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笑忘川

 
黑二和白齐亦是一阵兴奋，主要原因大概是他们还有机会找个女人谈个恋爱生个孩子穿宗接代。 
楠风又回眸一瞥，却再望不见那繁密的丛林，更不见飞悬的瀑布，有的只是一湾清水潺潺流过，两三棵杨柳轻盈舒展，四五间茅舍临水而建。 
“他说的对，凡事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是缺乏勇气和毅力去做。若是当初我们放弃了前行，也许我们就真的变成那些白骨中的一具了。” 
“大人，我们接着该往哪儿去？” 
“水－－月－－山－－庄－－” 
“可我们不知道路啊。” 
“那边有户人家，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白齐，你去吧。” 
过了一会儿，白齐跑回来。 
“怎么样？” 
白齐迟疑了片刻，然后怪怪的望着来时的方向，“那人说过了那湖便是水月山庄……” 
楠风难以置信，“我们不是刚从那来吗？那不是无涯绝境吗？” 
“我也不信，可那户人说水月山庄就在湖那端……她还说她丈夫就是在这儿摆渡的……” 
黑二问道：“大人，我们还要去吗？” 
话音刚落，湖中央就传来洪亮的歌声。是个摆渡的老人。花白的胡须，交错的皱纹，却有着孩童般无邪的笑。他的动作娴熟，轻舟如梭即刻到了他们面前。 
“三位可是要渡河？误了这一班可就要等明天喽。” 
“大叔，可是去水月山庄？” 
“对喽，要去水月山庄啊，非坐我的船不可。” 
“怎么说？” 
“这整个静水湖就我这一条船，你们不乘坐我的船难道飞过去不成？” 
“大叔真会开玩笑，不过我们确实要乘您的船不可。只是我们的马……” 
船夫指指刚刚白齐去的那户人家，“那是我家，你们可以先把马拴在我家的马厩里。” 
黑二、白齐牵马朝那儿走去。 
楠风上了船，诧异的望着湖水，惊叹于它的清、静、柔。楠风陷入沉思。 
“公子眉头深锁，是有心事？” 
“不瞒大叔，确实有。我来的时候那儿明明是无涯绝境，怎么出来后那儿就变成水月山庄了呢？” 
“公子有所不知，那无涯绝境乃易庄主所设的虚幻境地，为的是防止外人无端闯入搅扰了水月山庄的清静。” 
楠风诧异的问道：“无涯绝境是易庄主所设？” 
“正是。事要追溯到十年前，当时易年庄主练了魔音双绝走火入魔，最终大开杀戒辱没了水月山庄的声誉。易年庄主挑战天下第一剑客段尘风，结果命丧玉尘峰顶，死在段尘风的剑下。江湖上的人闻讯便都来水月山庄寻衅滋事。有的说是为某某人报仇的，有的则不知所为，其实他们都是冲着魔音双绝来的。现在的易庄主就是易年的弟弟易流，知道魔音双绝已被他哥哥带走，若是那群人为此而来肯定是故意生事，水月山庄岌岌可危，于是设下这无涯绝境以阻外人侵扰。能出的了无涯绝境的大多是水月山庄邀的贵宾。”船夫盯着楠风，“你也是受邀而来？” 
楠风笑笑，“我不是受邀而来的，是自己要来的。” 
“自己？不知公子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说了大叔也许不信，我是为酒而来。” 
“酒，这倒也不奇怪，水月山庄的酒名闻天下。紫竹青，香醇清冽，入喉甘爽；一步醉，一杯入口，辛辣无比，踏出一步，迷醉而睡；暮颜云，甜香萦绕，单是闻上一闻，便有似真似幻如痴如醉的飘飘欲仙之感……却不知公子要的是哪一种呢？” 
楠风摆摆衣袖走至船头，“大叔所举的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些可都是水月山庄最有名的酒。” 
“大叔一定是记漏了，还有一种名为天煞的酒。” 
“天煞？我闻所未闻。我在这儿渡了三十多年的船却从未听说过水月山庄有这种酒。”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看个究竟！” 
远处影影绰绰出现了许多的竹子。一条小径延伸向不远处的庄园。 
“大人，水月山庄果然清静幽雅。” 
“是啊，山明水静，鸟语花香，确实是个吟诗作赋的好地方！” 
楠风刚上岸，迎面便来了两个人，和声和气的说：“公子请到山庄休息。” 
“大人，他们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既然易庄主能设下无涯绝境，我们要来这种小事自然也就逃不过他的眼睛了。” 
绕过几道弯便见琼楼玉宇豪华殿堂。山庄前两具石狮赫然威武，森然而立。门上横匾：水月山庄。 
“好气派的景象！”楠风叹道。 
“三位先到长风阁休息。” 
楠风顿了顿，道：“我想见你们庄主。” 
“庄主吩咐先请三位在长风阁休息，明早便可见到庄主了。三位若是寂寞就到园子里走走。” 
长风阁，琳琅珠器闪耀夺目。书桌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窗外正对着离离芳草，锦簇繁花。 
