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人君子:焘之夭夭

第56章


此情此景令我想起了上次与沐如焘一起躲雨的情景。
他很温柔地唤我:“陶夭夭——”
我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说:“真巧,又遇上雨了。”
我啊了一声,说:“是啊,是真巧,怎么会这样巧呢?”
然后我们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他突然倾下身来,伸出冰冷修长的手抬起我的下巴,沙哑着性感的声音说:“其实,我有给你准备糖的。”
我被他打这个动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问:“什么糖啊?”
话音刚落,我的唇突然被他堵住,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小宇宙轰地一声剧烈爆炸了。
他淡淡地说:“就是这个糖啊。”
不等我反应,他就继续吻我。我把双眼睁得如铜铃般大小,怔怔地望着他。望见他又长又密的眼睫毛在微微轻颤,像蝴蝶的翅膀。就在我失神的瞬间,他将他冰凉的小舌钻进我嘴里,开始了他温柔的探索。我脑子里成了一片模模糊糊的浆糊,全身都酥软了,脚也酸软了,身子不禁往下缩,幸好有沐如焘扶住我。
我渐渐闭上眼,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开始回应他。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可是我不忍心推开他。
于是我这样告诉我自己,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放纵自己好了……
正沉浸在这甜蜜的回忆之中,突然天摇地动,我一时没站稳,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檐角屋顶蓦地坍塌,直直向我压来。
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有耳边,仿若还有婉转好听的声音在吟诵着: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月,我轻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细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再次醒来,我已经在拉萨市人民第一医院。
因为受了重伤,眼部周围的神经坏掉了,一时之间,我失了明。
医生安慰我说,眼睛会好的,会好的。
可我依然哭了,顶大个人了,却像个小孩子般失声痛哭。
医生以为我是害怕自己眼睛好不了,便一个劲儿对我说好话,安慰我说眼睛会好,我却还是不停止哭泣,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稀里糊涂,撕心裂肺。
我哭了很久,终究是累了,缓缓睡下,在梦中,沐如焘竟来了。
他熟悉宽大的怀抱紧紧包围了我,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冰沁沁的心凉心寒,身体也跟着心脏微微颤抖起来。那个我熟悉的男子将他长满青茬的下颌轻轻抵在我的额头上,在我上方说着沙哑的话,他说:“夭夭,我来了。”
我知道,你来了。
他见我没反应,便捧起我的脸,道:“见着我,你不高兴么?”
我冷冷地挣脱开他手的桎梏,问:“你是谁?”
沉默半晌,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比划了几下,终是发现我看不见的事实。他立马攥紧我的肩,摇了摇我,嘶哑地声音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会……怎么会——”像是不相信这个事实似的,他又说:“夭夭,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沐如焘……”
我沉默着推开他的手,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话。
过了许久,我说:“我不认识什么沐如焘。”
像是捅到他的痛处似的,他紧紧攥住我的皓腕,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的手腕攥碎。
然后,他叹叹气,又将我揽入他怀里,伸出手来温柔地抚弄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伤正发着脾气的小猫,语气也变得异常温柔,他说:“夭夭,我今天来,是带你回家的。”
可是我却哭了,湿了我的枕头。
我知道,只有在梦里,他才会来找我,而在现实中,这一生一世,他都不会来了。
我和他,终究是越不过海鸟与飞鱼的无奈,天涯与海角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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