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洛阳城的某处街道上,有清风拂过。
蝉声骤歇,阳光安谧,空气中,树叶在微微地晃动。
黄昏并不算太炽烈的阳光照在脸上,张绣晃了晃了脑袋,视野中的夕阳似乎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不应该这样的……不是误会吗?解释清楚就好了嘛……”
张绣轻声嘟囔着,偏头看向了一旁的马车,
在那里,郭汜与貂蝉正在交流着什么,两个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徒劳地进行着无效的谈话。
“原本是想把貂蝉姑娘送到义父那里去的,原本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才对……”
张绣还在嘟囔着,
“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就不带貂蝉姑娘走这条路了……”
耳边传来了郭汜哈哈大笑的声音,貂蝉背靠着马车的车厢,已经无路可退的样子。
郭汜朝着她张开了双臂,一副要揽佳人入怀的架势。
下一刻,
空气中闪过了一丝光芒,如闪电一般。
“笃”的一声,
一杆钢枪扎进了车厢,不偏不倚拦在了郭汜面前。
“郭将军,我的名字叫张绣……”
长枪的另外一端,少年的目光中透出几分冷意,
“我刚才说过了,我们只是路过而已,真的没有打算出城!”
“哦……”
郭汜张开的手臂收回到胸前,双手交互握着,手上的关节噼噼啪啪发出一阵轻响,
他眯眼看向了马上的张绣,嘴角微微翘起,
“按照你的说法,难不成这还真是一场误会?”
“正是如此!”
见他这么说话,张绣连忙点头,心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悦。
说实话,要不是被逼无奈,张绣是断然不愿意与鼎鼎大名的郭汜兵刃相见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绣“唰”地收回了长枪,双手抱拳,准备再向对方解释一番其中的误会。
话还没说出口时,
马下已经有衣袂破风的声音传来,张绣眼睁睁地看着郭汜如出膛的炮弹般,猛然向着他的战马撞了过来。
那一刻,
张绣只感觉坐下一震,随即是战马的哀鸣和貂蝉的惊叫声,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后方倒去。
电光火石间,
已经身体腾空的张绣展臂一抖,长枪飞快地拄在地面,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空翻,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对面,
郭汜目光一凝,开口说道,
“原以为我这一记贴山靠,能直接把你小子给撞飞了的……”
他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大刀,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居然还有几分本事……”
张绣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持枪、枪尖点地,缓缓地向着郭汜探出,俨然已经是准备搏杀的预备姿势。
方才,
郭汜冲着他使出的那一记贴山靠,说白了是以全身的力量撞向敌人,练时以身体撞树撞墙壁,但以力量为主的招式。只是通常情况下,贴山靠想要发挥出刚猛的冲击力,往往需要借助冲锋之势或旋转聚集力量。
而像是郭汜这种,几乎是站在原地迸发而出的贴山靠,居然能够将战马直接给撞翻,其中所蕴含的惊人爆发力,不由得令人心中一凛。
只是这一记贴山靠,张绣便明白了,面前的这个郭汜,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凉州军中猛将。
这个时候,
张绣自然也已经反应过来,对方能够猝然向他发起攻击,其中所蕴含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友善的态度。
这个郭汜想要把他打伤,其中的主要原因……无非就是貂蝉。
然而,
站在张绣的立场,他却也委实无法放弃……
“唉,这架势,骑虎难下了……”
少年的身形微微躬起,他放低了重心,枪尖也离开了地面,慢慢地指向了郭汜的面门,
“既然骑虎难下,那就只好……把老虎给打趴下了。”
对面,
“嘿嘿,居然有胆子拿枪指我,好小子……”
郭汜冷笑了起来,冲着周围的步卒说道,
“你们做好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手……”
大刀被抽出了刀鞘,又被郭汜高高扬起,他的笑容里,委实有一些诡异,
“这个小家伙,我要亲自把他……”
郭汜大喝了一声,那声音在长街之上响如雷霆,
“打趴下!”
……
气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张绣手中的长枪一转、一停,枪尖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身体轰然冲出!
“哐”的一声巨响,
那迅捷如灵蛇的长枪被大刀稳稳接住,
郭汜昂着头看向了张绣,嘴角之上是轻蔑,目光之中是狠戾。
随后,
呼啸的罡风声起,
郭汜的大刀如惊雷疾电,向着张绣席卷而去……
……
“所以,华州牧你所谓的那个……因为大意而被伏杀掉的人,应当指的是董相国吧?”
华翔才讲完了故事没多久,贾诩便沉吟着说道,
“关东诸侯此后会作鸟兽散,然后拥兵自重各自攻伐……这一点在贾某看来,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悍然称帝的人……会是谁呢?”
没等华翔说话,贾诩便自顾自说道,
“想来,有如此野心之人,要么是出身皇室的几位刘姓州牧或刺史。要么……难不成华州牧你指的是袁绍?”
“咿?”
华翔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先前他跟贾诩将三国大事件,也无非是把王允设伏借吕布之手杀董卓、曹操迎奉献帝到许都、袁术在寿春称帝,以及袁绍和曹操开启官渡之战等几件大事改头换面一番,蜻蜓点水般讲了个大概的轮廓。
岂料,
面前的贾诩果然不愧是三国智力顶尖的那种存在,竟然能够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论出如此多与史实相差不远的结论来。
见华翔没有说话,贾诩便又问道,
“方才华州牧你讲到,各路诸侯相互攻伐,然后以黄河为界,形成了两大诸侯,这两人之间早晚必有一战……不知这个人,指的是十八路诸侯中的哪两位?还有,贾某觉得此战之后,胜利的一方定然会全面掌控中原腹地的几大州郡,接下来……他是会继续奉迎天子呢,还是会废帝自立呢?”
“呵呵,这个……华某本来就是讲了个故事而已,先生你又何必当真呢?”
华翔笑道,
“刚才华某讲的这个故事里,后面可就没有我们凉州军太多的事情了。先生你为何不觉得奇怪呢?难道……先生你是不看好我凉州军吗?”
“倒也不是不看好。”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
“只是华州牧你所讲的这个故事,贾某细细想来,未尝不是一种可能。眼下我凉州军要迁都长安,虽然看起来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关中到中原,其间固然是有诸多险关,易守难攻。可是……”
贾诩看向了华翔,眼中带着一丝玩味,
“萧函两座险关固然是让我们更加安全了,可是,我们凉州军让出来的这大好的中原地带……以后又会如何?说实话,其间变数太多了。贾某……看不清楚。”
“哦……连先生你都看不清楚吗?”
华翔点了点头,又问道,
“不知先生以为,我凉州军迁都长安以后,这大汉的天下有多大的可能……会从此重归太平、海晏河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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