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又逢周末，下课时间的教室也反常的很安静，打闹的人不少，但都禁了声，聊天的人很稀少也都是以极低的声音，整个教室像在演出哑剧。
    不必奇怪，因为今天是英语日，汇嘉的传统之一，周末为英语日，课表，广播都要用英文，学生间讲话也必须用英语，有督导老师巡视检查。
    对于这样的规定，学生们的应对办法就是——不讲话，逼不得已时才会蹦出一两句类似于“thank you.”“sorry.”“pardon.”这样的句子。
    因为迎接示范校的检查，这次的英语日要求的尤其严格，连老师们也会在讲课时偶尔穿□□几句英文。
    学校还真虚伪，为了这次检查连顶楼的会议室都指派我们班打扫出来了，陈颜腹诽。
    上课铃打响，是老班“雄霸”的政治课，陈颜想老班总不至于也像上节的生物老师，只能找到“turn to page….”这样低能的地方，说两句英文吧。
    “Stand up.”夏超喊道，全班起立。
    好整以暇的站在讲台上的雄霸，鞠躬同时道，“Good  moring，teacher. ”
    全班绝倒，愣了一瞬齐道，“Good  moring，student.”
    意识到自己说错的雄霸不好意思的笑笑，“本想来个花样的，没想到出丑了。”
    “恩？”到达Sun House的时候陈颜发现自己的餐具换了位置，而自己原来位置上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生，大大的眼睛，过肩的乌发温柔披散，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见到陈颜进门，尚铭坐在温柔女生对面，扬起下巴，“这是我女朋友，华眉。”
    注意到女生高二年级的校徽，陈颜乖巧鞠躬道：“学姐好。”生出莫名的熟悉感。再看看尚铭，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喜欢女生的么？隔天就带来的女朋友。
    躺在床上午休的陈颜猛然坐起，“我想起来了。”
    “丫头你干什么啊，吓死人了。”同屋的学姐不满道。
    尚铭那女朋友的眼睛简直和哥哥一模一样，难道是因为这样。“学姐，认识尚铭学长的女朋友么？”
    “恩，9班的，喜欢尚铭很久了，据说家里很有钱呢。”翻个身懒懒道，“不知两个人怎么勾搭上了。”
    尚铭真的喜欢哥哥，哎，苦命呢。
    “别开这种玩笑。”陈颜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薇儿会死。
    “谁能相信呢，怎么会遇到入室抢劫，咱班同学明天差不多都会去遗体告别，你呢？”卓雅问。
    “恩，咱俩一起吧。”心情郁郁，虽不是死党，但中学时关系一直不错的，伤心是难免的。
    像中国大多数参加追悼会的程序一样，先受一次深刻的人生教育，然后大家一起抽烟喝酒打牌。
    一身玄色素衣，陈颜受不了大厅内的气氛，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想起刚刚薇儿妈妈声嘶力竭的悲痛哭喊，不觉有红了眼眶。
    身边投下阴影，见穿着白色风衣黑色短靴的催瑶做到自己身边，“会弄脏的。”拾起白色的衣角掸掸染上的灰尘。
    “白痴。”
    陈颜突然被骂了声，愣住。
    “我喜欢陆铭振。”催瑶平静开口。
    “哦”，陈颜点点头。
    “白痴，我说我喜欢他。”大声强调。
    “我知道。”也许别人不会注意到，但自己再迟钝还是感觉的到，催瑶些微的敌意。
    “你算什么，”露出轻蔑，“什么都做不好，你凭什么得到他。一开始我就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我以为他早晚都会选择我的，可自从遇到你，我看到他一直有意无意和你做对，对你发脾气，对你笑，呵。”“这一生太短，我不想再等，凭着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一定不会输给你！”带着她一贯的骄傲宣布。
    抿了唇角，“其实我挺喜欢你的。”陈颜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怎么坐着地上，起来。”熟悉的声音，陈颜顺着陆铭振的手站起来。局促不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见到陈颜淡薄的衬衫外面套着针脚粗大的黑色毛衣，冻得泛着青色的嘴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裹紧。而这个不省心的女孩还边偷瞄着仍坐在地上的催瑶边推拒着不愿穿上，口气恶劣道，“天冷不知道么，跟我回去。”
    被强硬的拉着，陈颜回头看对上催瑶失神的笑，心里不太舒服。
    “其实我挺喜欢催瑶的。”陈颜绞着手指，惆怅道。
