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开

第50章


来!”
  黄茶茶依言上前,放下手里一个热气腾腾的水盆。
  黄校正微笑,声音很弱“我很高兴你现在这个摸样,清清爽爽的,不像小时候披散着头发,也不象你姐姐那样夺目,却是我最好的女儿。”
  黄茶茶小心翼翼地拧干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手擦脸,“我哪里有爸说的那么好!”
  黄校正看了看沙发上正小声和黄妈妈交谈的宁柏青以及宁柏青的妈妈,“多亏了他从中说服,你姐姐才彻底解脱。”
  黄茶茶侧头看看,笑了笑,“还是姐姐自己想通了,放了别人也放了自己。”
  黄校正意味深长地再看一眼黄茶茶,“那你工作好好卖力,别辜负了你们领导的期望,我也觉得你婚后不上班不是个事情。至于张家,特别是你婆婆,我们门户小,她看不上也能理解,只是无论她怎么对你,你始终要保持礼貌。”
  黄茶茶点头,神思有些恍惚,
  刚出院在街角等车遇到回老家过年的何建飞夫人,
  小巧玲珑的个子,还是素净温和的笑容。
  “嫂子!”黄茶茶和她一起吃过几次饭,彼此之间很熟悉。
  何夫人惊讶道,“茶茶!你还没回上海啊?那边太后心脏不好住院了,难怪我没看到你?”
  黄茶茶的眸子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来,搓搓手,一时说不清楚了“我爸生病了, 我也没办法啊!”
  何夫人向来直言不讳,“难怪?我们也去看过了,有个小舟的女孩子一直在照顾呢?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要不早打电话给你了。叔叔自从转了医院,我还以为他好了,他现在哪个科室,我去看看。”
  黄茶茶尴尬地看看迎面来的公交车,“不用客气了,我父亲他,好了很多了!再过几天,我也要回去了。”
  说完回手再见,有些慌不择路,脚下踩着的雪块,嘎嘣嘎嘣的声音,心里直发慌。
  回到家里黄妈妈跑到卧室看到正在收拾行李的黄茶茶,脸色有些不愉,“如果张家对你不好,不要急着生孩子,考考察两年再说。看看你姐姐的下场。”
  黄茶茶垂了垂眼,“我们现在想生业生不出来,我和他都有点问题,一直在看医生。”
  黄妈妈两条描画的精致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同时声调也高了几个分贝,“怎么回事情?”
  黄茶茶声音更低,“我是上次小产的后遗症,他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精子质量不高,存活性低”
  黄妈妈呆了片刻,瞪圆眼睛激动道,“那你不早说,你那个婆婆还一直怪你……早知我和她当面大吵一顿,出出气”
  黄茶茶看了一眼黄妈妈,语含哽咽,“妈妈,别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再说,我们也在吃药。”
  黄妈妈气得坐下来,“你这么老实,难免被她骑在头上,峻磊即使对你再好,也经不住她挑拨,你看看你爸爸这次病,他也不来,还不如你们领导跑前跑后。”
  黄茶茶盖上了箱盖,重重地搂住了黄妈妈的肩膀,眼睛对着眼睛,“妈妈,不要担心!黄家有我倒不了!另外如果不想欠别人太多,还是远点好!”
  心绪
  黄茶茶回来的时候新年已经过了,刚开始和张峻磊失去联系她有些疑惑,到后来疑惑慢慢变成愤怒了,愤怒又慢慢演变成担心和忧虑,最后,终于,年三十晚上在破碎的爆竹声中,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固定电话无人接听,手机处于没信号状态。
  黄茶茶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来,浑身的力气象是突然被抽走,她一人孤独地坐在沙发的阴影里,半响没动。
  初一那天,是小城里的亲友习惯性拜年的节日,
  黄茶茶拎着满手的礼品和黄妈妈坐车来到了几站之遥的宁家。
  宁家独门独户,是祖屋,门前开阔有个水塘,院子里养着盛开的牡丹,跑来跑去刚下完蛋咯咯叫的白色母鸡,屋檐下的鸟笼里养着蓝蓝绿绿的鹦鹉,鹦鹉鸟很恬噪,一听有人来,不停地说着鸟语,貌似很激动。
  宁母慈眉善目,一身清爽浅蓝色毛呢外套,看着来客微微笑着如沐春风,
  两个老人坐在堂里喝茶,宁柏青陪着黄茶茶在后院走了走,后院一片是银杏和桂花树,听说宁家困难的时候,那些树提供了不少的生活帮助。
  黄茶茶左看右看,阳光满地,清风悦耳,“这真是个好地方,难怪老人家不愿意随你来上海。”
  宁柏清淡淡笑笑,伸手捋捋头上的一簇荫绿……“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好地方,”他的眼光渐渐深远,似乎在回忆那遥远的少年时光,然后他环顾了下四周,伸展了下手臂,声音渐渐清朗起来,“也许叶落归根,我最后也会回来,”
  黄茶茶本来心事重重,眼含忧愁,但是遇到这难得的好天气,心情也徒然好了几分,“老师,我想通了,回去我还是要好好工作,这年头,没有一个人是靠得住的。”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宁柏青的眼睛,只是望着远处一尾茂盛的大丽菊。青翠的叶片里翻滚着红色的细长花瓣,象波浪一样,千丝万缕地缠绕着人心。
  宁柏青半天没有回应,待黄茶茶回眸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宁柏青轻声问,“你遇到什么难题了?”
