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笑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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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笑忘川
作者：周锋
第一章  清秋
虞府的正门有两具威严的石狮，突现着死寂。 
很久以前就如此岑寂。像是一座远古的建筑，散发着悠远的弥迭香气。 
上官鸿名是虞府的带刀侍卫统领，虞府是当朝宰相虞兼的府邸。他有一个女儿叫虞湘。 
此刻，虞湘正坐在府中的沉香亭，观看满池闲鱼在水中自由游动，沁人心脾的荷香肆意袭来。 
她开始沉醉在这幽香之中，却又有一丝哀怨袭上心头。愁眉深锁，唉声而叹。 
上官鸿名在旁侍立。他一直负责保护她，相府出了事，他就更不能离开虞湘半步。她在某种程度上也依赖于他，但似乎谈不上喜欢。 
“你为什么还在这儿愣着？为什么不去帮忙抓捕女贼？” 
“在鸿名眼中，小姐的安全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你是相爷的千金，我必须尽我所能地保护你。” 
“是因为我爹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他怕那些人来找他的女儿报复是吗？” 
“其实，相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好。” 
“为了我好，就要不断的杀人吗？”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是我知道相爷确实是为了你的将来好。” 
“鸿名，如果有一天，我要你带我走，你会吗？” 
“这……” 
“你是不会背叛我爹的对吗？” 
上官鸿名只字未言，只是呆呆地望着盛开的荷花，眼神深邃而不见底，犹如深蓝的海洋。 
相府昨夜遇袭，对方打伤十多名带刀侍卫，闯入相爷的书房，盗走了天下第一宝剑晨风剑。 
晨风剑是窟城第一剑客聂晨风的佩剑，当日聂晨风败在上官鸿名的手上，剑也随之被上官鸿名缴获。而聂晨风则被相爷所杀。 
虞湘曾和聂晨风有过一面之缘，那日，她在窟城的长街上行走，无意间看到聂晨风与一个过客在街上较量，结果对方败得狼狈不堪，匆匆忙忙溜走。聂晨风见了虞湘那绝美的姿容，停留了片刻，然后视线就此与她交织在一起。 
虞湘对着他笑了笑，聂晨风亦如此。晨风潇洒一挥，手里的剑乖乖地回到了剑鞘。接着他就隐入茫茫人群中，变成了一个渐行渐远的点，最后消失在天际。那时的虞湘并不知道他就是窟城第一剑客聂晨风。直至上官鸿名奉相爷之命去挑战聂晨风，她才知道那日所见之人是聂晨风。 
上官鸿名以一招“破红尘”击败了聂晨风，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令其不能再用剑。对于一个剑客，被废双手等于要了他的命，因为剑是他们的命，而不能再用剑意味着他们生命的终结。他被上官鸿名带回了相府。相爷将他关入大牢。并给他下剧毒使其致死，虞湘目睹了这一切，对她的父亲也产生了恐惧感和厌恶感，她无法想像她的父亲以前还做过些什么惨无人道的事。 
虞湘道：“昨夜的贼能够轻易从相府逃走，实在是很奇怪。而且是从你的手中逃脱，想来你的武功不凡，没想到竟有人的武功在你之上。你说那人会是谁呢？该不是你的旧人吧？正好她是个女贼，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呵呵。” 
上官鸿名笑道：“你是在取笑我技不如人？” 
“这是什么话？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况且你打败聂晨风的时候是何等威风，可笑却让区区一个女贼逃走。女贼不是你的旧人――能那么嚣张的走掉？” 
“她确实是我的一个旧友，却也是你的故知……” 
“我说中了不是？你说她是我的好友，我倒要听听她到底是哪位小姐。” 
“我和她交手，摘下了她的面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细致的脸，我惊呆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时隔多年的沧桑，也多了些许忧伤和怨愤。她不是别人，正是清秋！” 
“清秋？……这……怎么可能？”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后来我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定定地看着我，也认出了我，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发呆，而那时相爷派出了更多的侍卫包围她。千钧一发之际，放又不是，不放又不是，正在犹豫之时，她就猛然窜出了相府。只在夜空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影子，最后，连影子也消失了……” 
