好。早饭在下面,准备好下来。”凌越脸上不见丝毫波动,自顾自说完,自顾自转身下楼。
    自始自终童遥就像一坨空气。凌越选择视而不见。
    “你给我站住!”
    纪铭是个大少爷要是有点少爷腔调也就算了,你凌越不过一个曾经的保镖搞得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给谁看。
    是曾经,因为自从纪铭考上了警校,哪里还需要什么保镖。
    只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于是,凌越就开始帮纪铭处理一些私人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童遥。
    “凌少爷,韩少爷没事吧?”梁妈负责纪铭的饮食起居好几年,这会看着被纪铭像朵花似的捧在手里的童遥被气得大吼大叫,未免担心。
    “没事,梁妈。”凌越耸耸肩,嘴角隐含笑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如果被童遥看到,一定会瞪大眼睛。
    “有的时候发泄一下未尝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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