  黄茶茶没回答,她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寂静的沉默,突然急步向前走了几步,
  风吹过来,风里有人做桂花糕的香味,浓浓的,香香的,有一种馥郁的亲切味道。
  宁柏青并没有跟上去,只是闲闲地说了一句,“有时候,让我们心里烦恼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我们自己的心,一切顺其自然吧,也许换个角度,事情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黄茶茶楞了楞,半天锁眉道,“但愿如此!”
  宁柏青极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真切而缓和,“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有时候工作不光是带来衣食,也能带来你的自尊和价值。”
  “是的!老师,我明白了!”黄茶茶的头微微垂着,温顺而美好。
  黄茶茶回来的时候,正值小年刚过,空气里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绝于耳,璀璨的烟花在夜空里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她一进门房间里是黑的,非常寂寞的深黑,她开亮了大灯,亮光如雪,她仔细查看了下所有房间,果然很干净,有人住的痕迹,但是不经常,冰箱里除了牛奶几乎没有任何食物。可能是新年的缘故,茶几边的地板上多了一盆怒放的日本贡兰,细腻的白瓷,雪白的黄蕊的花瓣,象流泻的烟花,一直从半空中拖到地板上。翠绿的剑状枝叶,给整个雪白的房间多了一抹温柔的春色,
  黄茶茶的手指掠过那几片花瓣,心里一动,稍稍把带回来的行李收拾了下,小坐了一回,开始觉得累,于是放水洗澡。
  氤氲的热气一泡,人开始觉得昏沉,本来开打算去最近的超市一趟,想想还是先睡上一觉再说,于是胡乱地吹了一下头发就系着睡袍挪到床上去了。
  没想到连日的奔波劳累,这一睡下就沉沉的不知道身在何处。梦里还纠结那些不顺心的家事,眉毛凝成一团。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掠过脸颊,然后停顿了一会,那手顺着脸颊渐渐挪到她的发间,她的头发刚洗过,因为瞌睡并未深吹,此时披了一肩,象极了一匹上好的绸缎散在枕间。
  随之,有略带些甜酒气味的鼻息贴过来,温软的唇萦绕在耳颊处久久未去,她一惊,一下子恍神过来,醒了,一盏朦胧的床灯下,两人眼睛对着眼睛,四目相望,一时间,时空凝滞住,似乎这小半月的隔阂和距离通通消失都不见了。
  只是一双眼睛还未完全清醒,带着些茫然,另一双眼睛带着些薄醉的寡静和前所未有的愁绪,
  半响,还是黄茶茶没沉住气,
  “你回来了?”她口气淡淡的,没有过分的热情,但是也没有询问和愤懑,她悉悉索索起身,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脸有些红,“吃过没有,我去下点面吧!”
  一句话没说完,那人的眼神忽然有些变化,有些生疏和落寞的客气,就像一个久未谋面的邻居“我吃过了。你刚回来?家里一切都好吧!”
  “是的,都好!”黄茶茶也不愿意多说,掀开被子就想站起来
  张峻磊站在那里未动,黄茶茶看过去,他的眼神下垂,似乎有些苦恼,
  她又看他一眼,他好象从梦里才醒过来,攥紧的拳头悄悄地松开,他终于站起身疾步走到衣柜前,他开始开抽屉拿衣服,“我去洗澡!”
  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翻找,她习惯性地提点,
  “你的内衣在左边第二个抽屉!浴巾在左边第一个。”
  “嗯!”轻而淡的声音
  黄茶茶想了想,咬住嘴唇使劲忍住喷涌到嘴边想说的话,毕竟不是小姑娘了,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顽强精神,为什么你这样冷淡,为什么一个电话没有?为什么不去看看生病的老人?
  彼此最后给自己留一点情面。
  慢慢她踱步到厨房,甚至没开灯,就着客厅的灯她烧了一壶开水,然后撕开一盒方便面,泡开了,慢吞吞地吃了一碗。
  吃完了,洗刷好,慢慢地踱进去,卧室的灯开了,亮如白昼,
  张峻磊沉默地坐在那里,脖子上披着一块大浴巾,头上还有些潮湿,滴着水珠,他凝着眉,望着她,”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茶茶?”
  黄茶茶楞了楞,眉眼一缩,想想老父,心头一疼,“没什么话,大家都早点睡吧!明天要我去看看你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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