“难怪……不过，她不是早就和韩殇成婚，嫁到韩府了吗？” 
“是没错，只是……我听说燕京出了点事，先是韩殇赴江南清风镇追查异族人的事，又碰到了齐府被灭的惨案。你知道的，倾城就是为了陪他前往那个清风镇，才断送了命的。谁料他一直追查的异族人竟是他的亲生父亲韩悒。他差点就误杀了自己的父亲，这又要和燕京刺史夏靖扯上关系。”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韩殇不是最终知道了事实的真相，都是夏靖在搞鬼，他想统治武林又想控制朝廷。葺烦在夏靖死后得到了夏靖训练的铁甲兵，并且也干了夏靖一样的傻事。韩殇用无名剑杀了他，而无名剑也从此在江湖中消失，晨风剑替代了它的位置。只可惜……晨风剑的主人命短，早早就辞别人世了……”虞湘叹气道。 
“你是在怪我？”上官鸿名眼睛盯着虞湘，侧着头问道。 
“我哪敢呦，你可是相府侍卫统领，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你不应该帮着我父亲滥杀无辜，就算是为了晨风剑，也不该杀了聂晨风！” 
“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怎么可能呢！我是……不说也罢，倒是你，应该多做些好事，少做点违背良心的事情。对了，刚才我们不是讲清秋的吗，怎么又扯远了……”虞湘抚了抚自己的衣服，又转头望着上官鸿名。 
“我猜想韩殇可能是又出了事，要不清秋无缘无故跑到窟城来做什么。” 
“可是……她要晨风剑干什么呢？” 
“难道韩殇要重出江湖？还是清秋她自己要用这剑？” 
“清秋不懂武功，应该用不上晨风剑。” 
“不会武功？可是你忘了吗，昨夜我和她还交过手。她的武功绝对不在我之下！” 
“难道她学了武功，可是她最讨厌打打杀杀舞刀弄枪的呀，怎么会……” 
“也许，燕京真的又发生了什么事，促使她学武。” 
“那也不至于到我们相府来偷啊，她可以向我借的呀。”虞湘有些埋怨道。 
“相爷并不知道是她，所以……” 
“我知道，你觉得我会向我爹告发吗？清秋也是我的好友，我怎么会那么做？！” 
一席话，二人谈得投机，忽然从相府的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虞湘和上官鸿名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那个一袭素衣、声色俱佳的少女。 
那少女口中呢喃念道：“风带花香雨带笑，荷娇俏，愁未了。” 
                  第二章 桃花梦
那白衣女子笑着蹁跹而至，口中的诗句犹如雨后的清荷芳香四溢，清雅却也略带寒伤。上官鸿名和虞湘也跟着笑了。 
虞湘道：“我道是谁呢，能有如此诗意，原来是侯府的小姐湘芸啊。怎么这身装束？是打哪来呀？还愁啊愁的，该不是又有人惹了你了吧？” 
“你倒是别数落我，我可是来救你的。” 
“什么，救我！”虞湘惊诧道。“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你救啊？” 
“数日前，我遇到了一件奇事，一个衣衫褴褛的跛足道人在街上走，偏巧就撞上了我。他也不道歉，只是痴痴地笑着，我只当是遇上了个疯道人。谁知那道人笑道：‘小姐今日有灾。’我气了一阵，原本愉悦的心顿时也糟透了。我转身欲走，那道人却自信地痴笑道：‘小姐必会再来找我。’说着飘飘然离去。” 
“不过就是个混说话的疯道人罢了，有什么奇怪的？”虞湘不屑道。 
“你听我说完。那天下午，我果真出了点事，手被一个剑客划伤了。伤疤还明显的留在手上呢。”说着，湘芸将手伸向虞湘。“后来，我就真的又去找那个道人，是在一所破庙里遇见的。那道人又是一阵笑：‘我等你很久了。’他没说别的，只说我的命运生的好，能救世，我并不在意。他又说：‘窟城将有三件事发生，只有你能化解。此三件事都关系到相府的小姐。这相府的小姐可不就是你虞湘吗！” 
“和我有关？”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何事，只是那道人给了我一颗珠子让我交给你，若是迟了便是神仙也难救你了。我问问，相府最近没有东西被偷吧？” 
“你还是来晚了，昨夜有贼入窃盗走了晨风剑。” 
“我真的还是来迟了！看来……哎……” 
“算了，生死有命，何况那道人说的也未必可信。” 
闲叙了一番，湘芸离开了相府。傍晚时分，落日染红云霞。上官鸿名陪着虞湘在街上漫步。却碰上了一个陌生人在讲述自己的奇遇。那人自称是无为。 
烟消散雨暖风，言花妙语美人容。 
萧条月下枝繁茂，冷却唇若胭脂红。 
酒醒人非泪滴尽,桃花一笑醉醇浓。 
庭院深深几重许,浊水胡来罢风。 
有这样一个梦境一直跟随岁月流逝而成长,伴我数十载。一个骤雨方歇的清晨,一片弥漫着浓浓的雾气的桃花林,显得幽静神秘。阳光重新占据优势。雾慢慢地随风飘散,桃花林露出它真实的面目,粉红的桃花像一个个跳跃的精灵,轻盈的舞姿在风中显得格外好看,协同一点点淡淡的幽香侵袭着嗅觉。 
待所有烟雾都散尽,一个青衣罗裳的长发女子手中一卷诗书背对着我吟道:“烟消散雨暖风,言花妙语美人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