楠风凭窗而望，有感而发：“因是人间隔绝处，另有繁华一片天。” 
“大人，这地方好是好，可我们都饿了好几天了，现在肚子都‘轱辘辘’乱叫。他们既然知道我们要来，为什么不先准备饭呢？” 
话刚说完，就有人送饭菜来了。 
“水月山庄的饭菜还不错呢！”楠风看看站在一边的黑二和白齐，“你们愣着干嘛？坐下吃饭啊。你们不饿了吗？” 
三人同桌而食，这是在共同经历生死后的吃的最饱最难忘的一顿饭。 
月明星稀，夜色中传来幽幽箫声，其音微带忧伤。楠风不禁有所感触，想起了韩殇。 
“也不知他们把他送到燕京了没有。” 
一阵清风静静吹过，箫音戛然而止。许久之后，传来另一段曲子，楠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韩殇写给清秋的曲子吗，怎么……” 
楠风推门而出，循着声源。绕过长廊，穿过楼榭。在一个落英纷飞的庭院停下脚步。 
屋顶上，月光下，站着一个一袭白衣翩然飘舞的男子，可谓是清逸俊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第二十章  顾忘川
楠风远远望着，虽然看不清楚夜色中那人的具体容貌，但却感受到了屋顶上的男子的不凡气质。楠风想看个究竟便向前挪了几步，屋顶上的白衣男子俨然觉察到了他。 
“楠风！” 
楠风一惊，心中不免生起恐惧之意。他想道：水月山庄里竟然有人认识我，他是谁？为何他的声音如此熟悉？还有他怎么会吹奏韩殇的曲子？一箩筐的疑问蜂拥而来。他抬头再看时，那白衣男子已然不见了踪影。 
楠风的背后忽然有一双手拍着他的肩。他猛然回转身，只见一张俊秀的脸在月光下映得极为柔和，如水一般。 
“顾－－忘－－川－－”楠风瞪大眼睛，一字一字迸出。 
“干嘛叫的那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非礼你呢。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来泡妞的？” 
“才不是呢。那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易流是我舅舅，我住在这里有问题吗？” 
“你是说易流庄主是你舅舅？” 
“哟，才一年不见你的听力又进步了！以前我只要说一遍你就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现在我得说两遍。” 
“我是说真的！”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水月山庄，韩殇和倾城呢？他们一定是只顾着泡妞把你冷落在一边了！果然也和一样有优良的传统美德‘重色轻友’。” 
楠风一阵沉默，哀伤道：“他们已经离开人世了……” 
“那清秋不要守寡，很寂寞！” 
“你就不能正经点？”楠风脸色一沉。“我这次是为了清秋的病才来水月山庄的。” 
“清秋病了，那她死了没？” 
“如果她死了我还会来这儿吗？！”楠风接着皱眉，若有所思，“韩殇生前说清秋病了，至于具体得了什么病他并未说，只不过他让我帮他找一种名为天煞的酒。他说这世上唯天煞才可救清秋。” 
“天煞？我怎么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这鸟东西！” 
“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水月山庄有天煞，所以才不远万里赶来……” 
“我在这儿吃长大的，却从来都没听过山庄里有这东西。”忘川踱着碎步，嘀咕道：“难道是舅舅他他老人家一直都瞒着我？这不明摆着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得找他谈谈！”说着转身就无踪可觅了。 
楠风叹道：“看来这一年他的武功又进步不少，若是韩殇还在，不知他还能不能以三十二招击败忘川。”楠风又喜道：“有忘川帮忙，天煞的事可就简单多了。他一定会拿到天煞，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办不到的事。” 
楠风在柔和的月光下悠闲漫步，聊发忧伤。淡淡的芳香弥漫在略有潮湿的空气里。回到长风阁，舒张双臂卸下满身疲倦怀着暖香静静入眠。 
第二天清晨，顾忘川“砰”的推开长风阁的檀木门，上气不接下气道：“楠风，快起走了！” 
黑二和白齐侍立一旁，忙道：“我们大人还在睡觉呢，你怎么这么早来打搅他？” 
楠风披上外衣，从内屋走出，打着呵欠道：“黑二，白齐，不得无礼，他是我的挚友顾忘川。” 
顾忘川浅笑道：“听他们的叫法，想来你是当了官？” 
“不过就是个小县令。对了，你这么早……？” 
“我拿到了你要的东西！” 
“天煞？！” 
忘川举起手里的精致的玻璃瓶子在楠风眼前晃了晃。 
“我们马上去燕京吧！” 
“你也去？”楠风一本正经的问道。 
“是的，我非亲自去不可。