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离歌:克夫新娘

第32章


    “少奶奶起了吗?我就去打水来伺候您梳洗。”她一边答话一边擦着满额头的汗。
    我微感诧异,“你是谁?如烟呢?”
    “奴婢叫/春景,来府里快一月了,一直伺候老祖宗呢,如烟姐姐病了,所以派我来伺候少奶奶!”小丫头嘴皮子甚是伶俐。[]
    奇怪了,什么病啊?病了休息几天就行,为何要换个丫鬟?
    “那少爷呢?”他发过誓,日日守着我,寸步不离我,今日,是他第一次违誓。
    “这个……春景……不知……”她低了头,言语结巴起来。
    我更觉今日有些不寻常,心里一直悬着的某处似被戳了一下,命她赶紧给我梳洗,我得看看如烟去。
    春景却似存心和我过不去,光梳头就花了接近半个时辰,最后,我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夺过她手中簪子胡乱一插,“行了!春景,你这动作还得快点!若有个什么急事,不全被你误了!”
    春景似很惶恐,一双大眼骨碌碌乱转,“是,少奶奶,春景以后定改!”
    我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并无少奶奶架子,见她这样,心中反觉过意不去,声调亦降了下来,“春景,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我自己都茫然了,或许,我今早太反常了!
    “算了,别放心里去,以后改了就行!”我无心与她多言,亦未施粉黛,便朝门外走去。
    春景却在这当口拦住了我,“少奶奶要去哪里?”
    我被她的大胆震惊,“去看如烟,怎么了?”
    “少奶奶,春景奉老祖宗命令,好好服侍少奶奶,少奶奶别让春景为难。”
    我重新审视这丫头,暗道不可小觑!今日之事更加不可轻视!这满屋子人,包括如烟在内,都有事瞒着我?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终究盈少夕夕缺
    “春景!你让开!”这夏日的天,一大早,屋里便热气蒸腾。
    “少奶奶!春景也是奉命行事!”她竟回了我一眼倔强。
    很好!这府里竟有与我性子相似之人!只是,我并非那些装腔作势娇娇弱弱的姨太太。
    “春景,我说最后一次,你让开!”我抬高了声音,这于我,是头一次,即便上回和二姨娘辩驳亦未如此激动。
    春景终是有些胆怯的,但只稍稍退了半步,又站得笔直,不敢再言语,神色却是丝毫不让。
    我被莫名的焦躁灼得烦心,挥臂一推,将她掀至一旁,她挺了胸膛站过来时,我已跨过门槛,情急之下,她拉住我手臂。
    “怎么?你还敢打我不成?”我敛眸冷喝。
    她手一抖,终不敢再放肆。
    我冷哼一声,挥开她的手,大步走向花园。
    曲桥之上,我忽然站立不动。我该去哪里找如烟?如烟平日不就睡在我外间吗?今日去了何处?
    这江南的夏日,天气说变就变,分明是艳阳的天,转瞬便起风了,汗流浃背的我终于感到丝丝凉意,心,却依然在灼烧。
    天空转眼乌云密布,雨点便噼里啪啦倾盆如豆,这可不比春天的雨如丝如帛,打在脸上生疼生疼……
    远远的,看见逸君撑了伞从某个厢房出来,脸色凝重如这天气,见到我的瞬间,忽的霁光明媚,我的眼眶便悄然湿润了。方才,他脸上的是阴霾吗?或许,是雨幕急骤,所给的错觉……
    “歌,你为何傻站在雨里?浑身湿透了也不知道避一避?着凉了如何是好?”绘着湖光山色的油纸伞便遮在我头顶,伞下,是我和他的晴天。
    莫名,泪就混着残余的雨水滚落,我将自己整个重量狠狠撞向他胸口,撞得他倒退几步,他一如从前搂了我,轻斥我傻。
    埋于他胸口轻轻蠕动,悄悄蹭去满腮湿润,低喃,“醒来不见你,我着急了。”
    圈在我腰际的手加力,头顶,他的声音在回旋,永远那般温软如风,“我的小傻子,我能去哪?平日不很凶悍一个人吗?今日怎么了?”
    是啊,我是怎么了?我竟如此眷恋他了吗?也许,是吧……
    逸君,逸君,你说过,这世上我只有你……
    “逸君,答应我,不许对我撒谎!”我仰起脸,眼睛微微胀痛。
    他的瞳影斑驳里,有一闪而逝的痛,柔情随后一点点将之覆盖,“傻,我如何会骗你?今儿怎么了?连我都不信了?”