    陆铭振对上陈颜仍稍显红肿的眼睛，“白痴”，无奈：“你哪来那么多闲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什麽时候出来的？”
    “。。。我看着催瑶跟着你出来。。。就出来看看。。。。”
    “那你怎么想?”急急抬头与男生对视。
    迎着女孩的目光，“我说过什么都不会变。”
    “哦。”这样么，什么都不会变，那我也还不会变成你真正的女朋友么?陈颜没敢问出口。
    “我就说我最近比较背嘛。”陈颜刚刚从雄霸的办公室接受整整一节课的‘谈话’，筋疲力尽的回到座位。
    “老班打算怎么处理啊！”同桌问。
    “明天到最后面罚站一天，外加3000字检讨。”挥手指了一下教室最后面的空场。
    “什么啊，至于吗，不就是桌上放了本杂么，都训了一节课了”，何欣附和道，“再说又不是你的事儿。”
    “真是对不起啊！”同桌萧悦阳歉意道，“我真没看到老班进来了。”
    “没事，爷一个人就扛下来了”，陈颜豪气的拍拍同桌，“何必在牵累一个人呢。”
    “就你傻，你怎么不和雄霸解释一下你根本就没看那杂志。”何欣不满。
    “哎呀，多大点事儿，要怪只能怪运气太衰，谁叫老班进来时就恰好看到我把桌上的杂志急急忙忙的收起来。”陈颜多少也有些无奈，要是只罚站也就算了，愁的是还要写检讨，简直是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检讨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这是相当高难度的，需要强大的想象力，还要有忍辱负重的坚韧神经。陈颜趴在桌子上半节课憋出五个字——“我是冤枉的！”
    望着那五个字，郁闷得直拿拿拳头猛捶桌子。
    “给我吧，”见到陈颜一脸你行么的表情，彭文渊拍着胸脯补充道，“别的我不敢说，写检讨我可是一流的，保证内容深刻，声泪俱下。”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还是不放心。
    “检讨嘛，不都那么回事，顺着老师的意思讲个故事，再喊喊口号，谁还当真啊？”
    “那谢了，一会儿想吃什么，我请了。”搞定了检讨，心情登时好了大半。
    第二天上午过去陈颜已经软的像面条，说什么也站不住了，期间更有好事如物理、数学老师打听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一个女生竟然被罚站。
    我爱好不行啊，陈颜垂着头翻白眼，表明却做出沉痛的悔改状。
    晚自习时，坐在最后一排的秦少不知从哪弄来一只烧鸡，和同在后排的彭文渊，李延宇分了，吧嗒吧嗒的吃的津津有味。
    陈颜歪歪斜斜的靠在墙上，肚子叫的震天响。
    几个人听见不禁大笑，连缺乏表情的李延宇也露出些许笑意，陈颜用课本顶住肚子，红了脸，真是有够丢人的。
    “小家伙站了一天啦，饿了？”秦少笑意盈盈，但陈颜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怀好意，没搭话。
    “坐一会儿吧，雄霸今晚上有3班的课，来不了。”彭文渊说着推了把椅子过来。
    “恩，谢了”，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还是不用了，现在坐了被抓到的话就晚节不保了。”
    “坐吧，没事。”秦少意外帮腔，“别那么实惠。”
    “啊？噢，谢谢。”小心翼翼的坐下，真是舒服啊！
    “呵呵，很有意思的小家伙。”秦少露出奇怪的笑，“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刚刚抻了一半的僵直的腿，因为这句话直接抽筋了，显出痛苦的表情。显然另两个人也没有心理准备，李延宇恢复了冰块脸，彭文渊被鸡骨头卡到咳个不停。
    “你那是什么表情？”没去在意另外两人的表情，独独问陈颜。
    “那个。。。拒绝的话会挨揍么？”三比一，陈颜盘算着，要真挨揍怎么办。
    扬起眉，没想到女生会这么问，“。。。应该不会吧，我不打女人”，看着陈颜似舒了口气，又补充道，“一般的情况下。”
    “那现在是什么。。。什么情况啊。。。。”
    “你说呢？”心情很好的样子，“你果然很有意思，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怎么样啊？”
    见另外两个人没有仗义相救的倾向，只靠自己，硬着头皮弱弱地说：“不要。”
    “喔？”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但是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通知你而已。”
    果然是无法沟通，陈颜无语，反正过完今天就没什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于是陈颜抱定了消极、非暴力、不抵抗政策决定今后躲着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