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叫我哥哥

思宇准备给点钱，却被拒绝了。
  “这是岛上的村民拿来的，我也是白吃他们，你们拿去吧。”
  “一路走来附近的房子都关着灯，里面的人都去哪里了？”思宇好奇地问师父。
  “这里生活不方便，都搬到沈家门去了。”
  “怪不得。庙里就住着你一个人？”说着说着，话题转向了师父身上。
  “本来有3个僧人，现在就剩我一个。”
  师父说自己是台州人，出家前还在北京打过工。至于为何出家，他没说原因，也不便问。
  因为香火不旺，没钱修造小庙，故此有些简陋。思宇捐了点钱，两个人拜过菩萨之后，师父分别给了两个‘平安符’。随后，他们还讨了点柴禾，抱着东西出来了。
  回到山洞时，火已熄得差不多了。小类坐回到原来的位子，捅着火苗。
  思宇则重新引火。
  “太棒了，还不少呢，真要谢谢那个师父。”
  “我们的运气还真不错。”
  他们拿起番薯往火堆扔进去，开心的笑声不断从山洞里传出来。……在她心中这个瞬间确实太美好，让她完全忘记自己深爱着的是一个即将订婚的男人。此时，在这样的环境里，她觉得她的心是跟他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周围一片漆黑，海浪撞击着岩礁，发出巨大声响。
  时间不知不觉走着，思宇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是十点四十分，离天亮的时间还很长。他把树枝集中到火中央。
  “悃吗？”
  她笑着摇摇头。
  “你呢？”
  他也摇了摇头。拨弄着火，火焰映衬着他俊朗的脸庞，坚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映入小类的眼帘，让她有一种动情的感觉。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她抱着膝盖，一本正经地问。
  “当然。”他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成晨……是老师以前的恋人吗？”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他震了一下。
  小类似乎料到思宇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想回答，就当我什么也没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老师的同学家听到这个女孩的名字。你每年去北京看她的父母？”
  他把双手交叉在头后，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忧郁。沉默良久，思绪回到了过去：
  “你说的没错，大学里我谈过一场恋爱。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因为同是学校合唱队，所以站在一起。我在大二时把毕业后的事情都想好了，以后留在北京。”
  她默默地听着。
  “后来……她出车祸死了。”
  “是老师的初恋吗？”
  他点了点头。
  “老师会时时刻刻想起她吧？”
  她再次真挚地点点头。只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视线在虚空中交织在一起。这一回谁也没有打算躲开对方深情的目光。
  “老师，……你知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吗？”
  他摇了摇头。
  “为了能见你一面，我不顾一切的来了。”她大胆地说了出来，不知道这样的勇气从何而来。
  他毫不掩饰惊异的表情，充满感情地注视着她。
  她的眼泪顺着柔柔的鼻梁线滑落下来，渗进她端正的嘴角。
  他伸过手去，抹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老师，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一直把老师当作初恋的对象。”
  他的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想告诉你这些，没有其他要求。”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做。但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只有在这里我才可能见你一面，所以不顾一切跑来了。”
  一时间，思宇无言以对，从篝火里抽出一根正燃烧的柴火，点燃了吊在嘴里的香烟。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很久，才缓缓地吐出来。
  当他看着小类溢满泪水的眸子凝视他的双眼时，心里充满激动的情绪。最后强忍住脆弱的情感，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是有女朋友的，而且马上要订婚了。”
  “……这个时候我不应该爱上你。可我没有非分之想，只是不愿埋藏在心底。……请你批评我不该有这种想法，我可能只是一时冲动，遭到老师拒绝后会醒悟，以后也许会爱上一个比老师更优秀的男人。这样我就可以忘记你了，永远不再想起你。”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
  他茫然地凝视着彤红的篝火，猛吸了一口烟。
  她像一个做了坏事怕被责备的孩子，立马低下头。
  “为什么要低着头。”他转过身，盯着她的脸。
  因为寒冷，她的身体很明显地颤抖着。
  他靠近她，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她的肩膀。
  小类闭上眼睛，心神激荡，把头靠在思宇的肩上，他久久地凝视着她被她细长的睫毛盖住紧闭的双眼，用暖暖的脸颊蹭着她的头发。
  其实两个人都很清楚，像今天这样的感觉只能存在彼此的内心深处和虚幻的梦境中，虽然瞬间很美好，但一到天亮，只要走出东极岛什么都没有了。每个人都将无法抗拒地接受着各自命运的安排，人生有时不如意，但还将继续生活下去。正如杜思宇一回到定海，就要面对订婚的事实，他想象不出突然抗婚的理由，林小类还是个医学院的学生，没有理由成为杜思宇的新娘。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是不允许走到一起的。她原本是来做了结的，出乎意料，留给她的竟是甜蜜的拥抱。
  篝火因主人的疲惫渐渐地成了一堆黑炭。这时远处的海平线上露出小半个火球。
  难得一见的海上日出，煞是壮观。他看了看表。
  “四点了。”
  他们对着海上渐渐升起的太阳，相互依偎在一起。
  “下次有时间能一起去东福山看日出吗？”
  “为什么要去哪里看日出？”
  “中国第一缕曙光照到的地方。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谢谢你，老师，现在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我会把它好好地珍藏在心底。”
  “为什么要这么说？”
  “歌咏比赛一结束，我就知道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每当想念老师的时候，就会唱老师教过的歌，一刻不停的唱。”
  “……我会给你打电话。”他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现在已经足够了。”
  她的话令他伤感不已。
 
