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风刀

    听说杨战掀翻了九品堂，将九品堂总神捕郭玉打的重伤垂死，眼看是救不回来了。
    无论是将郭玉打死，还是私自释放了凤临国谍子，都是死罪。
    这个消息，即使在皇后大丧期间，依旧如暴雨一般，迅速的淹没了整个天都城。
    上至三公九卿，下至胥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给震惊了。
    以左仆射陈觉为首的世家集团的人，纠集了一帮御史，高官，涌到了政通殿门口。
    每个人手里早已经准备好了致人死地的奏疏，无一例外，针对的对象，自然就是杨战。
    不过全部被禁卫军挡在了门外，没能见到太子。
    此时，政通殿里面，太子杨兴看向东宫詹事钱章。
    “钱詹事，外面什么情形？”
    “太子，都是参杨战的，全是要致杨战死地的，尤其是御史台，群情激奋，其势汹汹，这次杨战犯下的事情，恐怕没人能够保住他，如果陛下要保他，这大夏律令就如同废纸了。”
    说到这里，钱章皱眉道：“太子，臣听闻太子早些时候，去天圣宫为杨战说情？”
    “是。”杨兴点头。
    钱章却是苦笑：“殿下怎么这么糊涂，怎么将这事情引上身，杨战若是被处死，太子必受牵连！”
    说着，钱章面露焦急：“当务之急，太子殿下当给陛下上奏，斩杨战，正律法！”
    杨兴没说话，似乎在想问题。
    钱章看杨兴现在都不急，他却更急了。
    “太子，臣为太子书，一定不能引火上身，不然后患无穷！”
    说着，钱章就开始准备要写奏疏了。
    杨兴却伸手，拦下了钱章的手。
    钱章急了：“太子，再不上奏，就晚了！”
    杨兴看着钱章问了一句：“杨战被押去文德殿多久了？”
    “回殿下的话，辰时由金吾卫大将军亲自押解，到如今酉时了。”
    “还是没人能够进文德殿？”
    “是的，外面那些官员都跑去天圣宫求见，还有历王，五公主都去了，也没能进去。”
    杨兴深吸一口气：“现在五个多时辰了！”
    说完，杨兴看向钱章！
    “要写，就写力保杨战的奏疏，若是父皇要杀杨战，那儿臣同罪！”
    此话一出，钱章面色大变：“太子殿下，这……”
    杨兴神色冷肃：“你没听错，我要力保杨战，现在，不要想别的，给我想办法，如何能帮杨战脱罪！”
    钱章懵了，似乎不太明白，太子这时候，为什么这么糊涂。
    杨兴却来了一句：“我和杨战的关系，不是我自己想撇开就撇开的，我若是落井下石，不为杨战说话，那天下人如何看我？再说了，所谓大罪，无外乎杨战在九品堂打杀，私自放走了敌国奸细。”
    “这就是死罪啊！”詹事苦笑道。
    杨兴看向钱章：“这种大案，还没审呢，怎么就定罪了？起码也要三司会审，定罪都要一年半载。”
    “那……”
    杨兴站起来，走了两步，神色冷漠。
    “郭玉怎样了？”
    “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应该是活不了了。”
    杨兴眼睛眯了起来：“那两个谍子是杨战抓的，杨战怎么会私自放人？我看是郭玉通敌，擅自放人，杨将军撞见，将郭玉正法！”
    钱章深吸一口气：“殿下，九品堂除了郭玉，还有其他人看见了，这……”
    “杀！”
    杨兴一句话，让钱章背心发凉。
    深吸一口气，钱章拱手：“微臣领命！”
    杨兴背着手，再度说了句：“顺便，让禁卫军，将外面的那些人清理出去，这是先皇后大丧期间，如此放肆，不敬皇后，不顾国体，全部禁足三日，三日不到，不准出门！”
    “是，殿下！”
    ……
    丑时了。
    文德殿中，灯火明亮。
    文德殿周围，却是一片肃杀之气，从未有过的禁卫森严。
    无论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林不寒杵在文德殿外，神情凝重，精神高度紧绷。
    其他的人，也是如临大敌，都在担心着文德殿内可能的巨变。
    而大殿中，却异乎寻常的安静，甚至宁静。
    杨战则是坐在了杨武的书桌旁，腿翘到了书桌上，看样子睡的很舒心。
    仿佛没什么事情是让他操心的。
    而杨武也在椅子上靠着，不过杨武并未睡着，偶尔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杨战。
    老眼中有些不解，有些困惑，还有些莫名。
    终于！
    杨战睡醒了。
    睁开眼睛，还伸了个懒腰，看向外面：“我这一觉睡的还真久，这都天黑了。”
    “是啊，你还睡的挺香，朕都羡慕你了。”
    杨战看着杨武：“亏心事做多了，你羡慕也羡慕不来。”
    杨武笑道：“正因为有你这小子，还有武王这些人，朕想睡好觉，难咯。”
    杨战也笑了：“是啊，很多人都喜欢将错误归咎给别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怨这个怨那个，实在是找不到怨处了，那就是怨天，怨地，就像怨妇一样，你说，像不像？”
    杨武并不生气：“从你小子嘴里说出的话，从来都是这么难听。”
    “听了一辈子好听的，你也不腻歪？”
    说到这里，杨战看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些惊讶：“老头子，居然没趁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你不是对我起了好几次杀心？”
    杨武淡淡的看着杨战。
    杨战一拍脑门：“我明白了，我还有些用处，哪怕是要死了，但是，老头子你也应该趁机把我关起来，你却没有，嘿嘿，老家伙，不自信了是吧？”
    杨武微微皱起眉头：“朕只是想看看，你得知北济没了，神武军没了的时候，是不是在朕的面前，还是这么硬气。”
    “那你就要失望了，我这个人浑身上下都硬朗，就算是死，能站着，绝不坐着！”
    此时，杨战已经站了起来。
    顿时给杨武一种，蛮兽崛起的既视感。
    杨武露出了欣赏的目光：“年轻就是好。”
    “你也年轻过。”
    “是啊，朕也年轻过，曾经也金戈铁马，御驾亲征，遇到蛮皇，朕也不遑多让，可惜，这岁月不饶人。”
    “既然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就该歇息了，机会嘛，让给年轻人，颐养天年不好？”
    杨武摇头：“你若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就会知道，舍不得。”
    “屁，贪心而已。”
    说到这里，杨战端起了旁边的冷茶，一口就喝了。
    放下茶杯，杨战耳朵动了动，看向文德殿门口。
    “老家伙，你等的东西来了！”
    杨武没说话，看向门口。
    远处，李宣大喊：“陛下，有紧急军情！”
    杨武这才开口：“这不也是你等的？”
    杨战笑道：“我是等着给你解说，免得你老糊涂了，误判。”
    “这么说，阳谋了？”
    “水落石出了，当然就藏不住了。”
    杨武看了杨战一眼：“挺自信的啊，朕还真想不出你有什么办法拆招！”
    “军情都来了，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杨武开口道：“李宣，滚进来！”
    “是，陛下！”
    李宣从远处，奔跑过来。
    直接跪在地上：“陛下，北方紧急军情。”
    说完，李宣又看向杨战。
    杨武冷淡道：“说就是，让这小子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