    “我没有!我就是找不着你了!”逸君,你可知道,只要能一眼望穿你的眸,我便能找到你,所以,你的眼神不可闪烁,不可蒙上污浊……
    他笑,伞下,他的笑容清朗如斯,“傻歌儿,竟是片刻也离不了我了?”
    “嗯!所以,你上哪儿也得拴着歌!”我第一次如此执着地表露自己,我似乎确实不能没有他了……
    “好!”他把声音拉得老长老长,如绵软丝线,丝丝缠绕着我的心,“那现在可得跟我回屋换衣裳,着凉了又得吃很苦的药了!”
    “我想去看看如烟,听说她病了!”我望向他出来的那扇门,门边那扇关闭的窗……
    “是,没什么大碍!她已经睡着了!”逸君执了我手,许是下雨,他手心凉凉的。
    “是吗?”我呆呆的,如一偶人,那扇窗开,窗格内分明是女子姣好的身影倚窗而立,“你刚刚去看她了?为何不叫我去?”
    他手微微一抖,低眸而笑,“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你。”
    眼眶涩痛加剧,另一手指甲深陷入手心,“逸君,你真好。”这可是我的声音?干涩嘶哑……
    “歌,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声音不对啊!走,我们得赶紧回去换衣服,还得请个大夫!”
    我没有抗拒,如孩子,由他牵着我的手,走过曲折回廊,走回我和他的厢房。
    我只坐在床边,木然不动,任他脱去我湿透的衣裙,这雨,连肚兜亦浸透了,我说咋这么凉。心都是凉的……
    “呵,今日这么乖了?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他用宽大的澡布包着未着寸/屡的我,轻柔擦拭着我满身的水。
    我忽然缩进他怀里,微凉的手慌乱地解着他的衣扣,“逸君,我想要个小傻子,给我!”
    他愕然,捉住我不安分的手,“现在?不行,得先让大夫来瞧瞧你。”
    “不!我要!我就要!给我!给我嘛!”我固执地在他怀里扭动。
    “听话!别闹了!”他给我套上亵衣亵裤,将我塞进被子里,“正好大夫还没走,我叫他来给你瞧瞧。”
    我怔怔望着他的背影,他蛋青的长衫湿了半壁,那是因为全然顾着给我遮雨了,逸君,真的很好,我信……
    片刻之后,逸君便引着大夫来了,落下的幔帐外,我看不清逸君的容颜。
    大夫的手搭在我脉搏上,我忽道,“逸君,我饿了,你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来!”
    “我叫春景去吧!”他转身欲喊。
    “不,我就要吃你端来的,我不喜欢春景!”
    对我的要求,他从来都是这般纵容,隔了幔帐,我亦能听出他唇边笑意婉转,“好,我这就去!”
    他的身影一消失,我便抓紧了时机。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终究盈少夕夕缺
    “大夫,我可有恙?”其实我深知自己无恙。
    “少奶奶勿急,无恙,许是稍感风寒,老朽开个方子祛祛寒就好!”
    “不必了,大夫,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只是想知道,今早咱院里那病人是什么病?”
    “这个……”
    我握住胸口,压住狂跳不已的心。
    大夫一声长叹,“少奶奶,这个不方便说,您还是等府上人自己告诉你吧。”
    “大夫,什么不方便说?我夫人怎么了?”逸君忽然闯了进来,显然十分焦急。
    帐内的我慌忙插嘴,“哦,我……我是想问问大夫,我身体是否有问题,为何……为何还没有……喜脉……”
    这话不是深宅少奶奶该说的,情急之下,我亦顾不得颜面了……
    大夫微一踌躇,便接了我的话,“少奶奶体寒,身体弱,或者比常人难有喜,不过好在年轻,时间多着呢!我开两个方子吧,一个治风寒,一个内调,这第二个方子多服几付,说不定年底就能有好消息了!”
    “是吗?那可好了!”逸君十分高兴。{}
    我便不语了,闭上眼,只觉十分疲惫,不是才起/床吗?依稀听得逸君送走大夫,派人去抓药,身边忽的一暖,我未加思索,闭着眼睛靠过去,缩在他怀里,十分温暖……
    他轻笑,抱了我,“这么热的天,不怕热?”
    不热,不热……我用轻微的鼾声,匀净的呼吸回答他。
    鼻尖一紧,是他拧住,“贪睡的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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