                  
第十二章 偷着去东极（七）
  思宇等不到陆立伟从东福山回来，中午就和小类乘船先回了定海。
  小类来到船顶的甲板，因为天冷的原故，原本坐着的几个人正欲下旋梯去船舱。思宇已收拾好相机，面朝大海遥望远方。这样的情景在她的眼里不止出现一次，就在他第一次以律师的身份约她见面时，带给她的也是这样令人遐想的背影。
  她安静地走近他的身旁，两个人并肩靠在护栏前。
  蓝色的大海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金光。
  他凝视着大海，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眼睛里荡漾着某种深邃的东西。
  小类默默地看着思宇的侧脸，突然感到有些遗憾，一旦船靠码头后他们就要分手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说什么一起去东福山看日出，这样的话也只能算是安慰罢了。现在还有跟他说话的机会，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着。
 
                  
第十三章 抉择（一）
  杜思宇回律所上班的当天，看见办公桌上摆满朋友送来的订婚贺礼。进门时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被这些东西搞的有些沉重。难道真的要和一个不爱的女人订婚度过漫长的一生？他在心里这样问自己。随意拿起其中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茫然地看着，猜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也无心猜测。渐渐地眼前模糊一片，思绪游离到了别的地方。
  他说不出这个女孩究竟哪里吸引人，只是在一起的感觉很舒心，很快乐。……路明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但他无法爱上她，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应该是上大学的那一次。之后对爱情抱无所谓的态度。在遇到林小类之后，他的想法才有了一点改变。和路明在一起永远潜藏一种莫名的空虚感，说实话当年是因为人生的寂寞才去谈的恋爱，但最终还是让他陷入更加寂寞的心境。为了责任去结婚，但责任到底是什么？要知道，不爱对方却和对方结婚是最不负责的行为，即使从现在提出分手会让她很伤心，但是总比两个人几年甚至一辈子伤心强。关于这一点，他在心里比谁都清楚。
  “杜律师，刚送来的快递，好象是很贵重的礼物。”一个女同事进来打断了杜思宇的思绪。
  “奥，是吗？”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精美的包装，疑惑的是底下没有署名，拆开包装纸，里面露出一只装鞋的绿纸箱，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只剪得很破的女式皮鞋。
  女同事见情况不妙，知趣地退了出去。
  杜思宇咬住嘴唇，竭力压制着不断冒上来的火气，是哪个该死的混蛋制造的恶作剧，一定要把它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他甩门出去，在楼梯口手机恼人地响了起来。
  “礼物很别致吧，杜大律师。”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卑鄙的笑声。
  “你是谁？”杜思宇控制着内心的怒火，尽量用平静但很有气势的语气问。
  “这个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